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的新闻频道已被迪赛帝国全面接管,荧幕上终日轮播着帝**队的“光辉战绩”。报道中,迪赛铁蹄所向披靡,而海克拉守军节节溃退、国土沦丧。
亚特兰市面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曾被战火摧毁的建筑也陆续修复如初。苦果却已渗透进日常,街道不再繁华,军人巡逻,宵禁哨声,广场上用迪赛文字书写的布告,大规模的突击搜查更是时有发生。占领军的存在,像一层薄冰覆盖在位面的表面,底下涌动着不安与屈辱。
直到某天,丹妮莉丝推开阁楼窗户换气时,意外发现窗框缝隙中嵌着半片闪耀的金属花瓣——那是潮汐广场上海洋神像的残骸。那尊由海底宝石与珍珠铸就的神像,曾在占领政务厅的冲突中被炸成碎片。
她拾起那片残瓣,按进窗台的花盆里,与几粒罗勒种子一同埋入土壤。
允许商户重新开放的这天,监察厅里挤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亚特兰人。
这座位于第一区的建筑沿用旧亚特兰监察部大楼,如同一座由钢铁与玻璃构筑的迷宫。冰冷的反光墙面将天空切割成令人眩晕的碎片,嗡嗡的交谈声在曲折通道中反复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战后的滞重感,混合着消毒水、拥挤人群的体味,打印机工作的塑料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迪赛军人制式皮具保养油的气味。
战时政务混乱不堪,难民登记、商户备案与最优先的反抗军排查工作全都挤在一起,连指示牌都被层层叠叠的、印着迪赛帝国银蛇徽记的临时通告覆盖。
亚特兰大学尚未复课,丹妮莉丝总觉得该找些事做。正巧允许商户重新开放的公告发布,她便带着崭新的申请表,踏进了位于第一区的监察厅。
结果跟着人流走错了三次:一次闯进封闭的维修通道,被机器人追着赶了半条走廊;一次撞见正在训话的监察队,硬生生旁听了十分钟纪律宣讲;还有一次直接绕回入口,又被迫检测了一次抑制剂注射时间,连门口的安保小哥都对她露出了“怎么又是你”的眼神。
她实在没招了。
被这栋建筑做局了……
丹妮莉丝心里凄凄惨惨地想,这真是人类能设计出来的布局吗?把政府部门设计成迷宫,是为了增加公务员的每日步数吗?多雇几个指路机器人不行吗?这要是在我们种花,早就被投诉到整改了!
她盯着光脑上错综复杂的电子地图,内心一阵绝望。
那些闪烁的箭头和建筑编号像一场智商测试。
呵呵,而自己恰好没有这个东西。
正当她准备随便选个方向碰碰运气,前方人流突然自发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两个身着笔挺黑色军装的迪赛军人正穿过大厅,肩章上的银蛇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腰间的配枪极具压迫感,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场让喧闹的人群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让出更多空间。
丹妮莉丝定眼一看,其中一位竟是老熟人。
有问题,找警察!
即便她想装作不认识希尔曼,但比起在这个迷宫里继续转圈,直面他那份阴晴不定的危险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她毫不犹豫地小跑上前。
“弗朗少校!”
附近几名亚特兰人神色微变,有人悄悄抬眼打量,又迅速垂下目光。
军官应声驻足,冷冷回头,黑色军装衬得他形销骨立,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阴冷,帽檐阴影下,过于俊美的面容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可惜这里没人有心情欣赏。
他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精准地识别出她的身份,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疏离与淡漠。
他身旁的同僚也跟着停了下来,好奇地看向这个敢大声招呼少校的年轻Omega。
丹妮莉丝并未察觉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快步走近:“少校,请问B-17功能区该怎么走?”
亚特兰虽不像海克拉其他位面饱受战火蹂躏,却依然笼罩在迪赛阴影之下。
在这个连与迪赛军官对视都需要勇气的时期,很少有人,尤其是一位容貌出众的Omega,会用如此平常的口吻与他们说话,仿佛对方只是寻常问路对象。
几名亚特兰人蹙起眉头,为她这不合时宜的坦然感到不安,他们交换着目光,眼神里不只探究,还带着某种无声的警觉与疑问。
棕发同僚诧异地瞥了一眼丹妮莉丝写满“无辜”的漂亮脸蛋,随即戏谑地转向希尔曼,仿佛在用眼神询问:“你熟人?”
希尔曼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她殷切期盼的模样,他今天似乎兴致缺缺,嘴角只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剑鞘懒懒指向左侧:"左转,直行一百米。"
他略作停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里带着刻意放缓的、考验般的节奏:"我能相信您的方向感吗?"
就这么简单?丹妮莉丝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在这个简单的路口转了半个小时?浪费她宝贵的生命。
“太感谢了!”丹妮莉丝绽开笑容,下意识地用上了社交辞令,“下次一定请您吃饭答谢。”
希尔曼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纤长的睫毛在颧骨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位奥珀林小姐,上次是咖啡,这次是吃饭,漂亮话说得倒是熟练。
他语气轻描淡写:"不必费心,职责所在。"
弗兰克反而向前一步,对丹妮莉丝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小姐,需要我带路吗?我可是很乐意效劳。"
丹妮莉丝眉眼弯弯:“那倒不用麻烦您了,谢谢。”
说完便自信地转身离去,金色的发梢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她离开的方向,人群默默让开一条通道,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弗兰克看着丹妮莉丝欢快的背影,在一旁发出压抑的笑声:"听见没,希尔曼?人家要请你吃饭呢。我帮你查查日程表哈。"
希尔曼凉飕飕地回应:"要不你还是想想这次没有抓到反抗军策划头目,我们等会怎么写检讨报告。或许你愿意独自承担这次任务失败的全部报告工作?"
这件事愁得让他头疼。
如他所料。
丹妮莉丝一边左转一边想,管他呢,反正客套话又不用兑现。
*
贝壳门铃清脆响起。
羌芙的反应快得惊人,铃声未落就已冲到门前,最近感应水母似乎不太灵光,总要踩上三四下才会慢吞吞地开门。
随着门扉开启,一阵混合着消毒水气息的波斯菊香扑面而来。
身着灰呢大衣的青年摘下猎鹿帽,栗色发梢还残留着手术室无影灯的冷光,他领口银链上坠着的红宝石徽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三位来自不同时空的旅人,就这样在蜂蜜与消毒水味的奇异香气中完成了命运的汇合。
丹妮莉丝摆上刚出炉的可丽饼和黑咖啡,亚历山大抬眼的一瞬,目光在她脸上微妙地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垂下眼帘。
本来羌芙给他发的消息是下午一点见,但现在却已是日暮时分。
“抱歉,刚下手术,我是亚历山大·舒茨。"青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显然好多天没休息好了。
"舒茨...舒茨?!"银匙"当啷"一声从丹妮莉丝手里滑落。她即使再没有常识也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姓氏,正是迪赛帝国皇族的姓氏。
"是我想的那个舒茨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丹妮莉丝一把握住羌芙的手:“这位才是真皇族,把我们都秒了!”
羌芙目瞪口呆,她手中的草莓慕斯抖成帕金森晚期,她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被亚历山大眼疾手快地扶住手肘。
"免礼平身。"亚历山大憋着笑说。
谁能想到好铁铁竟是帝国神秘皇子!这玛丽苏剧情来得猝不及防!
亚历山大修长的身形在晨光中投下利落的剪影。
一米八几的Alpha配上端正俊朗的五官,连窗边掠过的白鸽都仿佛刻意为他停留,羽翼间漏下的光斑在他肩头跳跃,活脱脱是从三流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剪影插画。
"叫我亚历山大·埃文斯就行,"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链晃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战地医院的社畜外科狗。"这个自称瞬间打破了刚才的梦幻氛围。
一提到工作,这位优雅皇子瞬间现出原形:"你们知道吗?这破战争让老子工作量爆炸!现在看到断肢就想吐,那些Alpha伤员简直是行走的医学奇迹!"
他的声音逐渐癫狂,"断了胳膊接上就能继续干架,肠子流出来还问什么时候能归队!”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活像个被工作逼疯的社畜。
丹妮莉丝和羌芙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
亚历山大越说越激动,初见时的精英形象碎了一地,活脱脱是个被工作逼疯的暴躁打工人。
亚历山大扯出一个疲惫的苦笑:"呵呵,知道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是什么吗?就是干我们这行。"
他整个人散发着萎靡不振的气息,突然仰头灌下那杯早已冷掉的苦咖啡。随着喉结滚动,颈侧密集的淡红色抑制剂针孔若隐若现,那分明是长期过量注射的痕迹。
“ABO医疗体系有个致命bug:伤员在剧痛中会无意识地释放攻击性信息素。"他指了指自己颈侧的针孔,"所以我们不得不像给机器加润滑油一样,不停地往血管里灌抑制剂。"
羌芙瞳孔地震,手中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瓷盘上。
什么把之前救了她好几次的神秘军医穿越者,变成了眼前这个颓废暴躁老哥
她深吸一口空气:原来是浓浓的班味。
“小哥哥没考虑过回家继承皇位吗?”丹妮莉丝的光脑已弹出皇室族谱全息投影,她指尖轻点,“您那位主战派的姐姐,上周刚‘净化’了一个偏远板块,对吧?而您这位和平主义皇子……”
“正在被十二个兄弟姐妹联合‘教育’。”
在迪赛帝国,建国之初便存在的“开拓派”与“守成派”之争,如同恒星与行星的角力。如今,帝国资源以惊人速度枯竭,在未能获取可持续新能源前,开拓派这头贪婪的星兽,只能依靠不断吞噬更多疆域来维持帝国运转。守成派则如濒危物种般日渐稀少。亚历山大所坚持的和平主义,其处境之尴尬,堪比1949年加入**。
因此,他在好战成性的皇族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他最恐惧宫廷宴会,亲戚们举着盛满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投来的目光比宇宙辐射更为冰冷刺骨。
丹妮莉丝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从今天起,我每天烧香拜佛,祝您早日继承大统。”
“苟富贵,勿相忘!”羌芙赶紧接茬。
亚历山大无奈摇头:“你们以为我不想?我每天做梦都在想黄袍加身,过上骄奢淫逸、混吃等死的理想生活。”他忽然放下咖啡杯,看向丹妮莉丝,话锋一转:“其实……我们是帝国附中的同届。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了。”
丹妮莉丝眼睛亮晶晶:“若早知您是尊贵的皇子殿下,我定当日日到您面前请安,刷足存在感!”
“准确来说,全校都认识你,而你谁都不认识。”亚历山大嘴角微扬,掠过一丝怀念,“那时,拉斐尔和盖娅整天围着你转。所有塞进你课桌的情书,当晚就会集体出现在垃圾焚烧场。”他轻敲杯沿,发出清脆一响,“运气不好的投稿人,还要被盖娅‘请’去决斗场进行‘友好交流’。”
丹妮莉丝气得几乎跳起来:“我就说!凭我的姿色,怎么可能无人问津!我还以为帝国未来的精英们都修了无情道,一心只为征战四方!原来竟是被人从中作梗!”
“说起来,拉斐尔那小子整天在我耳边‘丹妮长、丹妮短’的,他不是个Omega吗?偏偏最喜欢围着你转。”
“你和拉斐尔很熟?”丹妮莉丝狐疑地盯住亚历山大。想起那个作精背刺O她就来气,居然四处造谣她是“媚A狂魔”!格局太小了!在她看来,和一米八的男性手挽手上厕所本身就是异闻!对方“不陪我就绝交”的言论更是癫狂!她至今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为何能坦然接受“异性厕所搭子”的存在!
"嗯。"亚历山大优雅啜了口咖啡,又恢复了温柔军医形象,红宝石袖扣折射出皇室全息家徽,"他是我妹妹,皇位第七顺位继承人。"
"......"
"全名,拉斐尔·舒茨。当时我们都用化名上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丹妮莉丝表情瞬间凝固,她指尖微微发抖。
那个被她拉黑所有联系方式、在毕业典礼上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的作精O,居然是...皇族?
她机械地搅拌着咖啡上的奶油。
原来当年拉斐尔说的'让你后悔'不是中二病发作,皇族确实能让冒犯者“被失踪”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封被她随手丢弃的"绝交信"上,那个曾被当作中二病产物的火漆印,此刻在记忆里清晰得刺眼:帝国蛇徽。
她沉默地打开光脑,快速搜索“拉斐尔·舒茨”。最新一条迪赛帝国官方晚间新闻弹窗赫然在目:《七皇女拉斐尔殿下今日亲自下令处决十二名海克拉叛乱贵族》。
配图中,那位熟悉的作精O,正优雅地用丝帕擦拭着枪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
“还有这种坏事。”丹妮莉丝忽然笑出声,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生无可恋。
当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狠话在脑海中轰然回响。她现在恨不能穿越回去,亲手捂住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己的嘴。
再见了,迪赛帝国,你已经永远失去了我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可爱。
等等……迪赛刚刚全面占领了亚特兰,那这里……还安全吗?
*
战况持续激烈,前线送来的伤员源源不断。
亚历山大的光脑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紧急通知的提示音尖锐地划破空气。他扫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警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又来一批。"声音里满是认命的倦意。
他从公文包取出几支鎏金抑制剂放在桌上,金属管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情热期快到了吧?"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丹妮莉丝后颈那片泛红的皮肤。
丹妮莉丝眼尖地注意到管底那行微刻的小字:批次X-Ω,仅供皇室特供。
也是在皇室有靠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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