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决绝的落锁声，门外是斯皮亚图斯和他那碰了一鼻子灰的殷勤。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夜袭”的决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琴酒经历了数次“意外”。
先是企图共饮一杯，接着是假装做噩梦敲门，最后甚至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啜泣求救声……
直到一次，当琴酒洗漱完毕，裹着一件黑色浴袍走出浴室时，斯皮亚图斯不知何时溜进了房间，正满脸堆笑地举着一个吹风机。
水珠顺着琴酒银色的发梢滚落，划过他冷硬的下颌线，没入浴袍深色的衣领。
“大哥，需要人帮忙吹头发吗？”斯皮亚图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讨好的黏腻感，他晃了晃手中的吹风机，“我深得莱伊真传，绝对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只见一个黑色的睡袋在半空中不安地晃动着，像一枚不慎落入蛛网的茧，饱满而笨拙地试图引起主人的注意。
“大哥，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斯皮亚图斯的声音从睡袋里传出，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和委屈，“你都吊我一晚上了！”
琴酒正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中的玻璃杯里，冰块与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泾渭分明。
他头也不抬，仿佛那个左右摆动以吸引他注意力的活物，不过是窗帘上一个无聊的挂饰。
“任务情况如何？”
睡袋的摆动停滞了一瞬，传来一声清晰的、带着赌气意味的“哼”，没有回答。
琴酒也不催促。
片刻后，那只鼓囊囊的睡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斯皮亚图斯游鱼般悄无声息地从睡袋中“流”了出来，稳稳地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一切按计划进行。”他站直身体，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代号成员的专业与冷酷。
他掏出手机划开社交平台，满屏都是网友自制的托马斯·辛多拉恶魔角表情包，“现在全网都在玩‘开膛手董事长’的梗呢。”
无数条数据流在虚拟世界中奔涌，一条不起眼的帖子在经过复杂的算法推送后，瞬间引爆了网络。#开膛手后裔#的话题标签像燎原之火，在屏幕上疯狂燃烧。
“辛多拉果然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紧了对泽田弘树的监管，把他像金丝雀一样关得更紧了。
可惜为时已晚。
“他试图用权势和金钱压下新闻。”斯皮亚图斯轻蔑地笑了笑。
“他越是压制，公众就越是狂欢。现在，‘辛多拉微笑’已经成了网络热词，专门形容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变态杀人犯表情。”
斯皮亚图斯耸了耸肩，“媒体和吃瓜群众已经把他里里外外分析成开膛手杰克的现代翻版了。辛多拉集团的公关部？哦，他们已经疯了。”
辛多拉集团公关部的办公室里一片混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员工们焦头烂额，屏幕上不断跳出负面新闻的弹窗，将他们淹没。
“他的公关行动毫无意义，因为我掌握着爆料的节奏。今天放出一点他祖辈与开膛手活动区域重合的考证，明天就贴一张与嫌犯画像有几分神似的家族旧照。公众的热情被我牢牢掌控着，他们现在看托马斯·辛多拉，就像在看一部真人版的犯罪惊悚片。”
托马斯·辛多拉站在镁光灯下，声嘶力竭地澄清，但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愤怒的手势，都被网友截图、分析，解读为“杀人犯后裔的典型狂躁表现”。他的形象在公众的狂欢中被彻底解构、妖魔化。
辛多拉在晚宴上切牛排的照片，被解读为“残忍的切割手法”；他接受采访时冷酷的发言，被拼接成“反社会人格的铁证”。
“看这里。”
斯皮亚图斯放大一张经过他“精心”处理的托马斯·辛多拉面部表情分析图，以及其行为模式与历史记载中开膛手杰克侧写的高度“吻合”对比。
“在‘热心网友’的共同努力下，托马斯董事长已经从面部微表情、行为模式到处事风格，都被彻底定性为‘当代开膛手’了。”
“当然，这只是开胃菜。”斯皮亚图斯踱步到酒柜旁，企图给自己挑选合适的饮品。
“趁他为自己的名声焦头烂额时，再给他的公司来一记狠的。”
斯皮亚图斯利用那只拥有【路人】体质的小猫，跟随泽田弘树进入辛多拉大厦，记录下的部分内部动线和信息片段，通过数据推演建模，精心构造了一些足以引起IRS高度重视的“税务漏洞”证据。
“我稍微‘借用’了一下托马斯董事长本人的邮箱，”斯皮亚图斯轻描淡写地说着足以让任何企业高管心惊肉跳的话，“向我们的美国国税局（IRS）朋友，发送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举报信。”
他摊开手，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自己举报自己？”琴酒终于抬眼，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趣。
“没错。IRS最喜欢这种‘良心发现’的戏码了。他们已经发出了正式的调查信函。现在的辛多拉集团内部，不仅是公关部的混乱，财务、法务乃至研发部门，都该人心惶惶了吧。毕竟，没人想被IRS盯上。”
斯皮亚图斯张开双臂，彬彬有礼地做了个登台谢幕礼。
“既然所有棋子都已就位。行动日，就定在IRS对辛多拉集团进行实地调查的那天。”
琴酒饮尽杯中的酒，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届时，大厦安保系统会因应付官方调查而出现我们需要的空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穿着西装的英俊税务官吸引。”
斯皮亚图斯夸张地浮现出一个近乎癫狂的反派式笑容，声音压低，充满了戏剧性的恶意。
“真可惜啊，托马斯·辛多拉！你耗费心血打造的‘茧’，满心期待它能孵化出美丽的蝴蝶，为你带来永恒的荣耀……却没想到，破茧而出的，是我们这群不请自来的幺蛾子！”
他靠坐在沙发上，双臂张开，做出一个拥抱胜利的姿势。
这戏剧般的反派宣言和姿态，让原本对他高效行动力流露出些许满意笑容的琴酒，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突然就不想笑了。
“……任务行动相关的信息我已经发给你了。”
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递出去，“琴酒将任务拆解得非常零碎，每个人都只负责自己的环节，互不知晓全貌。这次我能提供的情报有限，只能给你们一些行动建议。”
“秀一，情报收到。但这次任务涉及的人员太精简，如果行动中出现泄密迹象，你的暴露风险会急剧增加。”
詹姆斯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担忧：“如果我们的介入会让你陷入险境，我们宁可放弃这次机会。”
赤井秀一则冷静而自信，低声道：“不必担心，我自有计划，不会被怀疑。”
“那么，你的具体任务是什么？”詹姆斯追问，“我们需要评估能在不波及你的情况下，做到什么程度。”
赤井秀一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詹姆斯的顾虑是对的。琴酒、斯皮亚图斯、伏特加、波本、苏格兰再加上自己，核心圈子小得可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琴酒的怀疑。
结束通讯，赤井秀一摘下耳机，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至于他的任务……还真是个“好差事”。
“伪装成IRS调查员进去？”苏格兰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他几乎立刻就能从这计划里嗅到某种熟悉的、跳脱又大胆的风格。
“这计划……含斯皮亚图斯量可不低。”
张扬、高调、把水搅浑。也不知道斯皮亚图斯是怎么说服琴酒同意这么一个称不上“低调”的行动方案的。
波本冷哼一声，紫灰色的眼睛里满是讥诮：“最关键的部分由他和琴酒亲自执行，这倒符合琴酒那谨慎多疑的性子。”
他检查着手中伪造的IRS证件，照片上是他带着金丝眼镜、显得一丝不苟的陌生面孔。
波本继续说道，目光转向窗外那栋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矗立的辛多拉大厦。
“我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想办法拿到‘茧’项目所有核心研发人员的名单；第二，吸引辛多拉集团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为琴酒和斯皮亚图斯的潜入做掩护。”
“行动开始后，我会全程在辛多拉大厦附近狙击点提供支援。”苏格兰的声音平静却决绝，“我的瞄准镜会锁定敌人，也会锁定你们。如果出现任何不可控的风险……”
苏格兰顿了顿，看向远处的夜色，他的眼神在城市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
“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无论是辛多拉的人，还是……你们。”
这是他作为一个狙击手最冷静的承诺。
“所以……”苏格兰的目光从夜色中收回，最后落在波本身上，“千万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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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破“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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