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不要看了，时间不早了，得去睡觉。”赵行参轻轻握住林雎的两只手腕，把她转向自己。
林雎的眼神依依不舍从那株多肉上剥离，对上赵行参的眼睛。
她是敏感多思的人，能从一件小事上联想到一整件完整的事情。不用赵行参说，她都知道这株多肉活下来不容易。这里的气候和海市完全不一样，赵行参又是完全不懂这些的，估计折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把它种活。
刚才那交杂在心里的惊疑冷意，又在慢慢消散。她爱他太多，多到能有自顾自蒙蔽自己的心。
晚上洗澡的时候，赵行参语气轻佻地邀请她一起共浴，被她红着脸拒绝了。
她从另一间浴室出来时，赵行参正盘着腿坐在房间靠角落的沙发里看文件，乳白色的烟灰缸置在透明的边桌上，他单手捏着文件，另一只手夹着烟，随意地搭着沙发边。
一缕缕散着薄荷和苦艾的烟雾在浅黄色的灯光中幽幽往上，林雎走过去，他稍抬眉，摁灭了烟，放下文件，张开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他们身上是一样的沐浴乳，淡淡的栀子花香，他低下头，鼻尖贴着那段柔软细腻的肩颈屁股，轻轻嗅了嗅。
发梢扫在了林雎的脖子上，姑娘用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小声说：“赵行参，你的头发扎到我了，有些痒。”
赵行参偏过头，微微眯起眼，神色比刚才暗沉。
林雎坐在他的膝盖上，手攀着赵行参。
赵行参开始吻她，边吻边说：“你能来，我很开心。”
林雎被他吻得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只觉得他们的神魂好像又因为结合而缝合在了一起，他们不再是两个世界的，不再有地位身份的隔阂，她也不再会因为身体的缘故而自卑。
她是健康的，而不是一个听力障碍者。
夜半，赵行参去洗澡。林雎又穿上了他的衣服，懒洋洋地靠在阳台上抽烟。
床上的手机亮了，林雎夹着烟去拿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字“乔”。林雎无意去探究，拿起手机，走到浴室门前，轻轻敲门后道：“赵行参，你有电话。”
赵行参没有应，手机还在震动。林雎直接推门进去，里面都是雾气，赵行参已经洗完了澡，下半身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站在镜子前，剃胡子。
他背对着林雎，整个人像是从水汽中剥离出来的雕像，灯光打下来，他的背泛出柔光，却不显温柔。肩胛微突，脊骨向下拉出一条细长的影子，湿润的水珠贴着他的皮肤往下走，停在腰线前轻轻一颤。
那一刻，林雎几乎无法呼吸，只想把脸贴上去，用为最安静的方式占有他。
浓重的水雾散去，赵行参回头，林雎蓦地回神，她神色闪烁，把手机递过去，干巴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赵行参垂眸，瞥了眼手机，没伸手，而是问：“谁打来的？”
手机已经不在震动了，屏幕上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林雎看了眼，都是那个“乔”打来的。
赵行参听到“乔”这个字，眉头皱了皱。
他放下剃刀，走到林雎跟前，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林雎有些好奇，问他：“你不回一个吗？”
赵行参走进更衣间，扯掉白色浴巾。林雎下意识后退微微侧头不去看，她听到赵行参嗤笑一声，余光里瞥见他正在穿裤子。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赵行参语气很随意。
他换上长裤，倚靠在棕红色的柜上，上半身还是光着，身上的水珠干了，颈子还有后背上几道被指甲刮花的痕迹越发明显。
那都是林雎的杰作，罪魁祸首靠着墙壁罚站，看都不敢看一眼。
赵行参暗自觉得好笑，故意昂起下巴，把脖子上被抓破的地方给她看。
“你看这里，破皮了。”
林雎的脸被烧红，一颗心脏都跟泡在滚水里似的。她走过去，一到赵行参跟前，人就被抱住。
赵行参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发梢还有些湿，有几滴水落在了林雎的脸上。他的手拉开了衬衫，林雎的呼吸变得急促，断断续续说：“你才刚洗完澡？”
“你还没洗澡，我可以和你一起再洗一次。”
赵行参的声音变得暗哑低沉，他极少如此纵欲，今夜是破例。
许久未见的想念化为了强烈蓬勃的情感，他抓起林雎的手，手机被丢在了一边。
他们摔进更衣间的沙发里，那张米色的柔软的沙发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要，发出颤响。
窗边的夜色浓郁，林雎的长发散落，月色的银屑铺撒在木质地板上，恍惚间，她放佛看到了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
林雎趴在床上，灰色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隐隐透出万丈阳光。她睡得太久，脑袋有些晕，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
有一条是徐高游发来的，问他快中秋节了，要不要回家吃饭。
她还有些困，点开后就没回。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简讯，热搜上是昨晚流星雨的报道。
这让林雎稍微有些清醒。
原来昨夜的确有流星雨，可惜，她没有许愿。
她兀自感慨了几分钟后，才慢吞吞坐了起来，拾起地上皱巴巴的衬衫穿上，光着脚走出卧室。
明亮的客厅干净通透，赵行参穿着藏青色针织衫和灰色长裤坐在木质纹理的餐桌上办公。他戴着黑色边框眼镜，手边放着咖啡和黑色烟灰缸，见林雎出来，转过身微微偏头。
林雎没想到他还在，她有些尴尬，拽了拽身上那件被她睡得皱成抹布的衬衫，那还是从赵行参身上扒下来的，没有牌子，但价格肯定是非常昂贵。
她没戴助听器，默默走到赵行参身边坐下。
餐桌专门做成比普通的要高出些许，林雎坐在高脚蹬上，两条雪白的腿就在半空一荡一荡。
她没穿裤子，那件及臀的衬衫遮住了半寸，可一眼看去，遮了比不遮更惹人。
赵行参推开了笔记本电脑，扭过头撑着下巴看她。
他现在会的手语比之前多，他边说边打着手语问：“我煮了粥，要喝点吗？”
林雎趴在桌上，半张脸贴着桌面，望着赵行参，晃了晃脑袋。
赵行参摘下眼镜，把脸凑过去，学着她贴着桌子，两个人面对面，他轻声问：“不舒服吗？”
林雎继续摇头。
赵行参嘴角翘起，语速比刚才快，“那我可以吻你吗？”
林雎盯着他的嘴唇，在读懂这句话时，赵行参的吻，接踵而至。
她的思绪有短暂的停滞，唇上温热的触感又让她缓过了神。
吻在继续，她偷偷睁开了眼。
如信徒仰望神龛，细细雕琢过，赵行参的眉眼。他的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林雎的手悄悄握紧桌沿，指节泛白。
赵行参似乎感知到了她的三心二意，仿佛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他的吻逐渐变得富有攻击性。逐渐的，林雎觉得自己像在溺水，意识模糊，手脚竟然慢慢发麻。
就在她的身体松软下来时，赵行参的唇移开，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触。
接吻也是消耗体能的，刚醒来还不饿的林雎，现在有些想吃东西了。
赵行参煮了红豆粥，里面放了冰糖，不是很甜。林雎用舀了一小碗，拿着小银勺，依在赵行参身边，小口小口喝粥。
她吃饭很慢，喝粥也是，一小勺红豆粥放进嘴里，要含很久才咽下。
赵行参这边工作了半小时，扭头看她，还在喝粥，几粒米沾在嘴唇边上，呆呆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他拿起手机，对上林雎。
林雎若有所觉，抬起眼，微微睁大。
镜头里的林雎，雪白的脸上染上两撮红晕，卷曲的长发几缕落在肩膀上，像艺术家雕刻而成的精致人偶。
赵行参把照相模式换成了录像，他开口问：“我煮的粥不好喝吗？”
林雎摇头。
赵行参又问：“都半小时了，你还剩一半，小朋友挑食可不好。”
林雎懵懵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她像只小猫或者小狗，靠过去蹭过来，把脑袋递到赵行参手边。赵行参还在拍摄，只能换了一只手，高高举起。
镜头里的画面变成了他抱着林雎，漂亮的小姑娘依偎在他怀里，依旧是不听话，吃了两口后索性放下了碗，抬起手做手语，“我饱了。”
她刚喝完粥，嘴唇湿湿润润，唇角黏着的红豆像是一粒细小的红痣。
赵行参垂下眼眸，缓缓低头。
手机录像戛然而止。
之后这大半天，都是在公寓里度过。
赵行参放下工作，陪林雎窝在沙发里，看了一部老电影。两个多小时，电影结束时，窗外的天灰蒙蒙。北京的天总是这行，霞光不明亮，天气坏的比好的多，大部分时间都是雾霾。
林雎饿了，赵行参也饿了。
赵行参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寿司。
他懒得出门，她也是，于是就叫了外卖，除了寿司还点了奶茶。林雎说，是新品，一杯奶茶里面加了西米芋泥鲜奶盖竟然还有蛋糕胚。赵行参从不吃这些，林雎硬是让他喝了一口，甜到发齁，连灌了整杯水。
到了晚上，林雎不太想在屋子里呆着了，拉着赵行参说要下楼转转。
天完全暗淡，两人也没走远，就在公寓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转了一圈。
公园是免费的，而且因为快要中秋，公园树梢上挂了很多灯饰，里面还举办了一个中秋游园会，进去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发一张小卡片，用来玩里面的小游戏盖章，集齐了八个兔子印章后，就能去主办方那里兑换一个奖品。
林雎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拿了一张在手里看。
赵行参瞥了眼，“感兴趣？”
林雎点点头，“我们去试试看好不好？”
赵行参愣了下，把她手里的卡纸拿来，“走吧，我们去看看。”
游园会里人还挺多，大部分都是家长陪着小孩来，小摊子上卖着兔子灯还有香包，有些流动摊上还摆着鲜榨果汁和手工月饼的招牌。
林雎买了两杯橙汁，一杯递给赵行参。
赵行参犹豫着拿过，林雎见他不太想喝，就凑上去偷偷说：“榨汁的过程我都看了，没放别的，就两个橙子。”
赵行参听了，才勉强用吸管喝了一口。
他们拿着橙汁在里面悠闲逛着，那些小游戏都很简单，有套圈、猜灯谜、对诗歌等。赵行参虽然平时不怎么接触这些，但他对这似乎颇有天赋，几乎所有的小游戏，一次就通过了。
短短十分钟不到，小卡片上已经盖满了印章。林雎喜笑颜开，捧着卡纸，搂着他的胳膊说要去兑换奖品。
“原来是个小挂件。”林雎还以为是什么大奖品，看着这个灰扑扑的小猫钥匙圈，有些失望。
她那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让那个兑换奖品处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尴尬，连忙递来一个白猫钥匙圈，笑盈盈道：“美女，我再送你一个，正好和你男朋友凑一对。”
“啊？谢谢。”林雎接过钥匙圈，仰头去看赵行参，举起手来，“你要哪个？”
赵行参低头，正对上她的脸，目光从她粉色的嘴唇上错开，落在她的左手上。
手指穿过圈环，与林雎的食指贴在一起，他轻轻一勾，灰色的小猫滑进了他的掌心。
晚上回去，林雎就把那小猫挂件扣在了自己的背包拉链上。
赵行参松散了一日，晚上开始补今天的工作。
林雎洗完澡，房间里没人，走到书房，趴在门上探进头，看他还戴着眼镜，锁眉看着报告。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就见赵行参抬眉，朝她招了招手。
林雎洗了头发，吹到半干，她就没耐心，用发圈扎起来。
她刚走到赵行参身边，就被搂到了他怀里。
她的后背靠在赵行参的胸膛上，男人的气息环侧于她周身。她的身体是过分柔软，像是一块棉花糖落下。
林雎低垂眼眸，刻意不去看赵行参随意摆在桌上的文件。
赵行参似有所觉，主动告诉她，“这些都是公司下个月的项目计划，明天我一整天都有会，等我忙完了，来接你。”
他是抵在她耳边说话，嘴唇碰到她柔软的耳垂，声音低柔。
林雎耳廓绯红一片，后颈处隐隐酥麻。她慢吞吞点头，想了想后，扭过身去，张开手勾在赵行参的脖子上。
她的皮肤雪白，眉目都生得极其浓重，素颜也如同一朵热烈盛开的牡丹，艳丽异常。
这样一张脸，如此近距离映入眼中，就算是赵行参也微微愣怔。
但林雎的表情却和她那冷艳的长相截然相反，欲言又止羞怯道：“那你今晚还和我睡吗？”
赵行参的喉结浮动，他还未说话，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明显的反应。
林雎睁大眼，下一秒，她已经被赵行参拦腰抱起。
她惊呼一声，立刻搂紧了赵行参的脖子。
凳脚在木地板上划开“刺啦”声响，赵行参抱着林雎，往卧房走去。
书房里，看到一半的文件孤零零落在桌上，真是应了那一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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