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任首领忌日开始，江不语整个人陷入低迷状态，甚至连洛川打来的电话，都用各种理由拒接。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三天早上，江不语因为胃部的灼烧与疼痛，而早早醒来。
虽说噩梦提前结束是好事，可疼痛这份代价，多少还是有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感觉。
再者即便提前结束，他脑子清醒后还是会记得内容。
所以就更亏了。
‘等会去医疗部看看吧……’
好在江不语也没忘记及时止损。
可想着钱要离自己远去，他不免心疼。
他手上信用点，目前可能连四百都不够了吧……
他刚想完，脑海就播放醒前的噩梦，而那又使他想自暴自弃。
‘我要不……’
心里话还未结束，注意力就被终端电话铃声带走。
虽说江不语知道是谁，可他还是拿起终端来，然后又打算像前几次那样看着结束。
不过他这次没有眼睁睁看着结束。
因为洛川主动挂断了。
江不语见此，心里突然感到不安。
而在开屏点进通讯软件，看到置顶人发来的消息后，他知道自己那份不安是因为什么。
【河河河河河河】：没睡醒吗？
【河河河河河河】：那就在这跟你说下吧，我大概下午就返回本部
洛川要回来？
江不语眼睛睁大，他手颤抖着打字，然后对面来电的画面跳出来。
他盯着屏幕两秒，然后认命接通。
“舍得接了？”是洛川先开的口。
听着舍友不大好的语气，江不语说：“……你吵醒我，不接不行。”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你……”
短发青年欲言又止，最终他换别的话：“怎么要回来，合作都谈完了？”
就算出发前首领交代，不需要强行达成合作，也不会没那么快结束吧？
毕竟万商号发出在蓝调区的停泊信号，已经让其他舰船聚集起来。
哪怕都分散在适合自己舰船的晶石丛林，也抛去顺利洽谈情况，那晨岛这种出外勤的小队，也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结束任务。
难道是因为前几天的天灾原因，导致已知来到蓝调区的舰船，都优先处理挡道菱晶，而暂时先停止谈合作？
青年想不明白，他终端另一头的舍友回答：“是我自己想回来。”
“为什么？”
“你不想我回来？”
“不是。”
江不语想吐出话语，可脑海中闪过的噩梦，又让他闭上嘴。
而他的沉默，让终端那头的洛川感到不满。
“为什么不想我回来？”
“我没有不想你回来，我只是……”
困扰多日的噩梦在眼前回放，胃疼又紧随其后，他蜷缩起来咬牙忍耐。
疼……
可是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洛川会回来的……
所以在忍耐几秒之后，他强行让自己正常开口：“你工资又怎么办。”
“信用点又没你重要，再者爱德华叔叔给我留的钱也够花。”
听着舍友所提的名字，床上缩成一团的青年瞬间咬住牙齿，手也将床单揪住。
噩梦不再循环播放，而是变成他最不想见到的画面，其所带来的恐惧加上多日消不去的焦虑，使他心跳越来越快。
可他怕终端对面的人发现异常，于是尽可能稳住呼吸。
又在几秒过后，江不语声音没办法稳住，有点颤抖地说：“那爱雅的期望呢？”
这下两边都陷入沉默。
江不语趁着洛川沉默，他缓慢爬起来下床，去找药先缓解胃疼。
就是他不知道之前治疗吃坏肚子的药，能不能起效果。
但他觉得效果应该差不多。
“呼……”青年没搞懂是药起效果还是温水暖了胃，总之那股疼痛稍微得到缓解。
但他忘了自己没有挂断电话，于是洛川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又吃坏肚子罢了。”青年用此理由回答。
随后他听见对面长长叹口气。
“我还是回来吧。”
“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回来。”
江不语抿抿唇，他趁着对面没开口，继续说下去说：“我这几天都在图书馆或者听菱晶课，没接你电话我真的很抱歉。”
“但你真不用因此而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洛川，你也要多在意自己。”他抓紧桌子边缘，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那晚说，天灾到来第一个想到是我时，我其实挺开心的。”
终端另一头的人没有很快回应，对方在片刻之后才出声。
“我以为……你嫌我老妈子管东管西很烦。”
“没有，我挺开心的。”
'只是现在暂时不想见你……'
江不语在心中补充后，又向舍友道歉。
不过舍友没有读心术，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说什么。
对方只是因为他的话，原本带有怒气的坏语气都放软不少。
甚至还叮嘱他，在自己回来之前都不要尝试做饭。
短发青年来到地面，迄今为止其实就只做了一顿饭，而方才说吃坏肚子实际是在撒谎。
现在听对方如此语重心长的叮嘱自己，他良心真的很疼。
哈……
‘洛川在关心我，而我在骗他。’
可青年想到自己如果回答不清楚，导致对方回来，于是忍着疼无视良心。
疼就疼吧。
反正他现在真的暂时不想见到洛川……
短发青年吸口气呼出，他回应舍友对自己的关心，然后以睡回笼觉为由挂断电话。
“结束了……”
就回来这事不清楚。
但愿不会吧。
江不语觉得腿软，他趁着跪地而坐之前，把自己挪到椅子上。
他软趴趴地瘫坐着，仰头看天花板。
关不住的噩梦浮现眼前。
他看到自己扣下扳机，朝前任首领爱德华开了枪。
“呃……”江不语抬起右臂遮住眼睛。
为什么他要想起来这件事？
为什么？
不明白。
这段过往，短发青年在前任首领那日重新得到，也因此被困扰住，并恐惧焦虑多日。
青年害怕现任首领知道这段过往，而将自己留在舰上，是为了报复。
他也怕自己舍友知道，从此厌恶他。
江不语其实对报复没什么怨言，毕竟自己当年真的做错事，只要后续能留在舰上找到绿洲就行。
但对于让舍友知道那件事，他真的不希望。
他想到洛川对自己露出厌恶表情，心脏有股刺痛。
该怎么办？
短发青年放开手，双眼失焦，表情呆滞。
洛川算是爱雅亲信，知道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他不论怎样都逃避不了。
那要不主动告诉好了？
反正他还有笔债没还完，留舰上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而且债务有个三年期限，他如果能留下来，缓慢还债的话，估计能拖到找到绿洲那天。
只不过这如实告知留下的代价，是失去两个朋友。
江不语盯着天花板，呼出气。
其实他来到地面本来就是找绿洲和找人，如果没有该念头，他们根本遇不到他，所以失去那俩人还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
江不语想到自己辜负舍友，想到对方以后对自己跟熟悉的陌生人那样，难免伤心。
脑海放出洛川摆着虚假笑容，与他嘻嘻哈哈的画面，如针般扎着心脏。
可即便再不愿意，江不语又能怎么办？
毕竟他对前任首领开枪，是抹不去的事实。
但他实在不想洛川往后待他如熟悉的陌生人……
他真的在意对方……
思绪变得混乱，成一团理不开的线团。
江不语头疼，他伸手揉揉太阳穴。
“先去吃早饭，然后到医疗部开药吧……”
不然除去焦虑，他又得被胃疼折磨。
到时候就不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而是亏麻了。
江不语这么想完，他带上终端拿好房卡，换鞋出门。
……
早饭结束，江不语在医疗部等待叫号时，他兜内终端震动一下。
拿出来看，并不是洛川发来的消息，而是图书馆馆长。
他最近状态虽然比往常消沉，但是图书馆还是会去的。
可陈小姐找他又会有什么事？
抱着这个好奇心，他开屏点进通讯软件。
【AAA晨岛图书馆长陈】：下午三点左右，首领就会公布晨岛与远航号的交换人员名单了，好紧张哦。
晨岛和远航号交换人员……
原来远航号那日来晨岛，不止是祭奠前任首领，同时还是来与首领确认合作项目吗？
江不语盯着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他告诉爱雅那件过往，对方会不会把他写在交换名单上？
这样他既能离开晨岛不碍洛川眼，也能到新的舰船上继续找绿洲。
他心跳因为紧张加速，打字去问图书馆馆长。
【江】：如果我主动提出想交换，首领会同意吗？
【AAA晨岛图书馆馆长陈】：欸，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好奇。
【AAA晨岛图书馆陈】：那这个我不清楚哦，但交换的选人条件，大概就是没完成债务的作为基础。
【AAA晨岛图书馆陈】：反正我之前就是因为没完成三年期限的债，而差点被选上哦。
还有这个经历吗……？
短发青年扯扯嘴角。
看着对方发来那不清楚条件的消息，他想想又敲字问对方。
【江】：那犯事的会被选上交换吗？
【AAA晨岛图书馆陈】：这个会的，因为晨岛不需要不稳定份子。
【AAA晨岛图书馆陈】：因为之前的内乱和后续清洗，让晨岛元气大伤，还让前任首领留下各种创伤，所以爱雅大人上任后，她很看重成员的稳定性。
先抛去不稳定份子到别的舰船，会不会给对方带去祸害，以及待遇问题。
江不语光看爱雅需求稳定的成员，犯事者有大概率会被送走，他就感觉自己真有可能离开晨岛。
可现在不是时候，因为三号问诊室叫了他的号。
“请2076号临时成员江不语移步到三号问诊室，再重复一遍……”
江不语给好友发送稍后聊的消息，便收起终端前往问诊室看病。
而在此之前，他又在想自己该在哪个时间段，将那段过往告诉爱雅。
远航号现在等待人员交换，而从早上洛川电话来看，他也能推测出目前合作任务还未结束。
那他若是在这段时间内说出的话，也许能赶上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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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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