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刚下飞机。”
“看了，都不行。”
“你一个脸盲为什么要去选角啊？”
“不是我要干扰创作……诶！”电话被挂掉，周钰听着电话的嘟声心梗了一下。
他再次翻看群里面的图片，这些演员的长相要么太过质朴，要么太过矜贵，不是不好看，只是没有那种感觉。
周钰在群里否掉了所有的人。
这部电影已经筹备半年了，本来只是一个小的文艺片，由于制片人太吹毛求疵，现在只到选角阶段，周钰作为一个月前才被迫进入这个电影的资方和某种意义上的编剧，很无奈地参与进选角这一部分。
因为制片人告诉他导演是个脸盲。
男主早早就定好了，是国家传媒大学的老师，国家特级演员，一位老艺术家。而男二迟迟没有定下来。
就算是文艺片，钱砸进去怎么也要听个水声。
周钰在群里说了一句：我帮忙看看，素人也行是吧。
制片人-陈烁：对
后面的消息周钰就没看了，他提前换了套西装，夏天的空气热得能当炸锅用，闷得要死，他出机场打了辆车，去了一小时前小高总才给他的位置。
他在出租车上打开了工作群，看了眼又关上了，一群蠢货。
其实他本来不来久行的，只是因为高先生的父亲与自己的爷爷有些交情，希望达成些合作。
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在那互诉衷肠，简直把年轻时的事全都经历了一遍，周老爷子一拍脑袋，本来是可以直接交给分公司的事情，直接让周钰飞过去谈。
周钰查过这边的产业，基本都是灰色业务，没几个能干的，高先生就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也不知道是收到什么消息了，着急业务转型。
周钰过来就是帮忙牵线搭桥。
结果那个高总说什么年轻人更懂年轻人，直接把他的小孩丢出来和周钰对接，结果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二流混子。
第一次见面就给周钰约到了夜场。
嗯……酒吧。
灯光昏暗，工作人员拿着干冰对着地板呲溜，各色灯光扭曲在烟雾缭绕中。音乐声震耳欲聋，周钰一迈进去，心脏就被震得砰砰直跳。
浓烈的香味铺面而来，周钰微微皱眉，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整。
“呵……。”
目光扫过整个酒吧，空间很大，中间是散台，靠右是舞池，DJ的表演伴随着舞动的人群，五光十色。
周钰撇了一眼人群，几个小年轻，可能是店里的服务人员，在被抓着灌酒，舞台上的人不多，他眯了眯眼睛，手疾眼快拉住一个营销。
“你好，请问206在哪里。”他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
“206……在楼上，我带您过去吧。”被拉住的omega有些怯生生的，手指不自觉地挠了挠脸颊。
面前的人穿着灰色意式西装，内搭白色条纹衬衫，没有打领带，戴黑框眼镜，看起来与酒吧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周钰松开了手，跟随他上了楼，包厢上方明显安静了许多。
走廊尽头，左拐，就是206。
“您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
omega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您下次需要订台可以找我。”手指在屏幕划拉了好几下，才把二维码递到周钰面前。
叮——
“谢谢，麻烦你了。”周钰侧身打开了包厢的门，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直接进去。
“好……好的”omega握着手机，目光投向已经关闭的门，眨了眨眼睛，手机上连忙通过了好友申请。
一进门，周钰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呛了一口，包厢里的声音安静下来，数道目光投向门口。
他轻轻皱了皱眉，但立马舒展开来，跨步上前。
“周钰，幸会。”
周钰伸出手，停在半空，对面坐着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左手叼着一支烟，右手环抱着一位漂亮的女性omega，他轻佻地逗弄着女孩的脸颊，好一会才撇过头看向周钰。
“嗯。”他将搭在女子腰间的手抽出，身体前倾，握上周钰的手。
包厢里如同符咒解开一般，瞬间热闹起来。
周钰坐到一旁空着的位置，把左手一直提着的公文包放在腿上，本要拉开拉链的手猛地被抓住，周钰疑惑地抬了抬眼，下巴微微抬起。
陌生男子拉住他的手，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摆了摆手道:“做做样子就得了。”说着看向周钰，这句话也是在对他讲。
周钰脸上带着笑，不明所以道：“高先生的意思是？”
“入乡随俗。”高睿轻佻地与女孩开着玩笑，清脆的笑声响起，手轻轻推了下他的胸膛。
周钰：呵…… sb吧。
空气里活跃着快活的气息。
“周先生？”陌生男人唤了声周钰，而高先生现在已经不理会周钰了，在那儿与其他兄弟一起各抱着一个，开始寻欢作乐。
周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跟着走了出去。
入你TM的乡。
外面的灯光昏暗，大家都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房间的隔音倒是不错。
“怎么称呼？”周钰在陌生男子身后半步。
“叫我阿龙就好了。”魏龙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眼睛被镜片的反光盖住看不清，笑起来很温和。
没来得及多想，二人来到了楼下，灯光、音乐、干冰、舞步。魏龙的动作有些生疏，他指了指舞台:“可以挑一个您喜欢的，费用老大……高先生报销。”
周钰漫无目的地逛着，魏龙反而有些着急，跟在后面推销。
“那个……那个穿皮衣的怎么样？或者，穿JK的那个omega。诶，您靠近点看看。”周钰被推着靠近了舞台。
嘈杂的酒吧内，一双灰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台下的动静，一身昂贵的服饰适宜地闯了进来。
眼睛的主人跟随着一个空拍，跨步来到周钰面前，站在稍高的舞台上，弯腰把他脸摆正面向自己，台上的人把周钰的手握住，往上方带去。
周钰抬头，看到了一双有些清澈的眼睛，薄薄的皮肤紧贴着眉骨，落下的阴影盖住了眼睛，鼻梁高挺圆润，面部线条坚毅，还带一点年轻人的稚气。
季灰对上他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了手。
周钰盯着那张脸想，男二应该有着落了。
果然自己找的效率比某个脸盲导演高多了！
季灰起身，周钰正好看向他的腹部，动作发力凸显出不错的肌肉线条，指尖触碰到皮肤，汗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水痕。
周钰慢慢的眨了下眼睛，手指顺着线条轻轻划了下来。
感受到触碰，季灰有些不适，随即又恢复正常，眼睛紧紧盯着周钰。
“下来。”
周钰收手对魏龙道:“就他了。”
听到这句话，台上的季灰有些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在走台上站直身子，双手抱臂，歪头看着下面被魏龙拉离舞台的周钰。
“这个……不太行。”魏龙不知在手机上划拉着什么，昏暗的灯光本就视线不清，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脸上的为难显而易见。
周钰有些好笑地看向魏龙:“你家老大预算不够？”
“不不不，不是钱的问题！”魏龙慌忙摆手，凑近半步压低了声音，“您……您怎么选了个Beta？这儿多的是又甜又软的Omega，这位……”他瞥了眼不远处的季灰，“是我们新招的，您要是想玩一些东西他又不懂，这不是浪费您时间。”
周钰目光平静地扫过不远处的季灰：“我觉得他挺好。而且只是聊聊天，又不是搞什么额外的交易。”
魏龙搓了搓手，露出一个笑容，“主要是……这位朋友也没什么经验，回头高总怪我事办得不好。要不，我给您换一个更漂亮、更懂事的？”
他话说得圆滑，既点了季灰，又把责任推给了不在场的高先生，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
这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季灰耳中，他几步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开魏龙，面向周钰脸上挂起职业化的微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先生，我们按场次收费，要预约，需要预付定金，您有预约记录吗？”
“整晚呢？”周钰从西装内侧拿出一张卡。
“都要预约。”
周钰没看季灰，反而像是征询意见般目光转向魏龙：“哦？这是这儿的规矩？”
季灰看着他这副仿佛事不关己还高高在上的姿态，想立刻转身走人，但现实的窘迫拽住了他。他趁魏龙还在组织语言，一把抽走周钰指间那张卡片。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垂下眼避开周钰的视线，声音硬邦邦的，“您要充多少？”
周钰随意报了一个数字。
季灰很快回来，带着他们去了个包厢，魏龙跟着后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祝你们玩得开心。”他干巴巴地说了句，关上门就直接闪了，包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季灰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看起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专门干仗势欺人的事的人。
季灰顿时生出一丝紧张，但还是笑容满面:“您想要玩点什么吗？扑克，骰子之类的。”
周钰自顾自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指尖摆弄这桌子上的东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犹豫了下:“喝点？”
他随意点了几瓶酒，以及配套的零嘴，不一会东西上齐了。
季灰熟练地为他倒酒顺便活跃了下气氛:“喝酒我倒是很在行。”
酒瓶和杯子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红色的液体撞上冰块，晶莹剔透。
周钰拿起倒好的酒抿了一口，酒水沾到唇上又立刻回到了酒杯中:“怎么称呼？”
“季灰。”他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着身边的人。
“您好，我叫周钰，金玉的钰。”周钰介绍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你是beta？”
季灰沉默一瞬，“嗯”了一声。
“缺钱？”周钰很直接，如果对方需要钱，那么事情就太简单了，今晚就可以定下来，自己也可以把事情继续推进下去。
季灰警觉起来：“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电影？”
“对，文艺片。”周钰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拍。”
这是诈骗吧！
“我们团队资金是非常充足的，片酬也是很丰富的，你要不要先看下剧本？”
“抱歉。”季灰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拒绝了，他还往旁边移动了一点位置。
周钰只好噤了声，在一旁的零食里翻翻捡捡，挑其他的话题：“刚来这里工作？”
“差不多吧。”
周钰拆开一包薯片，拿出一片咔嚓咔嚓吃起来，另一只手托着薯片给季灰，季灰没有拿：“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吃薯片吗？”
周钰顿了一下：“你这边还有其他服务吗？”
季灰闭了嘴，黑暗下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才小声骂到：“你想什么呢！”
“唔？”周钰嚼着薯片，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嘁。”季灰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点，不然一会儿怪我服务不周。”
“都可以。”周钰笑眯眯回复。
季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些水果回来，“吃吧，别再翻那些垃圾食品了。”
周钰用叉子叉着切好的水果，慢悠悠地嚼着，他看了眼手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暗处敲着，忽而开口:“想下班吗？”
“谁不想下班。”季灰扯了扯嘴角，想起自己正在工作便闭上了嘴，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水果愣了愣：“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你四点下班是吧，我看看还有……4个小时。”
见周老板没有喝酒的意思，季灰将酒瓶放下，顺手拿了块水果吃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
他沉默了一会，垂眸看向桌上的水果问:“出去跳舞？”
“可我不太会”周钰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沙发上。
季灰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站起身来，伸出手:“走吧，我教你。”
其实他也不会，他就想逗逗周钰。
周钰把指尖搭在他手心，懒懒散散起身:“好吧。”
季灰的动作顿了顿，任由周钰拉住自己的手借力站起来，松开后，他默默把手放在身后，在衣服上抹了两下。
“等一下，把水果吃完。”周钰脚步一顿，回头蹲下插着茶几上的水果，一块块塞入口中，“你拿太大份了。”
季灰愣了一下，对上了周钰的眼睛，他也蹲下来插着水果吃。
咔嚓。
咔嚓。
不对，为什么不坐在沙发上吃？为什么突然要吃完水果啊？季灰看了周钰一眼，嘴里咀嚼着果块，周钰嚼着一块苹果，侧面脸颊的皮肤随着咀嚼鼓起一些。
像两个傻瓜。
舞池。
巨大的音乐声震着耳膜，回到熟悉的地方，季灰稍微放松了些，周钰很不上道地绕过一团一团的人群，笑着问他：“你会吗？”
季灰摇了摇头:“这里的人大多数也不会，你可以放松点。”
周钰仍是笑眯眯地，语气自然:“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音乐声音太大，他不得不贴近耳边问道:“那……我们去旁边坐会？。”
“那边。”周钰指了个方向，直接向出口方向走去，问:“工作时间可以陪客人出去吗？”
季灰脚底转了个弯顿住：“不可以。”
周钰见季灰脚底一抹，准备往回走，他连忙拉住季灰：“朋友，朋友，好商量。”
见他没回答，又急忙道:“您一个月拿多少钱？”
季灰默默算了下，一个晚上200，酒水提成30个点，自己才上班两天，还没发工资呢，谁知道多少，算半天憋出连个字：“两万。”
“我现在给你两万，收款码。”
季灰呆了一下，甩开他的手：“神经病吧你！”
“收款码。”周钰重复了一遍。
季灰皱着眉盯着周钰，心里嘀咕这是两万块啊，他问：“银行卡行吗？”
软件有手续费。
两人加了个联系方式，季灰把银行卡号发给他，很快两万到账了。
季灰手机叮咚一声，他咽了咽唾沫，语气稍微软了下来：“所以你要我干什么。”
“不演戏，不卖身。”他补充到。
“嗯……”周钰微微点头，掏出手机:“再包你一天，现在先去睡觉。”
“啊？”
周钰解释：“不卖身。”
一天两千。
就这样，两人站在酒吧门口，达成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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