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应道：
“我就是怕你去了之后，我忍不住向你提出来这异议，惹得我们吵架。所以，我大着胆子先提出来了。你别去，好吗？”
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季修大人发誓，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肯定回答。
叶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真的眼神，受到触动，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呀。”
“你不需要放弃，等去到小镇上，你一样可以去教学。我不会阻拦你的，我保证。”
真切话语进她的耳朵里，让她觉得产生了信任。
她在原地徘徊了几步，道：
“可是，我奶奶呢？”
“有你叔叔他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不，我要亲自照顾我奶奶，我不能抛下她。我马上就把她接过来，我明天早晨就会打电话给我叔叔，请他送奶奶过来。”
他眼见她说得这么坚决，知道自己发言失误了，道：
“应该的。我们应该照顾奶奶她老人家直到她寿终正寝。”
“是我照顾。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我也想照顾她。”
“不了，只能我亲自照顾。”
她看了看这现场的环境，感到犯难，道：
“可是，这里地方不够呀。我奶奶回来了，你再住在这客厅里，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吧。”
他想了想，道：
“那么，我住厨房里。”
“啥？”
“我也可以住厨房里，只要有张席，就可以睡在地上了。”
“呵。”
她难掩愉悦，嘴角大弧度地扬起来，补充道：
“那也太委屈你了吧。”
“不委屈。能够跟你在一个屋檐下，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季修大人还有点会说话的。叶莉听了他的甜言蜜语，觉得心里温暖，道：
“别了。你不是有个慈善之家吗，那里地方大，你住过去呀。”
“我不想去。”
“或者，你可以去附近的旅店住。”
他听到这话，有所思量，问：
“你在赶我？”
“不是。主要是，我奶奶可能无法理解我跟你的关系。你看，你之前不是假扮义工来照顾她吗？你现在又住在这儿，还睡客厅里，这不是很奇怪吗？你去外面住嘛，反正，你每天都能见到我，你不会太想我的。”
她显得很坚定。
他从她的目光当中就能读出来，她的意志是无法更改的，回应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不用担心。”
“嗯。”
她点点头，放心了些。
这位季修大人，到底还是跟那恶魔不同的。类似的场景，换在那家伙身上，这家伙肯定是不听的。
5
叶莉把自己的祖母从叔父那儿接过来生活，一晃已经半年了。
半年前，她如愿去到那富贵的人家当家庭教师，得到了高额薪水。季修每天都陪伴在老人身边，精心照料，傍晚，叶莉忙完回去，他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她吃完了晚餐，他洗完碗，他就出去了，回到慈善之家，从没有留在这里过过夜。
当然，他一直对老人家声称，他只是义工，没有透露他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绝不敢透露他自己对叶莉的爱慕。他是有顾虑的，老人家身体不好，他不想惊扰到她。
那天夜里，大概两点，老人突然间心血来潮，叫叶莉去她的房间，抓着孙女的手，说了很多话。第二天一早，老人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去世了。
等叶莉发现，老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叶莉赶快把祖母送到医院，也无力回天。
季修知道消息后，马上赶到医院去，安慰道：
“没事的，叶莉，我认为，奶奶她老人家走得很安详。”
她点头，道：
“是。我奶奶她走得没有痛苦，她可能认为我翅膀硬了，可以独自扛下所有风雨吧，就放心了。”
他安慰道：
“你就别伤心了，好好整理心情，面对接下来的事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守在你身边。”
“嗯。”
之后，叶莉联系了自己的叔叔，请叔叔主办了祖母的葬礼。这期间花去半月的时间。那天傍晚，她在小公寓用晚餐的时候，对季修道：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已经已经辞去了富人家的工作。”
他好奇，问：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她意有所指。
他猜到什么，但不敢多说，只是轻轻地应允一声：
“噢。”
他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拿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
她轻声道：
“其实，我也喜欢小镇生活。”
“是吗？”
他侧头看她，从眼睛里迸出光芒来。看得出来，他等这句话好久了。
她点头，道：
“是。现在想起来，我自己的作画灵感最好就是在小镇那时候，虽然紧张、纵使压迫，但是呢，握着画笔的时候，觉得自己有无限灵感。你看，我画的你的公主不是通过那恶魔严苛的审判了吗？虽然有重画的时候，但那毕竟是少数，不是么？”
季修骤然愧疚起来，垂着头，道：
“别提了，我那时还很懵懂，根本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那不是我的公主，那只是一段过去。”
她盯着他，笑笑，道：
“好啦，别这样，我不是在指责你，我是真的在讴歌我自己。我觉得我画的仙仙小姐挺不错的。”
他愧疚得将头垂得更低了，像被这句话逼出了高的内向指数。
她见状，连续地笑着，道：
“你现在说，我比仙仙公主到底差哪儿了？”
他立即扬起脸颊，看着她，道：
“你哪儿都不差！你别这么说，叶莉，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
叶莉故作生气，道：
“哎呀！你真的不知道，你心向着一个人，但是呢，你又要画他的心上人是种什么滋味。”
“啊！”
他立即站了起来，显得手足无措，每一根汗毛都是紧张的。他一贯是很沉稳冷静的，这样的时刻真的少见。
她见状，觉得有趣，道：
“怎么不敢面对呀，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当时呢，也就是钱迷心窍了，不然的话，我才不干那种事情呢。我会撂下画笔就走，我会走得轰轰烈烈，我永不回头，我还要浪迹天涯，我让你找不到我！”
一瞬间，他紧张的程度加剧了，问：
“那如果我是别的某个人，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我邀请你画我心上的人，付你高额薪水，你会画吗？”
她立即点头：
“画。当然画了！我凭本事画画，为什么不赚这个钱，我要大画特画，好好表现。”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讲解。她低声道：
“我只是不想画你的心上人而已，这让我心痛，说严重点，这让我心如刀割。”
他听到这严重的话语，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道：
“对不起。”
她随口道：
“别说了，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加重你的愧疚，我只说我的态度。我不是那种明知道别人有心上人，还惦记别人的人。只是因为你救过我，又不言不语的，不求回报，我才动心了，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个随便的人。等下，我要问问，你已经完全忘了仙仙了，对吧？”
他立即点头，道：
“嗯，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又问：
“那如果她还在，我跟她同时遇到危险，你会救谁？”
他直接道：
“我两个都救。”
一瞬间，她的脸色不好看了，起身，要返回自己的卧室。他立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道：
“别这样，好吗？你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不管那个人是仙仙还是别人，我都会救，我会救她，不是因为我对她有感情，而是，我有救人的习惯。而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女子，我拼了命也会救你的，无论做出多大牺牲、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确保你平安无事，这根本是我的使命。”
她听完这话，开心了些，但还没有完全消除芥蒂，盯着他，道：
“你现在要再一次地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对你动心？”
“因为我救了你，却又什么都不言语。”
“嗯。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我大概率是不会喜欢你的。我不想去抢别人的东西，这不是对的事情，这信念让我很难在没有受你重大恩惠的情况下动心。”
他立即展臂，把她抱进怀中，道：
“真的抱歉，我过去做得那么不对啊！”
她奋力挣扎道：
“别这样！不要有肢体动作！”
他便放开了她，呆呆垂头，不敢看她。她低声道：
“你看我，就是有点别扭，我明知道过去不是你的错，我还是想生气。我起码还要花一年的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情绪，这期间，你都不要碰我，你知道吗？”
“嗯。”
“你真的记得吗？”
她其实是信任他的，但还想要最后的话语保障。他回应道：
“我记得。我会控制我自己的，你放心。”
“嗯，就这一点来说，你真的比那个恶魔强多了，那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啊。”
她说着，摇了摇头，释放自己的怨念。他轻声道：
“是，所以他现在死了。我其实是不想杀他的，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我跟他也没成为朋友，但也说不上是多大的仇敌，我本不想杀他。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他最后一定会越来越疯狂地追求你，了结他是终结这种疯狂的唯一方式，所以，我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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