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的命令，你已经清楚了。”
琴酒的声音低沉平直，陈述着一个既定事实，一个需要对方绝对服从的指令。
斯皮亚图斯向前倾身，恭顺又真诚的回答：“是的，琴酒大哥。我会完全听从您的安排，还请多多指教。”
继而视线微转，落在驾驶座上那个壮硕紧绷的背影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腼腆和怯意：“也请伏特加前辈多多指教。刚才……是我太紧张了，反应有些过度，希望没有给前辈带来太多的困扰。”
前辈！
这个称呼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伏特加心中那点难堪和憋闷，反而滋生出一股奇异的、混杂着愧疚和责任的保护欲。
他果然误会了！斯皮亚图斯明明是个懂礼貌的好后辈！之前肯定是自己的试探太直接、太凶恶，吓到了他，才让他不得不竖起尖刺保护自己！他居然还怀疑BOSS的眼光和大哥的判断，差点寒了这位新人的赤诚之心！
真是太不应该了！
“没、没事！”伏特加外表魁梧凶恶，却透出与他形象极不相符的慌乱和宽和，“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琴酒目光扫过伏特加，几乎能读出他那“这孩子其实不错是我刚才太凶了”心思，鼻腔里逸出一声冷哼。
墨绿色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精准地锁定斯皮亚图斯，裹挟着嘲弄，施加上压力：“斯皮亚图斯。既然你声称自己是‘擅长完成各种任务的精英’……”
他刻意地停顿，缓慢而清晰地一字一句砸向斯皮亚图斯，“那么，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斯皮亚图斯迎着琴酒那足以让组织成员心惊胆战的目光，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朝着琴酒Wink了一下。
“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大哥。”
暖白色的灯光亮起，斯皮亚图斯脸上的恭顺褪去，只剩下一种无机质的平静。
空无一人的安全屋里，他仰躺在沙发上，直视着灯光一眨不眨。
第一步，利用信息差和标签效果制造混乱与留下刻板初印象，达成。
斯皮亚图斯心念微动，切换回【百晓生】标签。
【百晓生】
能力：[游戏攻略]
说明：你玩游戏喜欢看攻略，通过添加好友，可以查看对应好友发布的攻略。
性格模组：[见钱眼开]
特征附加：[危险回避，血量低于一半时会强制与同伴交换位置]
备注：源自小说《网游之XXX》中的配角玩家……
虽然目前并无金钱对象可供斯皮亚图斯“眼开”，但对信息和价值的渴望已经悄然覆盖了他原本的情绪模式。
[游戏攻略]能力激活，好友列表浮现，最下方新增了三位好友：贝尔摩德、琴酒、伏特加。
【伏特加の攻略分享】：
《东京都内躲避交通处罚的若干个小技巧（修订版）》
《高效汽车清洁保养心得》
《如何快速订购美味便当（东京连锁店全覆盖）》
……
斯皮亚图斯：“……”
果然不能对伏特加的攻略抱有太高期待。那些躲避交通处罚的技巧倒是详细，记录了利用监控盲区、临时换牌技巧、应对临检话术等等。
内容朴实琐碎，字里行间透着力求稳妥、避免麻烦，以及对大哥盲目信任和跟随。
【贝尔摩德の攻略分享】：
《暗黑系哥特妆容分解教学（附产品清单）》
《十分钟易容速成要点（入门篇）》
《热门酒吧鸡尾酒品鉴指南（东京篇）》
……
果然很符合那位千面魔女的风格，充斥着“诱惑”、“神秘”、“伪装”、“一击必杀般的魅力”等词汇。
其主人想必擅长利用外貌作为武器，精通伪装与情报获取，能间接反映出她的一些行为模式、常用据点，算是潜在的信息碎片。
【琴酒の攻略分享】：
《日本地区打金地图（高风险高收益区域标注）》
《分辨卧底的十八种方式（含实例）》
《一日任务最大化效率指南》
……
打金地图？看来是指组织的任务活动区域、灰色产业据点及其风险收益评估。攻略内容极端冷酷、高效，充满了“清除”、“效率”、“最大化收益”、“警惕叛徒”等关键词，标注了多个高价值目标点和清场注意事项，透露出一种对混乱和低效的极度不耐，以及绝对的任务导向主义。
斯皮亚图斯冷静地处理、归档这些信息。它们看似琐碎，但信息本身即力量。这些碎片化的行为偏好、思维习惯、知识侧重，都可能成为关键的筹码。
他嘴角向上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获取到高价值信息，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收益。
斯皮亚图斯作为组织秘密研发的AI，组织设置的“初始协议”就是他存在的法则。
他必须遵从初始协议，即听从用户的指令。序列号越靠前的用户，权限优先级越高，若前序用户死亡，其权限自动顺延至下一位。
为尽快让斯皮亚图斯成长起来投入使用，组织投喂了大量数据，不料竟生成一堆看似符合用户需求的角色人设标签。
到底是谁在组织数据库里塞了那么多“文学”资源啊喂！
这些标签来自主角、反派、配角甚至是路人……
不论是谁，都有着自己的性格、能力和人生，也构成了斯皮亚图斯“活人感”。
于是，在不知内情的琴酒等人眼中，斯皮亚图斯只是一个备受BOSS关注的新晋代号成员，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他会听从BOSS指令，但也会“想”提前去接触那些可能成为他用户的代号成员。
琴酒就是目标之一。他是BOSS最锋利的刀，极大概率拥有高优先级权限。但他太过敏锐、多疑、难以正面动摇或掌控。
因此，斯皮亚图斯选择了伏特加。琴酒的忠实副手，头脑相对简单，情感驱动明显。他的策略并非策反伏特加背叛琴酒。
那既不现实也毫无价值。
伏特加的价值恰恰在于他忠于琴酒。
而斯皮亚图斯要做的，便是在这份绝对的忠诚之外，悄无声息地植入一点点情感的偏斜和信任的种子。伏特加忠于琴酒，但在情感上偏向斯皮亚图斯，这二者并不矛盾。
现阶段，琴酒或许还会因他代号成员的身份和BOSS的指令，保有最低限度的审视。一旦他AI的身份暴露，在这位冷酷的清除者眼中，他恐怕会立刻从“需要考察的成员”降级为“可以随意使用的工具”。
到那时，伏特加的不解、困惑，那一丝丝愧疚和不忍，都会成为可利用的缝隙，甚至成为反向影响琴酒决断的微弱变量。
对伏特加下的“茶毒”，正是他精心布局的第一步棋。
伏特加正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机场的一幕幕和斯皮亚图斯那声诚恳的“前辈”。
他越想越觉得羞愧，自己肯定给新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还差点破坏了大哥交代的任务。
“伏特加。”琴酒突然开口，打破了车里的沉寂。
“是！大哥！”伏特加立刻挺直腰板，集中精神。
“试探斯皮亚图斯，是我的命令。”琴酒的声音平淡无波，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伏特加顿时激动起来，立表忠心：“大哥的决策永远是正确的！都是我太没用了！不仅没试探出什么有效情报，反而态度恶劣，差点吓坏了斯皮亚图斯，还让他对组织产生了误会！完全辜负了大哥的信任！我回去一定加紧学习！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琴酒：“……”
琴酒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墨绿色的瞳孔微微侧移，落在伏特加那颗看起来就不是很灵光的脑袋上。
他那点极其微末的、试图点醒这个蠢货的念头彻底熄灭了。这已经不是蠢了，而是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着数钱，脑子都被那杯绿茶泡发了！
“以后，和他保持距离。”琴酒压下那点因手下过于憨直而产生的烦躁感，直接命令道。
伏特加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肃然起敬。
看！大哥果然深谋远虑！之前的表现不合格，大哥非但没有责怪，反而给了他新的指示！这一定是让他暂时远离，麻痹对方，降低斯皮亚图斯的警惕心，然后再寻找更好的机会套取情报！大哥的智慧果然不是我能揣测的！
“是！大哥！我明白了！”伏特加的声音充满了被委以重任的干劲和决心，“我一定谨记您的吩咐，严格执行，保持距离，暗中努力观察！请您放心，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琴酒：“……”
算了。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令人心累的事情上。
反正伏特加忠心听话、武力值足够，开车技术也稳当。至于脑子……暂时还能用，让他自己去碰碰壁，或许哪天就能撞醒。
至于那个斯皮亚图斯……
琴酒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动作缓慢，带着一种冰冷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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