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辰一把推开了酒馆的大门。
血气扑面而来。
一地残肢，碎裂的瓦片和满地的酒液。
只有一颗头滚落一边，它的头顶顶着两只褐黄的兽耳，咧开血嘴，锋利的牙齿间带着肉渣。
宋春辰心中一惊，捂着鼻子上前探查。
“昨晚明明没这些东西！”白满仙愣道。
“是妖，应该是虎妖，看情况，应该是刚死的。”宋春辰查看了那颗头，笃定道。
白满仙跟着检查其他残肢。
“这些残肢有人有妖，人族的尸体气味腐化程度深一些。”白满仙迅速道。
他抬头巡视四周，又去后院酒窖看了一眼，回来道：“酒坛的数目比昨天少了三个。”
这些酒坛足有半人高，少了几个便格外明显。
满地残留的瓦片和酒液证明这些就是缺少的那三个酒坛。
酒液和尸体的血液混杂在一起，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白满仙跃步到后墙头，回头道“昨天晚上，那对夫妇的鬼火在酒馆前，我以为是死后不愿离家才一直逗留。”
“你当时没问他们自己的尸体在哪儿？”宋春辰放下了手中的那颗头道。
白满仙梗了一下：“没，回答我前两个问题都是勉强的，问完谁杀的他们之后根本来不及再问，已经不能说话了。”
“这家酒馆坐北朝南，后墙挨着的那条巷子刚好是个死路，城主的鬼火就在那里，但是对着撞墙的方向是西边。我一路追查过去，但是没发现任何踪迹。”白满仙补充道。
“离这家酒馆都很近，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尸体还留在这里，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宋春辰握拳思考。
白满仙迅速道：“这些尸体被存在了酒坛里密封着，被酒气遮掩了血的味道，昨天我没打开看，我的问题，这种地方应该再查看的仔细些。”
宋春辰摇头：“嗯，下次不忘。但是不太对，这里剩下的人族的肢体，远不够三具的数目，而且据我观察，应该是同一人。而且应当是年纪比较大的人。”
“滨义城主。”
宋春辰点头：“妖族应该只有一个。你说，妖族会吃人吗？”
白满仙拧眉：“从没听说过。要是妖族吃人，早就该和这群卑劣的种族撕破脸了。怎么会容忍到今天。”
“但妖族确实是吃肉的，我们和他们一样，飞的走的游的，地里长得，无所不吃。但是仙啊，你不觉得挺奇怪的么，飞禽走兽从根源上讲，和他们的血脉应当更为亲近，妖族基本都带有这些野兽的特征。人倒和他们相距较远。为什么他们不吃人呢？说不通啊。”
“……妖族和普通的野兽，自然是不同的，我看他们吃的也挺开心的。”白满仙顿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能吃不能吃是一回事，敢吃不敢吃又是另一回事，普通的野兽，没有灵智，吃了并不敢反抗。但是吃人，我们绝对会报复回去。”白满仙道，他不会去想妖吃人，那实在是对人族的侮辱，被人当成食物。
“都是肉，那么会有不怕死的妖族来吃，这是有可能的。”宋春辰蹙眉。
“你觉得这只虎妖吃了那对夫妇？”白满仙问。
宋春辰掰开了这只鸟妖的嘴，浓郁的血气窜出来。
“……”
“但是为什么没动城主的尸体。”白满仙继续问。“没道理。”
“我也在想，如果已经吃了两人，为什么会剩下一人不吃。反而还死在这里。是有人早我们一步阻止了他，还是城主身上有什么问题？”
白满仙闻言点了头，下一步就是朝城主的尸体走去，面无表情的搬动散落的尸块，尽力把它们拼凑起来。
“少了，凑不齐。”白满仙道。
宋春辰走过去看了一眼。
确实少了，而且创面确实是被牙齿撕咬过的痕迹，看起来是这只虎妖吃了一半，死了。
他去拼凑那具虎妖的身体。
虎妖壮硕，本来应该好拼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碎了一地，连块好皮都找不到，血糊糊的根本不知首尾。
但宋春辰吸了吸鼻子，他怼了怼白满仙道：“你有没有闻到烤肉的味道？”
“什么？”
“被血味盖住的，淡淡的，但是很香，你仔细闻闻。”宋春辰焦急。
白满仙吸了一口气，表情有点难看，用异样的眼光看宋春辰：“这凶案现场哪来的肉香，你变态吧！”
他默默远离宋春辰，嫌恶道：“你不会是刚刚听吃肉听的产生幻觉了吧。”
宋春辰咆哮：”听同胞被吃产生幻觉，你师兄我还没有不是人到这种程度吧！！！”
他指控道“真的有！你自己闻不到怪我？”
“狗鼻子！”白满仙嗤道。
宋春辰怒指：“行。”他迅速翻找起来，终于在这一地残肢中翻出一块有些泛着焦糊的肉。
“被炸死的，这是火烧出来的。”宋春辰道。“但是被炸的太狠，能找到痕迹的只有这一块，其他的能闻到一些味道。”
“什么东西能炸？”白满仙迅速回想：“爆火符、炸药……还有，内丹。”
两人对视一眼。
“十年前天神刚建立天祉门，又到各州布道，滨义城城主表示了对天神信奉，不久之后其妹建立织金洞，算是第一批接受天道还兴建门派的。”宋春辰道。
天神初下凡传授武学，大小诸国各自为政，虽然都信奉天地二神，但总有虔诚和不够虔诚的分别，何况没人见过天神，天神初下凡，尽是让这群人相信他的天神都废了不少气力。
更多的人并不相信天神的武学。毕竟天神掌管天空风雨，但从没听过有什么武学。
人间没有武学，各国训练士兵也只是训练力量，好与妖族蛮力相抗衡。
尽管如此，天神还是建立了天祉门，又到各州布道。初开始，接受的人并不多。滨义城城主之妹问义真人是第一批跟着学习的，并建立织金洞，收三十二弟子。
如此看来，滨义城主本身也许也修习了武学，武学修习到一定境界，自然在丹田化出内丹，其中蕴含能量异常，有人曾驱动内丹爆体而亡，与妖族同归于尽。
爆火符、炸药需要人力操控才能爆炸。
但，内丹一定需要吗？人死了也能驱动内丹爆炸吗？
没人知道，因为没有先例。
他们只能姑且算有。
“如果是城主的尸体被巨大的咬合力撕裂身体时，内丹受到刺激，爆开反杀了虎妖。”宋春辰道。
“那也算城主自己为自己报仇了。”白满仙接道，他已经把城主拼好了。
宋春辰这边也完事了。
宋春辰道。“这具虎妖大概率就是杀掉三人的凶手，明着抢夺滨义城是他们妖族攻克下来的。但暗中还派人追杀已经投降败逃的妖族。甚至吃人，人族绝对不会忍。”
“我去找地方把虎妖和城主的尸体安置下来，留存证据，方便问罪妖族。”白满仙点头。
宋春辰点头：“此事还有颇多疑点，一，镇民口中鬼火在先，三人失踪在后，鬼火是妖族拿来遮掩耳目的幌子，但怎么被驱动的我们还不知道，背后或许有多个妖族合作，还要找到其他凶手。二，那个故意引导之后失踪的孩子的身份和目的。”
“好，但先传回宗门，将此事告知诸国。”
“先回去找祁如归，让他也干活，别闷在屋里，哪来的经验历练。”
……
宋春辰敲了敲祁如归的房门。
“出来干活儿，事情有进展了。”
没人应。
宋春辰一把推开门。
他疑惑道：“怎么回事儿，干活不积极啊小子。”
只看一道黑影定定站着，木呆呆没有反应。
宋春辰上前戳了一下祁如归。
“师兄出事了。”祁如归开口：“我要去找他。”
祁如归口中的师兄，一般只有一个段明刃。
“谁说的？”宋春辰大惊，他和段明刃联系还要靠飞鸽传书，这小子闷在屋里半天是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了。”祁如归双目赤红。
“……”
宋春辰充满好奇问道：“你怎么感觉到的？”
祁如归斜睨了一眼宋春辰，常年阴郁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高深莫测，他道：“我不能告诉你，但师兄现在绝对有危险。”
宋春辰扶额。
“师弟啊，你不跟我讲清楚，我真的很难相信你能感觉到千里之外的人有危险。”他归结于这人长期和段明刃分开，终于疯了，带着哄小孩的心态。他摊手道：“咱们是人啊，师弟，神仙也没有这种能力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找。”段明刃立刻走人。
宋春辰看他蹿出二里地，喝到：“站住！你给我上哪儿去？段明刃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他言指段明刃当时把他托付给自己的话。
祁如归僵直一瞬，回道：“不听，这种时候，不能听。”他脚步不停，飞快下楼。
宋春辰翻身从二楼跳下去截住对方。
他苦口婆心劝道：“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土方要多远，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
祁如归冷眼看他：“你不救师兄，冷血。我不管多远。”
“呵。”宋春辰冷笑：“我冷血。我怎么可能不救我的师弟，他成为我师弟可比成为你师兄早多了。”
他挥剑立在地上：“我先修书一封，问他什么情况。”
这小子再发疯也该有个限度。
“师兄不会回的，他被人关起来了。”祁如归道。
宋春辰忍不住问：“这你也能感觉出来？！！”
祁如归不答。
“行。”宋春辰道，他快速盘算着传递消息和找人安置城主和虎妖的时间，点头：“那看来你并不在乎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找到段明刃，那也别在乎多等几天。”
他平视对方快速道：“失踪的城主的尸身找到了，凶手也找到了，是妖族。我们需要时间通知附近天祉门的弟子，传递消息，在此期间，需要保证他们不被人动手脚。我现在修书问段明刃情况，滨义城人手足够，我们不去了，这事了结之后立刻去土方找他。”
“那你们留下，我先去。”祁如归道。
“不行，如果是段明刃真的碰到危险，你不比他强，万一也跟着遇险怎么办。我就要救两个了。”宋春辰回绝。
“两天，两天之内你留下了帮我把事情办完，之后去土方。”宋春辰拍板，“别想着暗中跑。”
宋春辰强力镇压了对方的反抗，并快速联系了附近天祉门的亭驿，妖族吃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人族各国。
他们三人紧密看守着城主和虎妖的尸身。
宋春辰同时修书给段明刃，送信需要时间，他隐隐觉得，祁如归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8月的第一天，又熬夜了。于是久违的来更新一下，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我了，日更挑战继续。
写到最后一句又想起来空穴来风的正确用法之类的，但详细还是使用了通行的错误用法含义，比较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就这样，好久不见，大家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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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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