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听后大为震惊,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谢洛川身为侯府世子,何人敢对他下毒。他只是此时太过蹊跷,被人下毒的事情不便声张,他也压低声音问道:“下毒?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子期下手!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毒,只是用毒来形容更为合适。”
“什么意思?”梦瑶简单的解释,让萧逸有些不明所以。
梦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昏迷中的谢洛川,“目前还没有证据指向任何人。而子期体内所中之毒,其实是一物。”
“一物?”萧逸闻言更加困惑。
梦瑶:“对,这一物件其实是一种针,一种世间极其罕见的银针,类似于针灸的银针。”
萧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银针至少有四寸之长,若长期待在人的体内,早就随着身体成长伤及经脉脏腑。”说完这句话,萧逸仿佛意识到什么,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怔住。他回忆起谢洛川的身体病症,经脉堵塞,脉象不顺,内力时常若有若无,隐而发不出,身体更是常年虚弱。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奇特的神针?”
梦瑶点头,“不仅有,他身体中还被藏有三根,前一阵我已经为其取出一根藏在冲脉的银针,现在还剩下两根,分别位于任脉和督脉中。它好像不会致人命,却能逐渐侵蚀人的身体,使人变得虚弱不堪。”
这下萧逸彻底明白了,那天梦瑶夜闯他的府邸,想寻找那本天星十三针的医书是为了什么,而梦瑶对于她巫医族的身世也已经知晓,所以她才会用。“那你是打算趁此为子期取出另外两针?什么地方,需要准备些什么,都告诉我,我命人准备。”
“取出位于任脉和督脉中的那两根银针并非易事,我只能一次取一根,中途稍有不慎,便可能伤及子期的性命。所以要一个安静且安全的地方。”
萧逸点头明了,“至于地方,只能先离开这里,你们在泰安已经暴露,苏青河随时可能借着捉拿叶家余党的罪名抓捕你。”
“多谢。”梦瑶感激地看向萧逸,“只是,此事还需保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下毒人是谁有何最终的目的。”
“你放心,我会亲自安排一切,确保万无一失。你只需专心为子期治疗,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萧逸先命人将叫花们的尸体就地安葬,然后就带着梦瑶和昏迷不醒的谢洛川悄然出发。他们一路避开官道,专挑那些鲜有人至的小路前行,马蹄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脆,却又被萧逸安排的人巧妙地掩盖了行踪。
期间梦瑶一直照顾着谢洛川的身体,不停地喂谢洛川吃药维持着他的身体,大概行了两日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
“白泽村……”梦瑶轻声念着村外那座古朴石碑上的字,目光紧紧凝视,心中淌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恍惚间,她只觉有一股熟悉敢萦绕心头,这个村子,竟好似曾在她的梦境里出现过。
萧逸勒住缰绳,转头看向马车上的梦瑶,见她神色有异,轻声探问道:“梦瑶,你可是认得这个村子?”
梦瑶微微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村子。”
见她依旧没有记忆,他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对她说道:“这白泽村地处偏僻,四周被茂密的山林环绕,村中炊烟袅袅,看似宁静祥和,却也透着几分神秘。虽然这里确实适合子期治疗,但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却不是白泽村。”
“不是白泽村?”
“对。”时隔经年,岁月的风尘如一层薄纱,悄然蒙蔽了往昔的清晰轮廓。萧逸未曾料想,自己竟会再度携着故人,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他静静地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那些被时光尘封的往事,在脑海中渐渐清晰浮现,“我们是去白泽村后的天风谷。”
“天风谷?”
“是的。”说起天风谷,回忆起小时候进到谷中之景,他更是娓娓道来,“天风谷在白泽村后面的山谷里,它们中间有一座巨大的高山分隔开,仿佛将它们分为人间和仙境。去到谷中只有穿过白泽村,进到后山中一条隐秘蜿蜒曲折的小径,小径两旁,奇花异草肆意生长,花草芬芳沁人心脾。天风谷中更是云雾缭绕,溪水潺潺,植被繁茂,仙草灵药应有尽有,偶有小动物草丛间追逐嬉戏,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现在的天风谷已经人去谷空,又隐蔽又安全,我相信在那里治疗子期再适合不过。”
梦瑶听后喜出望外,不经感慨,“这样的地方,确实非常适合取出剩下银针。隐蔽,安全,还有灵草煎熬服之,更是有助身体迅速康复。”
“所以我才带你们来到这里。”
萧逸的话音落下,一行人便缓缓驱马踏入白泽村。然而,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与他们想象中宁静祥和的模样大相径庭。村里街道上只剩下几座破败不堪的摊位,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倒。摊位上的木板早已腐朽,上面布满了虫蛀的痕迹,一些破旧的布幡在微风中无力地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往昔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
沿着村中的土路前行,两侧的房屋大多门窗破败,有的房门口挂着破烂的白布,有的门板半掩着,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有的窗户玻璃破碎,只剩下几片残缺不全的玻璃在风中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藤蔓,像是岁月留下的斑驳印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生机与如今的荒芜。
路边的水井早已干涸,井口周围长满了杂草,井壁上布满了青苔,显得格外阴森。曾经用来打水的木桶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那锈迹斑斑的铁链孤零零地垂在井口,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村民,他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在村中缓缓地走着。这里所有的一切无不透露着一种阴森鬼气。
萧条看着这些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梦瑶望着这些残破景象,却有些迟疑:“这里真的安全吗?”
萧逸叹了口气,凝重解释道:“这个村子曾经也是一派和谐安逸的居所。不被世人打扰,百姓们在此安居乐业,过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梦瑶听他说话,好似对这里很是熟悉,“萧公子好像对这里很是熟悉,是之前来过吗。”
萧逸目光望向远方,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多年前的一天我随父亲来这里剿匪。”
“剿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敌匪。”梦瑶语气坚定,根本不信这么淳朴的地方会生出这种邪恶的人。
“是啊,我当时要是有梦瑶你一般觉悟就好了。”萧逸晒笑,“当时父亲奉陛下之命来此剿匪,我小时贪玩吵着闹着要一起来,父亲母亲无奈只能带着我来。”
萧逸的神情变得痛苦而复杂,眼神中满是悔恨,声音似乎都变了调,“那时年少无知,根本不懂这世间谎言如此荒谬。父亲带着我来到白泽村,表面上是奉命剿匪,可到了之后,我才发现所谓的‘匪’,不过是些善良淳朴的村民。”
梦瑶简直不敢相信。
萧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的目标,其实是村后的天风谷。据说谷中藏有巨大的宝藏和神秘力量,父亲为了得到这些,一直苦苦寻找入谷的入口。可村民们对天风谷敬畏有加,从不向外人透露入谷的方法,父亲他们找了许久,始终一无所获。于是便在村旁边的林子里驻扎了下来。有一天,我在山中玩耍时,不小心走失调入一个大坑。那坑极深,我摔得浑身是伤,动弹不得。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了。”
“她听到我的呼救,将我从坑中救起,她心地善良,看到我受伤,便带我入谷治伤。谁知我的父亲他一直暗中跟踪着我,因此知道了入谷的线路,等我回来的第二天,父亲就带兵攻入了谷中,将所有人都杀死。白泽村也因为紧临天风谷受到牵连,为了掩盖这丑陋的真相,父亲带着士兵冲进村子,便不由分说地开始屠杀。村民们惊恐地四处逃窜,哭喊声、求饶声回荡在整个村子。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萧逸说完痛苦地低下头。
梦瑶听后,只觉心头猛地一紧,萧逸口中所述的一切,竟如此真切地冲击着她的内心,仿佛自己曾经置身于那惨绝人寰的场景之中。那种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令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种感觉也好像她现在遭遇的一切。天子皇权,难道就真的可以在人间肆意妄为。他们高高在上,享受百姓供奉的皇帝,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宝藏和力量,为了掩盖自己肮脏的罪行,就可以随意屠杀无辜人命。梦瑶只觉一阵荒谬与可笑涌上心头,太子对叶家的罪行,也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对皇帝的血脉最好的诠释,真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开始有些迷茫和恐惧,若真是如此,她的坚持,她的举证,最后真的能换来叶家的平安的吗?
这是一个令人惋惜和悲凉的故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梦瑶突然别过头去,冷冷问出一句话,“当年救你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故人,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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