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邮寄走后，接连几天都是阴沉沉的。
闷热的空气粘稠沉重，宛若半固体状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熠安瘫在空调房里，一刻也不愿意出去。
她的脚半带着拖鞋在空中晃悠，带着白皙脚踝上的红绳，勾的人不自觉地看过去。
一连几日没有生意，程孽便专心于勾画线稿。
湿热往往比单纯的热更让人无法忍受，这几日，无论男女老少，空调全部启动，外机往外吹出呼呼的热风。
之前从没有哪一年的夏季像今年这般，那么多空调同时启动，不出意外，老旧的线路不堪重负，成功地被烧了。
李熠安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程孽拿着扇子给李熠安扇风，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心情莫名有些沉，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外面起风了，虽说裹挟着热气，但毕竟也是风，两人站在了门口，看着天空逐渐变成黄色，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风越刮越大，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要下雨了。”程孽看着浑黄的穹顶开口。
“现在怎么还有人在路上啊？”李熠安看着从东面驶过来的电动车眯着眼开口。
程孽顺着李熠安的目光看过去，心渐渐沉了下来。
随着电动车的驶近，李熠安感觉车上的人有点莫名的熟悉，直到车子停在她们身边。
“珍珠。”女孩下车走到程孽身边，用方言开口。
李熠安愣住了，坏了，是上次那个跟程孽吵架的女孩，这波冲她来的，她立马扭过头看程孽的反应。
程孽声音晦涩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两人紧接着聊了起来。
李熠安真的很努力地在听，但是实在是听不懂。
她像个背景板一样站在旁边。
越听越听不懂，越不懂越生气，她干脆利落的走进了店里。
走进来后的李熠安发现程孽看都没往回看一眼，更生气了。
她拉着高加索往自己的店里走，半途还示意高加索叫一声。
女孩被吓的下意识往程孽身边躲。
李熠安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不好意思。”
程孽很快速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对着女孩说了句什么，两人走进店里。
——
李熠安站在窗前点了根烟，火星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
几阵雷声响起，闪电划破天际。
大雨倾盆而下，世界陷入雨幕之中，周围一片嘈杂。
雨点气势汹汹地打在玻璃上。
李熠安心里越发烦躁，她不知道这股烦躁起源于何处，看着被狂风刮的倾斜的树干她忽然想通了。
对，就是这样，程孽应该由她来惩罚，简家对不起她，只有她有这个资格，程孽应该把整个人都赔给她。作为主人，她自然可以对于其他人觊觎自己的猎物而感到布满。
真是的，明明那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现在才想通。
李熠安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隙，手伸出去把烟蒂轻飘飘地扔了下去。
另一边，程孽冷着脸看向李玫。
如果李熠安在这，她能立刻察觉出程孽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好。然而李玫察觉不出程孽的心情变化，还在继续絮叨着。
“我没地方去了。”
“我给你的钱呢？”程孽稳住情绪继续开口。
李玫顾左右不言其他，把这句话自动忽略了过去。
“钱呢？”程孽的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不耐，她重复问了一遍。
“没了，这不重要，你听我说……”
“一百多万，没了。”事到如今，程孽反倒冷静下来，她陈述道，“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不要钱，我就想在这住几天……”李玫的声音越说越低。
“好。”
李熠安看着天完全黑了下去，心里想着人应该走了，下楼去程孽店里。
店里开着充电的小夜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她一进门就跟沙发上的李玫对视了上去。
女孩看了看程孽，然后又看向李熠安，用蹩脚的普通话开口：“你好，我叫李玫。”
李熠安努力压制才没让那句你怎么还没走脱口而出。
她沉了沉气说了自己的名字。
念程归走过来绕着她的小腿蹭，毛茸茸的，有点痒。
她蹲下把猫抱在怀里直勾勾地看着程孽。
程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几分心虚的感觉，她错开眼开口。
“你想吃什么？”
“青椒。”
“土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小橙子不喜欢吃马铃薯。”她不高兴的看过去。
女孩毫不客气地回答：“我们小时候一直吃这个。”
李熠安还想再开口被程孽打断。
“熠安，去厨房。”
实际上，自从程孽的手痊愈后，两人开始一人一天的轮流做饭，后来在不知不觉间大部分的饭都被程孽包揽，李熠安只有偶尔心血来潮才会做上一顿。
两人做饭时都不喜欢有其他人在身边，所以李熠安精准的察觉到程孽的言下之意，跟着上了楼。
李玫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看久了那片漆黑仿佛跳跃旋转起来，企图吞噬凝视它的人。
李熠安在厨房门口帮程孽打着手电筒，满脸的不高兴。
一些话在她嘴里囫囵了半天还是吐了出来。
她小声开口，“她不走吗？”
程孽切菜的手一顿，回答道：“会在这住一阵子。”
“多久。”李熠安自己都没察觉到现在她语气里带着的几分亲昵和撒娇。
她将自己和程孽划分为一个整体，对于到来的陌生人给予布满的情绪。
“不知道。”
“给她钱……”
“不行。”程孽打开水龙头，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清洗土豆上的泥土。
李熠安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不知以自己的立场该如何开口。
房子是程孽租的，她想让谁住是她的自由，自己以什么身份表达不满呢？朋友？邻居？
如果程孽是她的小狗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地把楼下的女孩赶出去，她生出浓浓的后悔之情。
空气中传来很细微的一丝抽气声，李熠安立马看向源头。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程孽白皙的手指上赫然有一抹鲜红。
“你不要切了，别炒这菜了。”她走过去看着流血的伤口蹙着眉说。
“没事。”程孽在水龙头下冲水然后继续拿起刀切着，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李熠安越想越气，她不能理解程孽现在的行为。
空气中一片沉默，油烟机打不开，为了避免油烟气跑到客厅，厨房门被关上，里面越发酷热。
粘腻的汗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落。
我为什么要在这受罪？她忽然问自己，又不是我让她切到手的，也不是我让她做饭的。
她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
相比于厨房里面，外面都显得有几分清凉。
她往楼下走，看见女孩拿着手机在拍墙上的线稿。
“你在干什么？”她飞速下楼，抓住女孩的手腕。
女孩有些慌张地关掉手机，随后立马镇定下来，“松手。”
“你刚刚在拍什么？”李熠安不放，坚持问。
即便小时候跟着妈妈，但李熠安只是比较穷，也没有干过什么活，来到李家久更别说了，精神上的压迫层出不穷，但还真没让她干过什么活，倒不是李家有多喜欢她，而是越漂亮精致的女孩越能在联姻时收获更大的利益。
而李玫从小上山下山除草割麦，看着精瘦实际上一身蛮劲儿，用另一只手捏着李熠安的手腕。
剧烈的疼痛迫使李熠安松开手。
“高加索。”她冲门外喊了一声。
高加索呲牙咧嘴地看向李玫。
楼下气氛剑拔弩张。
“吃饭吧。”程孽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僵持。
三个人坐在桌上，桌子中间放上那盏夜灯。
李玫用方言不停说着，想要把李熠安隔绝在外。
“你卓店儿挣不挣钱？”
“还好。”程孽字正腔圆的用普通话回答。
“嗯记不记得山得儿的诺了？”
“不记得了，你用普通话说，我离开太久了，有些听不懂。”程孽给李熠安夹了一块肉开口说。
“欢迎使用……”
一阵电音传来，空调重新开始启动。
程孽闭着眼把灯打开，随后缓慢睁眼适应刺眼的光线。
她看向饭桌，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李熠安发紫的手腕。
一大圈紫青色围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狰狞可怖。
“手怎么了？”她走过来托起李熠安的手腕问。
李熠安逮着机会使劲儿告状。
程孽没说话，看了几眼李玫。
李玫不说话，低头吃着饭，躲避她的目光。
吃完饭后，程孽拿了个冰袋敷在李熠安的胳膊上。
——
冷白色的灯光下，李熠安拿着小刀雕刻着眼前的木头，木头大概一个手掌大，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李熠安拿着刻刀专心致志地刻着，但是没有经验的李小姐秉持着越贵越好的想法买的 太过于硬了，并不适合像她这样的新手，更别说她还让李玫在手腕处留了一圈青紫。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肿了起来。
李女士身残志坚，毅然决然地拿起狗绳。
东边的天空透着淡淡的青色，雨后，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腥气，混杂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程孽走出来垂下眼眸看着舌头正吐在外面的高加索。
“有人在家，今天不行。”
程孽的意思是李玫一个人在她家她有些不放心，但是让李熠安听来就是她要和李玫一起呆在家里。
“今天不行还是以后都不行？”她质问道，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不清楚。”程孽并不知道李玫什么时候走，至少在她在的时间里，她是没办法跟着李熠安一起去遛狗的。
对于李玫，她心里像有颗石头往下坠着，彻底不管让它掉下去吧，连着血肉疼痛难忍，硬生生往回拽吧，又牵扯着耗费心力。
看着李熠安在昏暗中有些模糊不清的脸，程孽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她现在就希望李熠安不要知道那些带着血腥气的过去，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
房间里，李玫彻夜未眠，听到声音后迅速起床，确认程孽下楼后蹑手蹑脚的踩进女孩房间，用手机拍摄者画册里的一张张线稿。
“喵~”念程归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
一声巨响从二楼传来。
中间停更了三天是有原因的，找了个小姐妹看文，说这篇不太行，而且自己也察觉到整体发展有点太消极了，签约肯定是不行，所以在犹豫要不要写下去。
写文并不容易，耗费心力，之前有阵子很多事情积攒起来，每天写文头都是疼的，也有思考要不要放弃这三天内。
但是坐在电脑前码字的时候意识到，我是真的喜欢把自己脑海中的构想写出来，创建一个世界。
能码字我感觉很幸福，所以会坚持下去的。[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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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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