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醒来,众人商议下山,褚老怪决定留下来,酆岱、酆允、樊黠、宓四娘、肥龙,以及受伤的公冶子源也打算留在山顶。
虞瀚东心想山顶也需要有人接应,于是便同意了。
褚老怪令徒儿下山后召集其他弟子,将制造升降器的方法授予众人。
咸再思遵从师尊的嘱托随虞瀚东等人下山去了。
众人费了大半天的工夫从断天崮上下来,只见酆苞等人早在山下等候多时。
虞瀚东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酆苞与酆奇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不像有事的样子。
酆苞兴高采烈地告诉虞瀚东等人,褚老怪的弟子充俭在附近的山上勘察时意外发现了铁矿,现在娄必安组织了一批人正准备开采。
虞瀚东闻言大喜,他再清楚不过了,若要发展就离不开铁器,如今能在此地发现铁矿,真比得了任何宝贝还要值得高兴。
在回去的路上确定这几天并未发生什么事,虞瀚东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驻地,娄必安、酆庄主等人已候在外面迎接他们。
一番寒暄后,大伙涌入新建成的议事大堂。虞瀚东先向在座的人介绍了下断天崮上的环境,随即提出发展断天崮的想法。
娄必安、酆庄主、谒戾族长等人自然全都赞成。
接下来充俭带领一些人建造了打铁铺,咸再思则根据褚老怪的图纸开始设计升降器。另一边,虞瀚东与娄必安精心挑选了三百余名年富力强、身手敏捷的之人组成第一批拓荒队。他们历经千难万险登上断天崮顶,随即一部分人在褚老怪及其弟子的指导下装置第一架升降器,另一部分人则开始改造这个蛮荒的世界。
对于如何打造一座新的城市,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为了解决争端统一意见,虞瀚东召集大伙开了个会。
作为此地的主人,谒戾族的族长提出保持原始的样子,即开辟一片供人居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这显然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褚老怪劝道:“小老儿能够理解族长对这片土地及神明的虔诚之心,可如今世道纷乱,战争一起,百姓四处流散,居无定所,毫无安全可言。现在上天赐予了这么一片绝佳的地方,虽可躲避战乱,但长此以往又如何填饱肚子、抵御严寒?只有建造房子,开垦农田,方为长久之计。”
谒戾族长道:“我们谒戾族人千百年来都是以打猎为生,遇到寒冷的天气便以兽皮制衣御寒。”
娄必安摇头道:“整个谒戾族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人,现如今我们要养活十万计的难民,光吃饭问题,你说山上又有多少猎物可供我们消耗?”
谒戾族长顿时哑口无言。
何宵见此情形,趁热打铁道:“族长的要求无非是不要过度破坏这片土地,这我们能够理解。其实一座城市只要规划得当,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微乎其微,在各项设施健全的情况下,甚至还能改善周围的环境。”
酆庄主赞同道:“确实如此,就比如开垦农田,这一方面可以解决吃饭问题,另一方面有了蔬菜水果,还能改善伙食。像我们这些常年以打猎为生的人,也会种些粮食、蔬菜、水果,以便在打不到猎物的时候不至于饿肚子。”
谒戾族长、侬莫等人不禁点了点头,他们也曾经历过打不到猎物饿肚子的窘况。
大伙见谒戾族长再无异议,于是纷纷说出自己对打造新城市的构思。褚老怪建议新的城市中一定要有一座类似于雍京太学院的学府;酆庄主要求有一片农田,解决粮食问题;娄必安则想建立武备院,以应对战争;柳樱想要一座大花园······
正当大伙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何宵忽然问虞瀚东道:“不知公子对建造新城市有何想法?”
虞瀚东闻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博饶、洛安等大城市的景象,他油然道:“一座城市首先需要有供人居住的生活区、涉及到民生的百工坊、可做交易的商业区等等。我们还可以在中间地带留一块地方,将学府、武备院、议事堂等重要机构置于此处。另外,我留意到动物们都喜欢逗留于东南一角,那片树林就不要动了。南边的土地肥沃则可用于种植庄稼。再将水源引至各处,解决饮水用水问题······”
一番话下来虞瀚东甚至连下水道、茅房等等设施都考虑到了,思虑之周全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褚老怪兴奋道:“如果真能建成这么一座城市,小老儿愿意死后埋在这里。”
其他人均露出向往的神色。
酆庄主起身,对虞瀚东道:“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若不是虞公子带领我们闯过一道道难关,也不至于能走到今日。虞公子胸怀韬略、腹隐机谋,更兼智勇超群,足可担当重任。”说着他拱手郑重道:“我等愿奉你为主。”
娄必安、何宵、公冶子源、樊黠、酆奇等人就连谒戾族长均起身拱手道:“我等皆愿追随虞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虞瀚东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还礼道:“我何德何能让你们追随于我,往日迫于形势,只能胡作非为,现今时不同往日,如要选领导人,需找位德高望重、谨严细密之人,而非我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何宵趋前激动道:“之前在你们上断天崮时,我与酆庄主、族长、娄大哥等人一起商量过,如要团结一心,共御外敌,需选一位有勇有谋、有担当之人来领导我们。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唯有你具备这些条件。所以为了这里无数的百姓,还请不要推辞。”
娄必安跟着对虞瀚东诚恳道:“起初我对你的领导能力还有所怀疑,然而与你转战瀚水两岸,纵横敌境,掩护十万难民逃出生天,扪心自问我娄必安确实不如你。”他俯首施礼道:“对你我是心服口服,还请虞兄弟万勿推辞。”
谒戾族长以其族中隆重的礼仪施礼道:“虞公子!你带领我们找到了断天崮,凭此一件事,便能领导我们谒戾族。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们的主人。”
褚老怪哈哈笑道:“虞老弟!看来你是众望所归啊,我劝你还是顺应天命,就不要拒绝了。”
虞瀚东苦笑着望向柳樱。
柳樱朝他吐了吐舌头,扮起鬼脸来。
虞瀚东深吸一口气,朝众人作了个长揖,朗声道:“今日得诸位推举,在下不胜惶恐,然世道纷乱至此,有志之士不应畏惧退缩,应迎难而上,方不失大丈夫本色。我有言在先,如有朝一日,出现比我更合适之人,在下定当退位让贤,到时还请诸位不可阻止。”
众人连声应诺。
接下来大伙纷纷议论创建旗号,打响名头,甚至是创立新的国号,待时机成熟后争霸天下······
虞瀚东见在场的人越说越离谱,于是开口道:“我们的目的是保境安民,并非争权夺利,希望在座的诸位能明白此点。”
樊黠道:“那我们便不创立国号,但总得有个名号吧。”
酆庄主等人纷纷赞同。
虞瀚东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周围这片新兴的土地,有感而发道:“以我之见,‘断天’这名字有损天和,预改为‘倚天’,就叫‘倚天阁’,诸位以为如何?”
娄必安、酆庄主等人纷纷念着“倚天阁”三个字,俄顷,俱都躬身施礼道:“见过倚天阁主!”
自此,断天崮改名为倚天阁,虞瀚东成为了倚天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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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虞瀚东、褚老怪、何宵等才智之士的群策群力下,很快设计出了新的倚天阁规划草图。按照众人的设想,倚天阁能够容纳两万余户人家,约七、八万人口。平时大部分人会在山下的桃源生活,一旦起战事,或敌军有攻入桃源的危险,百姓们便上倚天阁避难。只要登上倚天阁,撤掉升降器,哪怕被敌军围住也不用担心,这里四周绝壁难以攀爬,久而久之,敌军一无所获只得空手而回。
十月将尽,天气暴冷。
随着气温骤降,虞瀚东开始为如何过冬而发愁,虽然在酆庄主夫人及柳樱的带领下,所有女眷开始准备起了御寒的冬衣,但因缺少布料仍有许多人无法过冬。这个时代连棉花都没有,普通人能有件麻布厚衣御寒已经不错了,富豪之家则可以身穿裘皮大衣、屋内生炭炉取暖过冬。
这一日,虞瀚东正与娄必安、酆庄主、何宵等人商议如何过冬之事,酆允急步来报,说在附近的天江河畔发现一队商船搁浅于险滩,巡逻的肥龙发现船上载着的货物有布匹和大鹅,于是让酆允来问,是否可以将货物占为已有。
虞瀚东暗忖,如今兵荒马乱,能收集这么多布匹和大鹅的必是王侯之家或是巨富之人,需先弄清楚这批货物是谁的,如果是世家王侯,那劫他一回也是可以的。于是他决定先去看看。
穿过万穷林,催马来到险滩,只见肥龙正领着一伙人对搁浅于险滩上的商船虎视眈眈。另一边,一艘尚有行动能力的船只正在奋力将搁浅的商船拉出来。虞瀚东瞅了一眼商船上挂着的“芮”字的旗号,旗号上还有璇花的画样,他顿时喜上眉梢,立即命令肥龙带人帮助商船脱离险滩。
肥龙呆愣了下,随即服从虞瀚东的命令。
众人一番辛苦,终于将商船拖回至水域。
一锦衣男子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从其中一艘最大的商船上下来,快步来至虞瀚东身前,躬身施礼道:“在下深谢壮士施以援手之恩。”
虞瀚东趋前一步,锦衣男子身边的护卫们立即手按剑柄,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锦衣男子挥手制止,颇有几分临危不惧之状。
虞瀚东哈哈笑道:“两年未见,周管家还是这么从容自若,瀚东佩服。”
锦衣男子微怔一下,凑上前来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名满脸短髯的粗豪汉子,待认出是虞瀚东,他不禁大喜,再次施礼道:“不想在此遇见虞公子,真是可喜可贺。”
原来此人姓周,是大盐商芮潇府上的管家,虞瀚东在东都博饶时曾多次跟他打过交道。
虞瀚东拱手道:“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他指了指由十多艘大型货船组成的商队,问道:“你们这次运送这批货物往何处去啊?”
周管家坦言道:“年底便是芮老爷的六十大寿了,芮老爷喜欢养鹅、吃鹅,这次想办一个千鹅宴,于是我们便四处收集大鹅,还得赶紧运回博饶,如果误了芮老爷的寿宴,我们这些人没一个人有好果子吃。”
虞瀚东不以为意,又指了指刚才搁浅的那艘商船,船破损处露出的货物俱是五颜六色的布匹,问道:“那布匹又是干嘛用的?”
周管家望了一眼,答道:“这些都是布置宴会用的布匹绸缎,由西都谯州运过来,那里产的布匹绸缎最是上等。”
虞瀚东挠了挠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周管家最懂得察言观色,心下已然明白虞瀚东有话要说,他深知主人芮潇对虞瀚东甚是器重,于是问道:“虞公子有何难处,不妨直言,若用得着周某,定当义不容辞。”
虞瀚东忻然大悦道:“有周管家这句话,瀚东便放心了。”他一把搂着周管家的肩头,道:“我现在遇到一个难处,正好你的这批货物能解我的燃眉之急,不知周管家能否将这批货物全都送给我。”
周管家立即摆手,为难道:“此事恐怕不成,如果搞砸了芮老爷的寿宴,我们这些人恐怕全都吃罪不起。”
虞瀚东见他拒绝的如此干脆并不气馁,反而耐心地将这半年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周管家仍旧十分为难,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虞瀚东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递给周管家,道:“那你将此物交还给芮老爷,也算一件凭证,如何?”
周管家接过一看是一块玉佩,那是芮老爷亲手赠与虞瀚东的,天底下凡是售盐之处见到此玉佩如同见到芮老爷本人,端的是一件重宝。他犹豫再三,想到虞瀚东不但跟芮老爷交情深厚,而且跟当今黎国储君及豫章公主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情谊,最终还是答应了。
虞瀚东立刻让肥龙回去多叫些人,他们将十余艘商船上的货物全都搬空了。
周管家跟虞瀚东告辞后,坐上空船离开了。
待大伙兴高采烈地将成车成车的布匹和数千只大鹅运回桃源时,引得众人纷纷前来围观。
当众人准备宰杀大鹅改善伙食时,虞瀚东连忙阻止道:“先将大鹅圈养起来,我留有大用。”
酆庄主不解道:“我们本来粮食就少,更没有养鹅的饲料,养这么多鹅需空费多少食料,恐怕得不偿失。”
虞瀚东神秘道:“若要熬过这个冬季,恐怕还得靠这些鹅。”
这时正巧庄主夫人与柳樱一同赶来。
虞瀚东对庄主夫人道:“正好有一事要拜托夫人。”
酆庄主与其夫人相互看了一眼,庄主夫人欣然道:“还请阁主直言。”
虞瀚东将如何收集鹅绒、制作简单的羽绒衣的方法传授给了庄主夫人。
庄主夫人闻言大喜道:“我立即带人着手去办。”
柳樱正要随庄主夫人一起去,酆兴派人来报,瘦虎正陪着柳家的人往这里过来。
乍闻洛安家里来人了,柳樱又惊又喜,拉着虞瀚东随报讯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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