路子亦歪了歪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领口,目光却始终锁在他脸上,像是猎豹盯着濒死的羚羊。
“试试看?”他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转身推开隔间门,临走前还回头补了一句,“不要对林晚情有想法。”
门被重重摔上,程小瑞终于脱力般滑坐在地上,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手背上赫然是一抹刺目的鲜红。
“......混蛋。”
他低骂一声,却不知道是在骂路子亦,还是在骂那个……竟然会因为那个吻而心跳失控的自己。
出去的瞬间,程小瑞的视野里突然涌入刺眼的白光。走廊上不知何时挤满了人,赵大坤叼着的烟掉在地上,周明轩举着的手机还亮着朋友圈界面。
“他脸色好可怕。”
“被路哥教训了吧。”
“……”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程小瑞想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正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胃部的疼痛又开始了,不知道是因为恶心还是因为别的,他看见自己冷汗滴在大理石地面上,炸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最后的意识里,是身体前倾时路子亦突然伸出的手臂,以及远处女生刺破天际的尖叫,“他晕倒了,快叫校医!”
程小瑞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刺鼻的消毒水味率先钻入鼻腔。医务室的顶灯在视网膜上投下模糊的光晕,他试图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背上连着输液针,冰凉的药水正顺着血管流向肘窝。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左侧传来。程小瑞猛地转头——路子亦翘着腿坐在陪护椅上,黑色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露出里面的衬衫。他指间转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烟丝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色。
程小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渗出细小的血珠。他想撑起身子,却被对方用烟盒按回枕头。
“急性胃炎。”路子亦用烟盒轻拍他的脸颊,“校医说再晚半小时,你就能和太平间打招呼了。”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程小瑞这才发现窗外已是深夜。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输液的手背上画出监狱栏杆般的影子。
我靠,你为什么在这!”他有被吓到。
路子亦突然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病床。程小瑞闻到他领口残留的百合香水味——和林晚晴散发的香味一样。
“被举报了,他们都知道只有我跟你是待在一起的。”路子亦的拇指按上他锁骨处的淤青,“然后就被老师叫来了。”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路哥!教导主任在查寝——”赵大坤的喊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路子亦按着程小瑞锁骨的手和被踹歪的输液架之间来回扫视。
路子亦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告诉他,程同学需要留院观察。”
程小瑞盯着天花板上一道裂缝,听见赵大坤的脚步声远去,听见路子亦点燃那支烟,听见火机合盖时“咔嗒”的轻响。
“照片我删了。”
烟味突然逼近。路子亦将一口烟圈吐在他耳畔,看着那苍白的耳廓瞬间泛起病态的红:“但你要是再敢”
输液管突然剧烈晃动。程小瑞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掉针头,血珠透过皮肤流出来。
“那你最好直接弄死我。”
“……我话都没说完”
“我不想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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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灰在阳光中缓缓飘落。李老师敲着黑板强调:“期中考定在下周三,某些同学最好收收心。”她的目光扫过教室后排停留了一瞬。
程小瑞的笔悬在笔记本上方,墨水滴落成一个小黑点。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昨天——路子亦带着烟味的唇压上来时,虎口卡着他喉结的窒息感,又是一阵恶心。
“这道题……”李老师突然点名,“程小瑞,你来说解题思路。”
教室里一片寂静。程小瑞站起来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感到三十多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只发出干涩的轻咳。
后排传来压低的笑声:“该不会连题都看不懂……”
程小瑞的视线落在黑板上,那些数学符号扭曲成路子亦冷笑的脸。他无意识地用指甲抠着手心的旧伤,直到闻到淡淡的铁锈味。
“我……”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需要再思考一下。”
李老师皱眉:“上课专心点。”她转向其他同学时,程小瑞缓缓坐下,发现笔记本边角被自己捏出了裂痕。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麻雀正在啄食残破的树叶。
下午两点整,广播里刺耳的铃声撕裂了教室的沉闷。
“各班注意!!现在开始大扫除分组。”
班主任李老师敲着黑板擦,粉笔灰簌簌落在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按学号单双数分两组,单数擦窗户,双数拖地板。”
程小瑞盯着值日表上自己被红笔圈出的名字,他的学号17和路子亦的18被粗暴地连在一起,中间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后排传来赵大坤捏着鼻子的起哄声:“程公主好福气~”
“什么鬼……”
“安静!”李老师用力拍打讲台,却对那个爱心视若无睹,“路子亦负责保管钥匙,程小瑞你配合他检查死角。”
路子亦靠在窗边转着钥匙串,金属反光在他指间跳跃。当程小瑞僵硬地走过去时,他突然把钥匙抛过来——
“啪”
程小瑞没接住。钥匙砸在他鞋尖上,弹到讲台底下。在全班的哄笑中,他弯腰去捡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窗户,灰尘在光柱中缓慢浮动。程小瑞攥着抹布的手指微微发紧。
他蹲在墙角,用力擦拭地板上的一块陈年污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余光里,路子亦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讲台上的粉笔盒,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前几天拆下的监控摄像头在墙角留下一个圆形的阴影,像一只空洞的眼睛。
“哗啦——”
突然,一盆冷水从讲台方向倾泻而下。程小瑞还未来得及反应,冰凉的水已经顺着他的后颈灌进衣领,校服衬衫瞬间湿透,紧贴在脊背上。
“啊…抱歉,不小心打翻了。”路子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调里带着毫无诚意的轻佻。
程小瑞猛地抬头,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神经病。”他咬牙低骂,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湿滑的地面踉跄了一下。
路子亦忽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衣服湿了。”他低声说,目光扫过程小瑞透出皮肤的衬衫,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松手!”程小瑞挣扎了一下,却被路子亦反手按在墙上。湿透的布料紧贴着后背,冰凉和灼热同时侵袭他的感官。
路子亦的拇指蹭过他的锁骨,那里还留着上次的淤青,指腹下的皮肤因为冷水的刺激而微微颤抖。
他压低声音,呼吸扫过程小瑞的耳廓,“冷?还是……碰到你皮肤就变得敏感?”
程小瑞猛地抬膝撞向他的腹部,路子亦闷哼一声,却反而欺身逼近,膝盖强硬地抵进他的双腿之间,将他彻底困在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之间。
“路子亦!”程小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湿发黏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像一道未干的泪痕。
路子亦盯着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手指勾住他湿透的衣领,缓缓扯开——
“再动一下,我就把这件衣服撕了。”
程小瑞的呼吸一滞。
教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值日生的说笑。路子亦顿了顿,终于松手,后退一步,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下次记得躲开点。”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小瑞站在原地,湿透的衬衫黏在皮肤上,冷得刺骨。他盯着路子亦离开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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