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白日里网络上的喧嚣与风波终于沉淀下来。
训练基地里,大家又恢复了往日的训练,虽然今年的比赛可能要止步于此,但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休息,不到最后那一刻,没有人想要放弃。
鹿珈看着重新恢复了些许活力的少年们,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为了庆祝这次事件的顺利解决,也为了给刚刚结束今年比赛的几人松松神经,她靠在训练室的门口,拍了拍手宣布:“既然这次的事情顺利解决,今晚我订了隔壁蒸汽海鲜的包间,大家一起去吃庆功宴!”
“喔!!!”一瞬间,训练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众人久违地闹作一团,欢呼着涌向了餐厅。餐厅里蒸汽缭绕,空气中满是海鲜被蒸熟后散发出的鲜甜气息,勾得人食指大动。
因为明日无赛,加上近日来众人心情如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鹿珈大手一挥,对着服务员朗声道:“先来一箱啤酒!”
“好耶!鹿姐万岁!”李钰第一个嗷嗷叫着响应,兴奋地搓着手,两眼放光。
“今天不限制你们,随便喝!”鹿珈率先举杯,笑意盈满了眼角,“我先敬大家一杯。这一年来,很多时候我都没办法亲自到现场给你们加油,但你们从未让我失望。虽然我们遇到了很多事,也经历了队员的离去和变更……”
说到这里,她眼底的光微微一黯,却又很快抬眸,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在叶鸾和舒澜身上短暂停留。
“但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外界的质疑,赛场上的压力,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声音……没有一样能打垮我们。我为你们每一个人感到骄傲。”
鹿珈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高高举起手中的玻璃杯。
“所以这杯酒,敬我们自己!敬我们永不言弃的ZOG!干杯!”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冰凉的酒液裹挟着麦芽的香气滑入喉咙,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情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庆功宴接近尾声,如何将这群横七竖八的醉鬼们弄回基地,成了几个尚且清醒的人最头疼的问题。
“我真是服了李钰,开喝前叫得最大声,我还以为他酒量多好。”谢薄言一脸嫌弃地将软得像滩烂泥的李钰从椅子上拎起来,半拖半扛地架在肩上,“结果一瓶没喝完就倒了,丢人现眼。”
桌子另一边,鹿珈已然趴在桌上,嘴角挂着一丝傻笑,神游天外。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喝酒还是这么没数。”大熊头疼地扶额,只觉得今晚带的不是一群选手,而是一群幼儿园小朋友。他无奈地敲了敲桌子,发现鹿珈毫无反应,便想喊陆寻风过来背人,却发现包厢里竟不见了他的踪影。
“寻风呢?不会是去厕所吐了吧!”大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陆队刚刚说去前台买单了!”叶鸾赶紧替他澄清,“他说鹿姐喝醉了,他终于找到机会请客了!”
“他怎么突然要请客?”大熊满脸狐疑,但还是招呼叶鸾过来,两人合力将鹿珈扶到了他的背上。
就在一行人东倒西歪地准备撤离时,叶鸾下意识回首清点人数,脚步却猛地一顿。
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在杯盘狼藉的包厢一角,舒澜还端端正正地坐在原位。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雕塑。
“舒澜?”叶鸾疑惑地走回去,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走了。”
但身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舒澜?睡着了?”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在舒澜的鼻尖前晃了晃。
这一次,舒澜有了反应。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跟着叶鸾手的动作上下移动,却一言不发。叶鸾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他凑近了些,借着包厢里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悠长,坐姿笔挺得像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
“你不会……喝醉了吧?”
“我没醉!”舒澜回答得极快,没有一丝犹豫。
叶鸾显然不信,他将手在舒澜眼前比了个“五”的手势,逗他:“这是几?”
舒澜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几秒,却倏然抬手,精准地握住了叶鸾在他眼前晃动的手腕。他稍一用力,便将那只手拉至胸前,牢牢攥住,然后,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我的。”
“什么你的,你还说你没醉!”叶鸾哭笑不得,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对方的力道大得惊人,只能回头求助。
“大熊,薄言!舒澜也喝醉了!”
门口,已经架着人准备出门的两人闻声回头,表情同样一言难尽。
“他也能喝醉?”谢薄言一边费力地调整着肩上李钰那软趴趴的姿势,一边吐槽,“他不是号称自己千杯不醉吗!以后再也不能相信这两个人的鬼话!”
“叶鸾你等等,我去外面喊寻风来帮忙。”大熊边说边和谢薄言一起扛着人,艰难地挪出了包厢。
转眼间,热闹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叶鸾绕到舒澜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试图唤醒他一丝神智。
“舒澜,醒醒,回去了。”他轻声喊着,晃了晃被他抓住的手。
然而就在他想起身将人拉起来时,舒澜的身子毫无预兆地一软,整个人的重量都朝着叶鸾的方向倾倒过来。
“唔!”
叶鸾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结结实实,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环住了他。舒澜的脑袋顺势搁在了他的肩窝里,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颈侧,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怀里的人比想象中还要沉,坚实的肌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滚烫的温度。他僵硬地抱着眼前的人,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别吵。”
一个含糊不清带着浓浓鼻音的咕哝声在他耳边响起,是舒澜的声音,说完还将头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仿佛在寻找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
叶鸾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地拍了拍舒澜的背,“不能睡在这里,我们得回去了。”
他费力地将舒澜从自己身上推回到椅子上,然后绕到他身侧,学着谢薄言的样子,将舒澜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人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舒澜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叶鸾身上,他比叶鸾高出半个头,此刻却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大型猫科动物,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
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付完账回来的陆寻风。
陆寻风看到这幅景象,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漫上了了然的笑意:“树懒这也喝断片了?”
“嗯,”叶鸾累得气喘吁吁,“就坐那儿发呆,走之前根本没人看出来!”
“我来吧。”陆寻风说着便要上前。
“不用!”叶鸾几乎是脱口而出。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补充道:“没……没事,我可以的,就当饭后运动了!”
“好吧!”陆寻风挑了挑眉,没有再坚持,只是上前帮忙推开了餐厅沉重的玻璃门。
叶鸾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幸好现在是晚上,夜色是他最好的伪装。他一点也不想别人靠近这个样子的舒澜,仿佛这是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不想被任何人窥见。
从餐厅到基地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路,叶鸾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舒澜平稳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偶尔还会无意识地蹭一下他的脸颊,每一次都让叶鸾的脚步虚浮一瞬,心尖发烫。
好不容易回到基地,将舒澜弄进三楼他的房间,更是耗尽了叶鸾最后一丝力气。他将人甩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脱力地跌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
这时,叶鸾无比庆幸自己每周都坚持锻炼,否则今晚绝对扛不动这座“大山”。
床上的舒澜似乎被摔得有些不舒服,他蹙了蹙眉,翻了个身,脸朝里,继续睡得不省人事。
叶鸾喘匀了气,看着舒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帮他脱掉鞋子,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床边又站了一会儿。
灯光下,舒澜的睡颜安静而柔和,褪去了白日里的锋利与攻击性,像一只收起了利爪的猛兽,竟显出几分无害的乖巧。
叶鸾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想起了白天那条微博,想起了南门岛那个午后,他在海浪声中为自己弹奏的那首《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他的心底,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情绪填满了。
俯下身,叶鸾凑到耳边,用一种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极轻极轻地说道:
“晚安,舒澜。”
然后,他像做贼心虚一般,飞快地直起身,脸颊绯红地逃离了房间,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黑暗中,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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