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的长枪整体为白金色,与她那身衣裳一般,闪闪发光,只是那枪头未端,垂下来一条红色的流苏。
那流苏瞧着并不像是饰品,而像是……徽印。
只是那布线编做的徽印年代久远,只模糊看清那是个——元。
“神君可听说过百年前有国,名开元?”谢衡的喉结擦过冰冷枪尖,嗓音却懒如闲谈,“三月灭国,十室九空……”
“住口!”太白瞳孔骤缩,枪尖微偏,划破他颈侧的皮肉。一滴血顺着谢衡脖颈滑落,在锁骨处洇开暗红。
清明欲动,却被谢衡抬手阻住。
他目光扫向冰墙后五具妖偶,轻笑如刀:“屠尽开元三十万百姓的……就是这东西吧?”
——嗡!
长枪发出一声低鸣,太白握枪的指节青白暴起,太白从谢衡的眼中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是……恐惧。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表情了。
那双锐利的杏眼中竟浮起水光,那记忆如洪水一般涌现在脑海。
墙后妖偶空洞的眼窝骤然化作旋涡,将她拖回炼狱:父兄头颅悬于焦黑城楼,金甲被妖偶利齿撕碎,婴孩哭嚎湮没在焚城烈焰中……
“开元之乱?有点耳熟啊。”何遇小声嘀咕。
突然,他胸前那片紫色的鳞片忽地发烫,但是那温度转瞬即逝,快到何遇都认为那是他的错觉。
他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向鳞片的主人。
而辛舒正望向他,浅色的眼眸微颤,那样的眼神,他见过很多次,但那目光却是透过他,聚焦在某个他并不知道的地方。
何遇瞥开眼,不敢再与他对视。
而辛舒却陷在思绪之中,那个压在心里百年的情绪,如之前无数个瞬间一般,悄无声息的翻涌起来。
若不是那场祸乱,也许自己早就死了,更不会碰到他。
辛舒的指骨因为他的用力而咔咔作响。
可辛舒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他,那怕他自己死在那场逃亡之中,但至少他不会死,不会遭受世世不得善终的轮回之苦……
何遇抓抓脑袋接着说道:“我怎么记得我爹说过,好像还有个传说来着。那妖物好像是那什么佑国弄的?”
“是肖佑古国?”清惠摩挲着下巴。
何遇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个。”
“但在开元破国的次年……”清明眸光死死盯着那柄抵在谢衡喉间的枪尖,声音冷的吓人:“肖佑一夜间灭国。”
空气凝结,所有人的视线如同巨网,将太白钉死在中央。
谢衡笑着看向清明,这小子,反应倒是快。
世传肖佑灭国是因为妖术反噬,可反噬的话……怎么一夜之间便灭国了呢?
只怕这位太白神君与这场浩劫扯不开关系,但令辛舒头疼的并不是这些事情,而是,这些与谢衡扯上了联系。
“肖佑为何灭国?……”谢衡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惊雷般炸响在太白耳侧,枪尖颤抖,谢衡却如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抬指抹去流下的血迹,便以刺入谢衡皮肤,殷红的血珠渗出。
“神君要与冥界为敌?”清明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而腰间的长刀已悄然出鞘三寸。
一股寒意瞬间将太白裹挟,太白停了动作,她当然知道虽天冥两界不睦,地府的人是不能轻易动的。
天冥动荡,受苦的只有人间的百姓!
“现在我们是栓一根绳的蚂蚱。”谢衡染血的手指捏住枪刃,竟笑着将锋刃抵上自己喉间,“要不您现在就杀了我?我保证不反抗。”
她几乎下意识地将枪收回。
身为武神,她却生了双圆圆的杏眼,一对细长上挑的英眉中和了那股天真,透出一股不服输的锐气。
她睁大了双眸,枪尖因为她用力而微微有些颤抖,眸中的情绪翻涌,震惊,怒意,杀意杂糅着。
翼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与开元之乱有关?还有这些被她亲手全数销毁的妖偶为何还存在?
这些又与他们调查的东西有何关联?还有这处处透着邪气的孙府……
抛开天界的神令,为了她自己,她也需要查明白。
眼前这几个,若是利用好了……
“一根绳?”太白震开谢衡的手,冷哼,“你真当是不敢杀你?只会脏了本君的枪,凭你也配教本君做事。”
谢衡被震开手,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仿佛刚才的生死一线只是场游戏:“好好好,神君教训的是。那您说,小的们现在该当如何?全凭您吩咐。”
这突如其来的油滑态度让太白一噎,所有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地宫内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莹绿色的烛火燃烧时发出轻微噼啪声。
何遇看着被谢衡一句话噎住的太白神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厮插科打诨、顺杆就爬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混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砰!砰!砰!
翼火蛇突然撞向冰墙!
一下,两下,三下……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撞着那已经裂开的冰面。
“角…我的角!”它的声音如哭哑的婴孩,额顶的鳞片因为它的撞击而反起,紫黑色的血顺着冰裂痕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你——”太白拦住翼火,却忽看见——
只见那粘稠的紫血沿着冰裂的纹路流淌,所过之处,冰层内部竟隐隐浮现出与断角上相似的、更加繁复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冰层中微微脉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
而冰墙内那截沉寂的断角,闪过一道极其黯淡、却无比清晰的暗紫色光芒!
清明出声打破寂静。
“奎易妖偶,虽属巫蛊术中妖蛊类目,但驱动原理截然不同。寻常蛊术是以活蛊或蛊种寄生操控宿主。而它,”他指向妖偶,“则是被强行植入了某种扭曲的执念,再灌注以强大的、特定的力量作为核心驱动源,方能行动如生,凶戾异常。”
清惠闻言眼睛一亮,“那是不是找到力量源头就可以彻底废了这群怪物?”
“可谁又知道那什么源头是个啥?”何遇抱起手臂,看向那几只冰后的妖偶,打了个寒颤。
太白突然出声,“是国师令,肖佑国师令。”
“国师令?那是啥玩意儿?”何遇一脸茫然,追问道,“听起来像块令牌?这跟那个什么肖佑国师有关系?”
辛舒心脏却是猛的一揪,心下是难以压制的酸涩。
肖佑国师……
若是虞归苏还在,现在他在听到这个名字该是什么反应,还是会如百年前一般,要替那个什么国师“还债”?
许是时间真的太久了,她的记忆竟然有些模糊,那日……她死的那日……
盛夏的阳光灿烂,而在城墙之上闪耀的那束暗紫色的光更加刺眼。
而此刻,翼火断角的紫光与当年国师令的光芒重叠。
太白望向,老者手中的角,那上面细细密密地刻满红色的符文,那符文诡异,透出股难以言说的邪性。
突然有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出现。
肖佑妖师令……是翼火的角?
忽地她竟觉着有些好笑,百年前她找不到的东西,现在竟找到了,但更可笑的是,神角竟会被用来驱动邪术?
清惠突然开口道:“这角上面好像是巫术咒式,只是非常古老,含义晦涩。”
“是你说的那什么奎易?!”太白突然拔高音调。
清惠明显被太白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奎易为禁术,我并不知奎易巫咒具体是什么。”
“有东西过来。”辛舒突然开口。
翼火忽抬起脑袋,它摇摇晃晃地爬向门边,
“角……角……”
众人停下动作,齐望向门口。
门外是指甲剐蹭铜皮的声音,是那两具没了头的妖偶,仍在依靠本能地找寻众人。
而除此之外,他们还听到了……是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在死寂之中,这些声音被无限放大,伴随着那令人倒牙的抓挠声,那脚步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来到了门外,与那持续不断的指甲刮擦铜皮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交响。
而瞬间,所有的声音,脚步声、抓挠声……戛然而止!
这个单元之中混合的故事线太过杂乱,作者水平有限,大家先凑合看,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建议,后续可以再更改补充[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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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神角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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