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斯岛屿上的森林,阴影之下。
司礼·弗尼兹的全身被荆棘紧紧缠住,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父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纳克兰德·弗尼兹目光如炬,猛地按住儿子的肩膀:“别动!这是恶魔的伴生物窒息荆棘,你越挣扎,它缠得越紧。”
司礼瞬间僵住:“好好,我不动了。呕~ 只是这东西不是一般的难闻。”
纳克兰德皱起眉。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沉声道:“别废话,想点开心的事情。”
司礼拉着一张苦瓜脸:“在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里,我真想不到高兴的事。”
纳克兰德语气稍缓:“窒息荆棘以人的恐惧为食,你再想不到,我就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司礼忙应:“我想我想!我的家会被金子砸塌!”
纳克兰德瞥他,笑道:“这个还行。”
纳克兰德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剥开荆棘,将至成功时,荆棘却骤然收紧,勒得司礼生疼。
司礼忽喊:“等等,国王奖励我们无数的珠宝!”
纳克兰德笑意不减:“这才是我的儿子!”
他将荆棘抛开,司礼瘫在土地上大口喘气,惊魂未定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恶魔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里的窒息荆棘这么活跃,难道恶魔还在?”
纳克兰德解释道:“荆棘是恶魔化身行走的足迹,这些足迹永远不会消失。”
“而且恶魔是另一维度的生物,无法用真身降临于世间,它们只会形成化身,诱导人类与它们订立契约,为祸世间。”
“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
司礼跟着起身,仰望紫色的天空。
在父亲的催促下,才跟上纳克兰德的步伐,他犹豫问道:“父亲,你说洛德斯古堡在经历那场大战后,会不会已经坍塌了?”
纳克兰德摇头:“孩子,我不知道。”
“在四十年前的大战之前,我就离开古堡了。回家后,我仔细思考当年的事,却发现有个疑点没弄清,这成为了我一生的心结。”
“趁着生命未完,我要去查清真相,此后,我的生命也会在古堡里终结。所以,送我到古堡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司礼着急道:“这……怎么能行!要是我再碰到窒息荆棘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泥土下传来,数十条荆棘以二人为中心,呈圈状破土而出,即将交织成一张恐惧的网,将他们困在其中。
纳克兰德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
轰轰轰——
一道带着火星的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地刺入了荆棘中。它们扭曲的流出了绿色的汁液,在发出了尖利的啸叫后,最终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一个身影闪出,犹如天神一般从树上跃下,她微笑道:“你好,弗尼兹先生。”
纳克兰德惊得语塞:“你,你……”
来者是枫宁罗·琼,她轻声说:“弗尼兹先生,母亲曾经说过,我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
纳克兰德颤声问:“您的母亲是……”
“莉涅芙·琼女士。”
“她在那场大战之中活下来,却断了右腿。”
纳克兰德心口一紧,当年的莉涅芙为再加一道保险,给予他大笔钱财,要求他保护好她,他却因为害怕被恶魔收走灵魂而逃走了。
这件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如果莉涅芙还活着,那么枫宁罗会知晓吗?
枫宁罗:“我的母亲在前夜去世了,临终之前,她要我回到洛德斯古堡,寻找被遗失的信仰。”
纳克兰德缓了缓神,说:“希望你能完成母亲遗愿。对了,还不知你的名字……”
“我是枫宁罗·琼。”
路上,纳克兰德便有意无意地与她攀谈,但枫宁罗似乎不喜欢讲话。
司礼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
纳克兰德为吸引枫宁罗的注意,说起往事:“四十年前,我和你母亲交情不浅,离开古堡后,给她写过很多信,却没有收到回信。”
枫宁罗·琼解释:“母亲回家后更换了住址,也不与外人联系,信应该是落在别人的手里了吧?”
纳克兰德喃喃:“原来是这样……”
司礼见她不愿多提,思索几秒,转移话题道:“还有多久才到古堡?”
枫宁罗看向前方:“步行大概还有几分钟。不过,你就是弗尼兹先生的儿子?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嘛。母亲说过,弗尼兹先生的武力值很高,不知你怎样?”
纳克兰德有些意外:“当真,你母亲提起过我?”
枫宁罗·琼点头:“是啊,你给母亲提供过很多帮助,所以是母亲常提起的几个人之一。”
纳克兰德松口气,莉涅芙应该没有泄露这件事情。
不多时,森林尽头,古堡影子若隐若现。司礼刚想问出声,前方忽又传来窸窣声。
然而,窒息荆棘的目标却不是他们,数以万计的墨绿枝条在古堡前拔地而起,筑成墙壁挡住去路。
司礼稍显惊慌:“这……这怎么办?”
纳克兰德沉吟:“或许可以绕路走。”
枫宁罗·琼摇头:“不行,荆棘防的就是我们,绕路也会重新结网。眼下,只能劈开一条路。”
纳克兰德看向她:“你还有射箭的力气吗?”
枫宁罗·琼干脆应道:“当然。”
三人走近,荆棘网的缝隙处密不透风。
枫宁罗挽弓如满月。
三箭搭弦,纳克兰德也只能瞧见箭矢残影。
然而,荆棘网前又忽的升起几根枝条,接住了致命的威胁,用自身焚尽的代价护得身后安全。
枫宁罗:“啧。”
司礼忽道:“我有个方案,不知可不可行。既然荆棘怕火,我们可以举着火的箭穿过它们。”
枫宁罗:“我先试一试,成功后你们再走。”
司礼自告奋勇:“这种事,我来吧。”
枫宁罗委婉的拒绝了他,并各给了两人两支箭。她则捏着细长的箭柄,义无反顾的前行。
司礼望着枫宁罗的背影,疑问道:“父亲,你觉得,她会成功吗?”
纳克兰德:“若是别人,我不好评价,但这是莉涅芙的女儿,所以她一定会成功。”
两人各怀心事,遥望枫宁罗。
只见她的火焰驱散了贴近的荆棘,灵活的跳跃避开了潜伏在暗处的枝条。后下腰,前扑,枫宁罗为身影穿过荆棘网,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司礼:“父亲,我们一起走?”
纳克兰德活动筋骨,想要找回当年的感觉,他又补充道:“我走在前面。”
许是听见了骨头的咔嚓声,他流露出叹息:“我的本领,很快就要由你继承了。”
司礼假装没听见,专注看路。好在穿过荆棘网不算难,二人虽多了些狼狈,到底是到了古堡前。
古堡前,铁门在阴暗中沉默。连带着同样沉默的少女,手抚斑驳的流逝岁月。
枫宁罗看向纳克兰德:“把箭还给我吧。”
纳克兰德点头,尽数归还。
枫宁罗·琼又说:“古堡内似乎还有遗留的诅咒,司礼,你先在这边等着,我和你的父亲马上回来。”
司礼本想拒绝,纳克兰德却用眼神示意他。
枫宁罗·琼:“我们走吧,弗尼兹先生。”
进古堡后,纳克兰德和她谈起了当年的疑点。
枫宁罗忽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
“你的母亲告诉你的事?”
枫宁罗漫不经心道:“在那一天,我的母亲需要你的帮忙,但是你却临阵脱逃了。”
纳克兰德:!!!
枫宁罗:“说实话,我一路跟踪你至此,却发现你仍然没有悔过之心。”
久违的恐惧瞬间爆发,纳克兰德跌在了地上。
枫宁罗冷笑一声,用箭刺穿了他的脖子:“至于你的儿子,我也会好好关照的。”
他的最后一眼,是枫宁罗的不达眼底的笑意。
临终前,纳克兰德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与茫然,不知到自己儿子的命运,又将会在这古老又神秘的洛德斯古堡里,走向怎样的终局……
而古堡的阴影,仍无声笼罩着一切,把过往的秘密和恩怨,永远封存进恶魔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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