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
树上的叶子还绿着,却少了盛夏的鲜亮,偶有几片带着浅黄飘落,落在没有完全枯透的草坪上,分不清那是秋的余韵还是冬的开场。
阳台晾着的半干衣物,摸上去带着凉润的水汽。梁锡繁连轴转了两个多月,终于迎来一点个人时间,她下楼买了杯斋奶茶,感受着初冬的凉意。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像他。
看来,两个多月也还不足以忘记一个人。
她轻轻哈出一口气,气体带着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寒意还差点意思。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陆珩:嘻嘻嘻,请问我们可以约一下漂亮小姐姐嘛?
梁锡繁眼带笑意,回了句:可以是可以,等我回去。
陆珩:耶!好好好!
梁锡繁:这么开心呢?
陆珩:当然,那加上你的话,你希望是四个人还是五个人?
梁锡繁知道,多出来的那个是陆景陶,真是古灵精怪。她回:五个人那我就不去了。
陆珩:别别别!不带他玩,我开玩笑的嘛~~~姐姐,看预告你们团队的特效好搞笑!我们期待了这么久,没白等!
梁锡繁:喜欢就好。
杯子的热度慢慢降下,梁锡繁的手心热腾腾的,她抿下最后一口奶茶,起身走出店铺。
粉丝圈里传了半个月的LumaRise团综,终于在周末傍晚悄悄上线。刚结束一周课程的陆家三姐妹,一早就把客厅沙发占得满满当当,连零食盘都摆了双份——就等森林特辑首播。
“可算等到了!”陆奕虹蜷在沙发角落,对着电视屏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语调里满是松快,“幸好没鸽。”
坐在中间的陆珩接话:“刚加Remi时她们已经在录了,还以为看不了呢。”
话音刚落,陆奕虹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对了姐,你专辑小卡抽到谁了?我就想要张Yuna的!”
“那你可问对人了!”陆珩掏出一张小卡,像捧着宝贝似的递过去,语气里满是得意,“本欧皇手气可不是吹的,一开就是我担Chloe,这造型、这笑容,绝了!”
“哇——”陆奕虹羡慕得直叹气,垮着肩膀嘟囔,“我怎么就抽不到Yuna啊……网上收一张可贵了,学生党根本买不起,呜呜呜。”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蔓辛,这时从包里拿出个卡套,轻轻放在茶几上:“我这儿正好有张多余的Yuna,你要是想要……”
“真的吗?!”陆奕虹瞬间坐直,双手立刻掌心朝上伸过去,眼里都要冒光了。
可陆蔓辛却笑着补了句:“拿你那张Fancy跟我换就行。”
刚还兴奋的陆奕虹瞬间僵住,手指下意识绞了绞衣角,纠结得皱起眉:“唔……可是Fancy那张侧脸超帅的啊,我当时拆到还尖叫了好久……”她盯着茶几上的小卡,左看看右看看,活像在琢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难题。
“这综艺就只有四个人在主持啊?”
陆景陶冷不丁的一句,像颗小石子投进湖里,一沉到底。
客厅霎时鸦雀无声。
陆蔓辛回头瞥了一眼,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陆景陶说完话又在低着头看书,书页半天没翻一页,陆奕虹看着他欲言又止。
或许是猜到老哥的那点小心思,陆珩笑说:“这是LumaRise的团综呀,就只有她们四个人,你还想有谁呢?”
陆景陶扶了扶眼镜,看清投屏着的综艺内容,又问:“在森林里拍综艺,不危险吗?”
陆蔓辛说:“哥,人家专业团队,就算有危险也会有应急方案,放心吧。”说完她似是从陆景陶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意味,故意说:“哥,要是你没删Remi姐,还能知道更多幕后资讯呢。”
陆奕虹接话道:“是啊,就不用在这里猜来猜去了。”听着话里有话。
陆珩推波助澜:“嘿嘿,老哥删掉Remi姐,是不是后悔啦?”她本以为只是打趣一下,拿老哥开个玩笑,谁知陆景陶来了句:“不小心删掉的。”
有点意思。
陆家大少两个多月以来闷不做声,现在嘴硬说是不小心删掉的。
陆奕虹打开新思路:“那你不小心加回去,不就行了?”说着又换了一种语气,“或者你就说,欸?我怎么没发现自己删了你呀?”
听上去有“我装傻你耐我如何”的势头,陆景陶表情拧巴。
“有道理”陆蔓辛连连点头,又说:“再不行,就不小心去到人家楼下?”
陆奕虹做作起来,音调提高不少:“那她住哪里呀?”说着往老哥方向偷摸瞥了瞥。
陆珩懂了,附和两个妹妹道:“我打听打听?”
“噢?”
三双眼睛,默契的眼神会意,这些话都不是说给交换了眼神的人听的。
半米开外,陆景陶耳朵竖得老直了,眼睛亮得跟天花板的灯似的。
要不要重新申请好友?
陆景陶头大了,删好友是自己做的决定,重新申请简直啪啪打脸,面子拉不下来。
这份郁闷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他上班。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样驱车回医馆,馆里人头攒动,好像在张罗什么。
原本就古色古香的问诊区被重新布置,靠墙的位置摆放上了一套古朴的中式桌椅,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线装医书,营造出浓厚的传统中医氛围。一旁的药柜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每个抽屉上的标签都重新规整,清晰标注着药材名称。
他问一旁的年轻药师小谢:“这是要做什么?”
“陆医生没看群?”小谢说着打开手机,指着屏幕说:“有人要来这拍综艺。”
陆景陶现在一听到综艺两个字就条件反射,他眉毛轻挑不着痕迹:“什么综艺?”
“要拍一个关于国医的节目。”
“谁来拍?”此话一出,他竟心生期待,内心蓦然燃起几缕希望之火,希望结果和自己期盼的一样。
“好像是一个女团,挺新的。”小谢笑了笑,“但是我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我不知道。听说领导挑了黄医生、赵医生他们参与,会提前几天就开始和那边熟悉流程。”小谢提到的那两个中医师不仅经验丰富医术精湛,还擅长将晦涩的中医知识深入浅出地讲解出来,同时表达能力较强,的确是好人选。
小谢又说:“本来领导觉得你外形不错,可以出镜,但你拒绝了上次的采访,领导想起你好像不太喜欢过于张扬,于是这次没安排你,领导对陆医生你还是蛮贴心的。”
“嗯,是的……”他说着眼神逐渐沉了下去,情绪不显痕迹。
——
接到“中医特辑”通告时,梁锡繁第一反应是抗拒的。
跟着节目组学中医国粹是难得的机会,能把工作和传统文化结合,本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更巧的是,拍摄地定在M市,这意味着她能趁机回趟家。可当她放大通告里的地址,看清中医馆的名字时,刚升起来的期待瞬间凉了半截——这不是陆景陶在的地方吗?
她陷入沉思许久,思绪慢慢拉回,拿起手机,看到通讯录亮起一个红红的“1”字,她点开。
只听见“啊!”的叫声,在场的人齐刷刷地看声音的源头。梁锡繁猛地把手机拍在化妆台,粉底刷“咕噜噜”滚到桌角,镜中映出她瞪圆的眼,连耳尖都泛了红。旁边正在整理服装的助理小夏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汉服飘带都缠成了团。
没看错吧?
是陆景陶的好友申请!
她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紧张查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哟,这是怎么了?”Wendy踩着细高跟走过来,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涂着豆沙色口红,从镜中瞥了梁锡繁一眼,语气带着惯有的犀利,“有人是录综艺录傻了?要是觉得辛苦,直接跟制片人说不干啊,在这儿拍桌子给谁看?”
Yuna捧着刚泡好的菊花茶走过来,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伸手轻轻碰了碰梁锡繁的胳膊:“Remi,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脸色看着不太好,要不要先歇会儿?要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儿有随身携带的薄荷糖。”
“没……没有不舒服。”梁锡繁慌忙把手机揣回口袋,她强装镇定地拿起化妆棉,却半天没擦到脸上,满脑子都是陆景陶的样子——身材修长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古典眼镜……
好久没见他了。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画面甩出去:只是去医馆录节目而已,又不一定是陆医生当嘉宾。陆景陶的性格那么低调,去年市媒体做专访,三番五次上门邀请都被他婉拒了,这次怎么可能愿意出镜?说不定是医馆里其他医生,或者专门负责养生科普的药师。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梁锡繁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头,连说了三个“对”,像是要把心里的慌乱压下去,“就算见到他,也只是工作场合,打个招呼就完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可话虽这么说,心跳却不听话地加快。
她会碰到陆景陶吗?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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