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先生，立即前往西侧消防通道11楼楼梯间窗口。速度。”
斯皮亚图斯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与窗外起伏的警笛声形成残酷对比。
苏格兰没有犹豫，快速抵达。
“已经解锁了，打开它。”斯皮亚图斯仿佛在指挥他打开一扇普通的门。
苏格兰照做，冰冷的金属窗框触感让他稍微回神。
冰冷的夜风呼啸着灌入11楼的楼梯间，吹得苏格兰额前的发丝凌乱飞舞。他站在大开的窗边，向下望去，街道上红蓝闪烁的警灯如同遥远而危险的星辰，高度让他一阵眩晕。
紧接着，耳机里的声音说出了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话：“我现在开始倒数。数完，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苏格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跳下去？！斯皮亚图斯，你知不知道这是11楼？！”
他压抑不住自己的震惊，还有被戏弄的愤怒。这太疯狂了！根本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他极度抗拒，准备寻找其他途径撤离时，耳机那头的声音忽然变了。不再是冰冷的指令，而是极其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焦躁的魔力，仿佛贴在他耳边低语：“苏格兰先生，你还记得之前的测试吗？
苏格兰一愣。
那个声音里似乎蕴含着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继续缓缓道来：“你当时不都确认了吗？我的计算是绝对精准的。相信我……这一次，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接住你的。一定。”
话语中的笃定和那诡异的温柔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裹住了苏格兰因紧张而高速跳动的心脏。测试时那个精准到非人的形象与此刻耳边温柔的保证重叠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说服力。
是［欺骗］，斯皮亚图斯发动了【假少爷】的技能，在环境和时机的影响下，可信度大幅度提升了。
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了。不等苏格兰消化巨大的信息量和生死抉择带来的恐惧，那个声音陡然转回绝对的冷静，开始了无情的倒计时：
“五——”
高度带来的眩晕感，警方包围的紧迫感，以及对身后这个神秘队友那近乎荒谬的信任感……种种情绪挤压着苏格兰的神经。
“四——”
他想起测试时斯皮亚图斯那非人的精准预判和数据分析能力。
“三——”
想起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般破解所有电子屏障的恐怖黑客技术。
“二——”
没有时间了！波本（降谷零）的警告、莱伊的审视、组织的残酷……无数念头闪过，但最终定格的是耳机里那句“我一定会接住你”。
“一！”
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瞬间，苏格兰牙关一咬，心一横，几乎是凭借着一种被催生出的对绝对计算力的畸形信任，纵身跃出了窗口！
“零！”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袭来！身体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疯狂咆哮，死亡的阴影仿佛触手可及！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
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他的腰！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在空中下坠的趋势骤然改变！
苏格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斯皮亚图斯近在咫尺的脸庞。银色的发丝在夜风中狂舞，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无辜或茶气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抓稳了！”斯皮亚图斯的声音带着笑意，完全听不出丝毫紧张。
他另一只手臂抬起，钩爪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出，“锵”地一声死死咬住了四楼窗沿的混凝土。
特制的绳索瞬间绷紧，巨大的拉扯力传来，两人下坠的势头猛地一滞，在空中划过一个惊心动魄的弧线，如同钟摆般向着大楼墙体甩去！
苏格兰甚至能感觉到玻璃的震动和冰冷透过衣服传来。但下坠并未停止，钩爪枪的绳索在缓冲后开始回收，让他们继续向着地面摆荡而去。
高度迅速从四楼降到三楼、二楼……即使高度已经大幅降低，但以这个速度撞上墙体或者落地，后果依旧不堪设想！
就在苏格兰几乎要闭上眼迎接撞击的瞬间——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却不是冰冷的平面，而是极具弹性的材质！他们稳稳落入了一个突然弹开的充气缓冲垫上。
原来是楼下那辆亮蓝色的兰博基尼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甩尾漂移，精准地停在他们的坠落轨迹正下方！
几秒钟后，气垫缓缓收缩回车内。苏格兰瘫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还在疯狂地擂鼓，四肢百骸都因为肾上腺素过度分泌而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哈！”
旁边传来斯皮亚图斯抑制不住的大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无阴霾的兴奋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成就感。
“刺激吗？苏格兰先生！是不是比坐过山车有意思多了？！”
他的脸上泛着红晕，蓝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时速只是一场极致的游戏。这种游走于极限、将一切变量掌控于手、并最终完美验证计算的感觉，让他这具冰冷的机械躯壳都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血液，真正地“活”了过来。
怀中苏格兰那瞬间全然交付的信任和此刻残留的人类体温，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被需要的满足感。
苏格兰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刚从极致冒险中获得成就感的青年，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下次……下次修改计划……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劫后余生，他的声音还在发颤，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对斯皮亚图斯的精准计算和疯狂胆识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信任感，尽管这信任里掺杂了太多的惊吓。
时间拉回现在。
面对波本和莱伊的联合指责，斯皮亚图斯浮现出一种纯然的困惑，他无法理解他们的愤怒：“我不明白……这明明是一次非常成功的任务协作。苏格兰先生平安归来，目标清除，资料回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不明白你们在生气什么？”
他微微蹙眉，语气委屈：“这不是成功了吗？而且也绝对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斯皮亚图斯试图真诚地解释，博取信任：“测试的时候，大家不都验证了吗？只要严格遵循我的数据模型和行动计划，结果必然是成功且最完美的。”
波本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完美？我记得某人在格斗测试里被我们三个按着打，那可一点也不‘完美’。”
斯皮亚图斯立刻反驳，带着点被提及“败绩”的小小不满：“那是因为你们三个不按常理出牌，反逻辑反常理行动！那不在最初的参数内！但只要数据样本足够……”
他越说越自信，带上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掌控感，“我就能将你们的‘不可预测’也纳入计算。看，这次和苏格兰先生的合作不是很完美吗？即使过程中有警方变量介入，我也实时修正了计划。”
“现在即使你们临时‘发挥’，我也能根据你们的行为模式即时修正。你们……早已在我的数据库里了。”
这句话让莱伊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数据库？斯皮亚图斯到底收集了他们多少信息？了解到了何种程度？这种被完全数据化解析的感觉，让他脊背微微发凉。
波本的表情也变得晦涩难辨，他精心维持的假面似乎都裂开了一丝缝隙。
斯皮亚图斯似乎懒得再争辩，双手一摊，带着绿茶式的委屈和挑拨：“你们与其在这里质疑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苏格兰先生本人呢？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被同伴质疑是冷酷无情、不顾同伴安危的人渣……我才是最难过的那个！”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倔强：“如果苏格兰先生自己都觉得没问题，那波本先生就要为你刚才的话向我道歉！当着琴酒大哥的面！莱伊先生也是！”
波本像是被激将了一样，立刻应承下来：“好！如果苏格兰没事，并且认同你的做法，我就道歉！当着琴酒的面！”
他心中暗喜，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去确认hiro的情况了。
莱伊：“……”
他完全是被波本强行拖下水的。怎么打赌还连带他了？只希望苏格兰的心理评估正常。
“啊，差点忘了！”斯皮亚图斯忽然轻呼一声，绽开明媚的笑容，“我跟琴酒大哥约了在酒吧汇报任务结果呢！得先过去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声音甜蜜又无害，欢快地对莱伊挥挥手：“莱伊先生，等波本先生参观完苏格兰先生，确认他完好无损之后，你也可以进去听听当事人的感受哦？记得问清楚了，就来酒吧找琴酒大哥和我~”
“我可是很期待你们的道歉呢！”
他得赶紧去酒吧拖住琴酒，免得那位大哥等得不耐烦走了。万一等苏格兰解释完，波本想耍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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