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丹妮莉丝回到大厅时，原本还算的上宁静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冰冷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气氛肃穆紧张如同绷紧的弦。
持枪士兵如雕塑般伫立两侧，金属枪管在顶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丹妮莉丝递过身份芯片通过审查，目光扫过队列末端受审的海克拉人，这些沦陷位面的遗民，仍在市政厅最底层做着最繁重的劳务。
他们沉默地站着，像一排被抽走魂魄的傀儡：有人眼神空洞如枯井，有人指尖攥得发白显露出难掩的焦虑，更有几道目光淬了毒似的钉在审查官身上，让本就紧绷的空气多了几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狠狠攫住了丹妮莉丝的视线。
两个士兵正死死按住一个挣扎的Beta，她的脸被硬生生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颧骨几乎要嵌进石缝里，扭曲变形。浅青色的制服领口歪斜，露出袖管上绣着的名字：羌芙。
丹妮莉丝认得这张极具东方特色的脸，是舞蹈艺术与修养选修课上，那个总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的女Beta。
看着她在迪赛士兵手下徒劳挣扎，丹妮莉丝的心脏骤然漏跳一拍，莫名生出同胞受辱的刺痛与不忍。那张曾经只算平平无奇的故土面孔，此刻竟在她心底掀起汹涌波澜。
一道寒光在空中划出冰冷弧线，审查官的剑刃精准挑开了羌芙的手提袋。
几本海克拉语书籍哗啦散落在地，泛黄的纸张像垂死的白鸽扑棱在眼前。
负责排查的军官居高临下地站着，身材英挺，军帽的阴影大半掩住了他的脸，只露出高挺如峰的鼻梁和线条凌厉的尖下巴，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像无形的墙，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剑鞘，指节泛白，节奏忽快忽慢，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剑尖挑起一页书，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泪沟沉陷，更添几分阴鸷。几缕铂金发丝从军帽下漏出，在灯光下泛着液态黄金般的流光，偏生这俊美到极致的皮囊上，没有半分温度，只剩拒人千里的凶戾。
他面无表情地扫过书页，嘴角忽而勾起，在俊美的脸颊上撕裂出一道嘲讽的弧度：“有意思。”
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冰锥刺进骨髓，让羌芙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剑尖仍在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书页，最终停在一段海克拉古诗上：将渔网抛向星海。
军官仿佛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啧啧两声，身体微微前倾，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鄙夷的光芒，略带夸张地惊叹：“**啊……”他把玩着佩剑，指尖轻弹剑刃，清越的颤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剑刃反射的冷光在羌芙脸上划动，像一道即将落下的刀痕。
“中央智脑的文明净化程序还是太仁慈了，居然留着这种蛊惑人心的垃圾。哦不，是病毒，会让人愚蠢到忘记自己身份的病毒。”
中央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通风口喷出的冷风裹挟着金属和汗液的味道。
某个士兵的枪托不小心磕到金属栏杆，"铛"的一声让所有海克拉人集体颤抖，像被惊动的鹌鹑。
而那军官猛地转头，眼神冷冷地盯住发声的士兵：“手抖什么？”
士兵脸色煞白地低下头，他才又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羌芙身上，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刻薄。
"物理系学生？"
军官慢条斯理地踱步，佩剑在指间灵活翻转。
走到羌芙身边时，他突然停下，弯腰凑近，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声音带着种不屑：“研究力与运动？研究位面轨迹？有用吗？能让你们的位面起死回生，还是能让你不用在这里被按在地上？”
“我……我……”羌芙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内心悲戚极了，这位审查官显然是个极为冷酷的人，要她的小命之前，还要用言语羞辱她。
他直起身，灰蓝瞳孔漫不经心地扫过羌芙的校徽，睫毛在颧骨投下的阴影如同审判天平上的刻度，散漫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宣判："还是说，反抗组织的联络员？别告诉我，你们就靠这几句酸诗传递情报？那我可真要为你们帝国的安全感到担忧了。"
剑柄镶嵌的蓝宝石扭曲倒映出羌芙苍白的脸，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涌现难以忘怀的血腥画面：寄宿家庭的伯爵夫人被枪托砸碎下巴时，血珠溅在她物理笔记的微分方程上。
这次终于要轮到她了吗？
盘问不过是走个流程，军官懒得听她辩解，眼神变得烦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两名士兵立即发力，一左一右钳住她的手臂。
剧痛瞬间穿透骨髓，羌芙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丹妮莉丝盯着这一幕，眉头紧紧锁起，发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边，头脑掀起一阵风暴。
要救她吗？?
可那不过是个长得像故国人的普通Beta。
怎么救？?
难道要像古早言情剧那样高喊：“放开我的女人"？
还是大喊一声：“大小姐驾到，通通闪”？
她这样的人也可以英雄救美吗？？
似乎丹妮莉丝驻足观看太久，苦苦思索之际，一道视线突然锁住了她。
灰蓝虹膜……
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
这个Alpha她见过。
乔克曾用八百字小作文夸过他：
未来可期/漂亮的孩子/帝国铁血战士/这Alpha可太顶了/连续作战72小时的纯种Alpha/费维斯的风雪养人，必叫Alpha铁骨铮铮。
是熟人，我们有救了！
等等，这哥叫什么来着？
忘了……
这死脑子，快想啊！
外国人名字真难记，明明上周还在约瑟芬酒店庆功宴上见过呢。
“奥珀林小姐。”军官突然收起佩剑致意，声音里的杀意像被按下暂停键，语气温和得诡异，和刚才的刻薄判若两人，“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比起这些只会抱着废纸做梦的蠢货，您的出现可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多了。”
这个转变快得让羌芙的泪水还悬在下颌，将落未落。
他一开口，这个名字突然从丹妮莉丝记忆深水区浮上来，带着庆功宴上香槟气泡的触感。
她想起乔克当时的介绍："看见那个金发Alpha了吗？费维斯冰原长大的，连续作战72小时眼睛都不会眨..."
想起来了！
她微微一笑：“希尔曼·弗朗长官。”
当丹妮莉丝终于从记忆碎片里打捞出这个名字时，希尔曼已经站在她面前三步之遥，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对方手套上未干的血迹，正在帝国蛇徽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他微微歪着头，眼神专注地盯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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