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得如何？”他语气轻柔地低声问道。
“去隔壁餐厅吃了顿饭。”
“味道怎么样？”珀西尔细语私言道。
“的确做得有水准。”缪予甯愉快地点评着，“牛排做得简直是天花板的水平，外焦里嫩，汁水很多，吃起来也不会腻，酱汁搭配得也很完美。”
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吃得好就行。”
“主厨和经理都看上去挺年轻的，三十多岁的样子。”她不慌不忙地分享道：“我还在餐厅里碰到了莫娜。”
电话那头的语气顿了顿，又听到他缓缓开口，“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缪予甯摇了摇头，语气平和，“没怎么，随便聊了聊天。”
莫娜在餐厅里对她的一番奚落和示威，她并不想告诉珀西尔。
她不想因为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就闹得不可开交，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不会像在上学时作出向老师打小报告说哪个人欺负她的行为那样。
这种影响心情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消化。
而且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矛盾，就算和他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给自己凭空添加怨气罢了。
珀西尔听她语气有点低落，温和地关心道：“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只要你和我说，我会给你撑腰，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欺负你，不想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珀西尔，你会很在乎我的身世和血统吗？”
“不，真心爱一个人的话，男人永远不会权衡利弊，包括我。”他顿了顿，“除非完全不爱，才会考虑别的因素。”
莫娜的一番话，让她对珀西尔产生了微小的动摇。
她轻微地叹气，用纤细的手指拿起摆在茶几上的一小块撒着杏仁碎片的红糖麻糍，“你爱我哪里呢？”
她从不缺乏追求爱慕她的人。
有人图她身材性感便说爱她，有人看她脸庞漂亮便说爱她，有人说她性格好，会照顾人而爱她。
但这种因为自己身上拥有的利他特质产生的爱令她感觉并不舒服。
她太心知肚明，漂亮是因为男人觉得自己带出去有面子，性格好是因为男人会觉得自己被崇拜和仰视，令他得到极强的自信心，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她也不想要这种肤浅的爱。
有时候会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漂亮的挂件一样。
她要的很简单，男人爱不爱她无所谓，这种爱无足轻重，她不需要，她只要男人把她当人看，当一个活人看，她要尊重。
“因为我欣赏你，你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想法，我欣赏你有自己的世界，不会活在别人的眼里，你一直在为自己活。”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泉水，清冽温柔，“最重要的是，你的善良。”
“可善良的人，好像反而最得不到善待。”她心情略微地低落，“有时候觉得当个恶毒的人也挺好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动物丛林，弱肉强食，互相尔虞我诈的迫害，谁都想要压别人一头，谁都想要把比自己过得好的人踩在脚下。
比着谁更阴险狡诈，比着谁更能算计，谁的坏心眼更多，仿佛只有心机和手段最多的人，才配叫聪明绝顶，只有善良却没有獠牙的人，却被颠倒黑白成了愚蠢。
“所有人都活得恶毒的时候，你坚守善良，才是最宝贵的。”他薄唇轻启，“善良和真诚才是顶级的稀缺品质，大部分人是意识不到的，这种特质，也是大部分人没有的。”
“我知道，他们只会把善良当作愚蠢和傻，然后想方设法来白占便宜。”她自嘲着笑了笑，“你会觉得我傻吗？”
“不会，最顶尖的智慧，永远不是城府深，而是真诚。”他轻言道：“但你的善良不该给错人，善良是奢侈品，这种品质，不是每个人都配得到的，很多人都不配拥有奢侈品，大多数人的生活，只用得起经济适用的平价物品，没见过奢侈品的人，你怎么能妄想他会珍惜奢侈品。”
“你只需要对自己善良就好。”他声音里流露出深情的语气，“我会保护你的善良。”
他的一字一句，击溃她的防线，直达她的内心深处。
“你在哪里，好想见你。”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手指捏紧了手机。
“莫娜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他追问着，声音不容置疑，“告诉我。”
“她说。”缪予甯浅浅开口，有气无力的，喉中有些许的哽咽，“你爱她，你讨厌我，她让我离开你。”
“我在新邦德街三十四号，暂时走不开，按照这个地址来找我吧，一会儿有一场拍卖会要进行，你想来的话，就来找我吧。”他说：“正好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我今天感觉有些累，不太想出门了。”她面色看着有些疲倦，整个纤薄的身子蜷缩着陷进沙发里，但仍握紧了手机，仿佛在抓紧珀西尔的手一样。
他思索了片刻说道：“那便等等我。”
她神色憔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摆在茶几上，一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拍卖会现场的进程正进行到后半场，大部分拍品都已经成交。
会场里金碧辉煌，灯光璀璨。
珀西尔正游刃有余地和各个行业的名流与商界精英交谈着。
他环顾四周，看着远处的莫娜，穿着一袭华丽的亮橘色露肩晚礼服，正笑容明媚灿烂地冲他招手。
“珀西尔。”她像小女孩一般雀跃地踏着欢快的步伐走到他身旁搭话。
“我看你今晚也是出手阔绰，那颗钻可谓价值连城。”她洋溢着笑脸，“该不会是打算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吧？”
莫娜口中的钻石，是一颗重达一百零二克拉的纯天然钻，被他以两千一百万英镑的价格拍下。
他拍下这颗钻石时没有一丝急切，只是姿态松弛地坐在会场的后排角落扬了扬手。
就是这样一个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拍，仿佛他只是在超市里微不足道地将商品放进购物车中一样，便刷新了拍卖会上每克拉拍卖价格的世界纪录。
这枚钻石被多名专家鉴定为世界级完美无瑕的传奇品质，也是整场拍卖会的重头戏，钻石的成色像被冰雪冻住的皎洁月光。
“我想给这颗钻石起一个名字命名，让它名留青史。”他没有着急回答她，只是懒散地抬了抬眼，墨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你帮我想想，应该叫什么好？”
她俏皮地眯了眯眼，欣然开口，“让我想想，既然是送给我的，那不如就按我的名字命名好了。”
“用姓名起，确实可以，好主意。”他低垂着眼眸，思量着。
莫娜开心的语气都带着雀跃，“你是打算现在给我呢？还是等到我生日当天再当着所有朋友的面，包装好精致的礼盒送给我？”
珀西尔看着眼前的莫娜正兴高采烈地幻想的样子，莞尔一笑。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勾了勾嘴角，“这不是送给你的。”
“那是送给谁的？”她的笑容僵持在脸上，语气有些急促地追问。
“我未来的妻子。”
莫娜眉间闪过一丝尴尬，“你未来的妻子？那个东方女人吗？”
他将修长的手随意地揣在深色西装裤的口袋里，腕间的劳力士保罗纽曼迪通拿，不经意地露出来。
他微微颔首，“没错，就是你今天在隔壁餐厅见过的那个女人。”
“既然你也觉得以名字命名很好，那这枚钻石，就以她的名字命名好了。”他慵懒地侧过头冲她开口，“就叫，予甯的月光。”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他想给予她安宁，给予她祥和与平静。
“凭什么是她？”莫娜的眼神中像起了火苗。
“就凭你不配。”他微眯着眼，淡漠地说着。
莫娜的神色中夹杂着复杂的妒忌，愤怒，羞辱，不甘心，她想着怎么也得为自己出口气，于是说出来的话，语调尖酸刻薄，“她有什么好的，就凭她？她就配了？她算什么东西啊？”
珀西尔极少动怒，但听到莫娜这番话，眼眸闪过冷峻的目光，他一把拽起莫娜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抵到墙角处。
他眸若寒冰，狠戾的气场让莫娜浑身一颤，瑟瑟发抖。
“莫娜小姐，我警告你，你在我这里连个东西都不算，所以闭好你肮脏的嘴，别再对她乱叫。”他手背上的青筋微露，莫娜的手臂被他攥的快要瘀青，“不然你以后永远别想再在伦敦混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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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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