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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火刑

翌日,天色阴沉得如同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将整个盛京笼罩其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今日一早盛京就开始戒严,无论是皇城内,还是皇城外巡逻的士兵都比平时多上三倍,士兵们紧绷的神情似有肃杀之气。而刑场周围,早已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脸上带着或好奇、或兴奋的神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即将被行刑的“巫女”叶梦瑶。

刑场中央,一根粗壮的木桩矗立着,周围堆满了干柴。叶梦瑶被粗暴地绑在木桩上,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身上满是伤痕,人们没有在她脸上看见恐惧和害怕,而是一种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视死如归。梦瑶内心却是一面在想昨日被灌下的药水是干什么的,直到现在身体都还没有反应的,一面又在怀疑如果今日真的要烧死她这个‘巫女’,那昨日灌下的药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今日的行刑只是一个局,那个这个局又是为谁而设。突然,梦瑶心头猛地一惊,她意识到这个局很可能就是为了谢洛川而设,但是为什么,陛下要她死,她能明白,她是巫医族后裔,但是谢洛川不是呀,他可是镇北侯府世子,为什么要用她设局也要谢洛川死。

不对,叶梦瑶意识到不对,昨日在天牢,苏青河没有把真相说全,他还有隐瞒,一定还有什么真相是她不知道的。

她此时急切地在下面乌压压的人群中焦急地扫视着,每一寸空气都仿佛被紧张凝固。她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撞击,脑海中不断闪过与谢洛川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知道,她知道他一定就在某个角落等待时机来不顾一切地救她。

就在叶梦瑶思绪纷飞之际,一个身着华服、面容阴鸷的男子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向刑场高台,此人正是苏青河。他站在高台上,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叶梦瑶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微微抬手,指向刑台中央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痛心疾首的神情,“诸位百姓,此刻站在刑台之上的这位,正是那罪大恶极的巫医族遗孤——白梦瑶!多年前巫医利用巫术族散播瘟疫,致使天风谷山下白泽村村民全部死亡,无一幸免。陛下曾命萧楚带兵剿灭巫医族,而这个白梦瑶,本也应在那场剿灭中丧生,可恨那叶家老太,包藏祸心,竟偷偷将她带走,还为她更换了姓氏,藏在叶府之中,将她精心养大,企图故技重施,在盛京也散播瘟疫,使生灵涂炭。幸得此阴谋被我意外得知,苏某决定大义灭亲上报官府,才将叶家一族阴谋尽数剿灭,财产充公。今日便是这蛊惑人心、妄图祸乱我盛京的巫女叶梦瑶的行刑之日。此女心怀不轨,以妖邪之术蛊惑众人,若不将其正法,我盛京将永无宁日!”苏青河声调高亢,故意渲染着紧张的气氛,引得台下百姓议论纷纷。

百姓们被他的话激得群情激愤,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不乏愤怒的叫骂声。然后梦瑶却毫不在意,她还在努力搜寻着谢洛川的身影。

终于她在人群的边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梦瑶的心猛地一颤,是谢洛川!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此时他冷峻的眼睛也正望向她,他的身旁,有齐风,北墨和南素,还跟着几个同样身手矫健的暗卫。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她想喊出来,可他们隔得太远了,即使她全力叫喊出声,中间着百姓的咒骂声也会将她的声音淹没在人海,怎么办,怎么办,她越来越焦急。

此时,刑场上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监刑官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已到,便大声喝道:“时辰已到,行刑!”话音刚落,几个刽子手便手持火把,缓缓走向叶梦瑶。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那即将被点燃的干柴,眼神中既有对“巫女”被惩处的期待,又有一丝隐隐的害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哨声。紧接着,一群身着黑衣、身手矫健的人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他们迅速与刽子手和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一时间,刑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苏青河站在高台上,看到黑衣人突然出现,就知道来人一定是谢洛川,他只露出一瞬阴狠的笑容就又恢复镇定。他怎么也没想到,谢洛川竟然真的会为了叶梦瑶不顾一切地闯入这龙潭虎穴。他恨极了,恶狠狠地喊道:“所有截囚者就地斩杀!”

谢洛川眼神冷峻如霜,手中长剑挥舞如风,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浩然的剑气,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倒下。齐风、北墨和南素紧随其后,他们配合默契,如同四把锐利的尖刀,在人群中撕开一道缺口,朝着叶梦瑶的方向奋力突进。

苏青河被谢洛川陡然爆发出的磅礴力量与凌厉剑气深深震惊,他之前听过谢府世子体弱多病的传闻,也找人核实过,却是如此。最早交锋时,谢洛川已使出全力尚处下风,如果不是萧逸赶来相救,他何至于落荒而逃。再后来他追杀他们至泰安破庙与白泽村,惊觉谢洛川的力量一次比一次更为强大。苏青河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他敏锐地察觉到,谢洛川的病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叶梦瑶治愈了他的隐疾,这才使得谢洛川身手变得如此矫健,力量也这般惊人。

所以上次士兵们见到的巫术,是叶梦瑶在帮谢洛川治疗身体隐疾。

苏青河眉角微跳,隐约感觉到危险,急忙跑下刑台。

齐风见他想要逃跑,眼中寒光一闪,双脚猛地一蹬地面,飞身至他面前,冷冷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随即两人缠斗了起来。

苏青河虽事先便料到谢洛川定会前来劫人,心中也对此有所防备,然而,当真正与谢洛川一方交上手后,他才惊觉自己大大低估了谢洛川的实力。那凌厉的剑招、浑厚的内力,以一抵十不在话下,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预估,局势瞬间变得棘手起来。

好在太子早有安排。他瞅准齐风攻来时长剑挥出后露出的空当,猛地击出手中长剑,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迅速放入口中,用力吹出一个尖锐而急促的暗哨。

随后一支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骑兵队伍如黑色的洪流般冲进了刑场。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刚毅冷峻,正是镇国侯府谢琰。

谢洛川看到父王带着骑兵出现,心中一紧,怎么会是他,他为何会出现在刑场。直到听见苏青河大喊一声:“侯爷,在场所有反贼,杀无赦!”

谢洛川这才惊觉,他的父王竟与太子勾结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怪父王一直让他离叶家远一些,原来他不仅因为知道叶家的秘密,竟还与太子为伍。

谢琰闻言,手中长枪一挥,大声喝道:“所有人听令,在场所有反贼都是巫医族余孽,比将其剿灭。” 骑兵们得令后,立刻如猛虎下山般朝着谢洛川等人围了过去。

这可是他的父王啊,是他侯府的兵啊,谢洛川下不去杀手,旁边萧逸和齐风看出谢洛川的纠结,停下打斗向他笼了过去,北墨和南素也停下刀剑,警惕地移向谢洛川。一时之间,刑场上的刀剑声都停了下来,谢洛川等人被士兵们包围在中间,两边人数极其悬殊,在场上形成对峙,谁也没有动手。

谢洛川的目光与谢琰交汇,尽管谢洛川蒙着面,他仍旧从谢琰眉头紧蹙,深沉的眼神,看出他再熟悉不过的情绪,谢洛川笃定,父王已然认出了他。

谢琰的眼神如利箭般刺入谢洛川的心底。

只是他不明白,父王明知晓是他,为何还要帮太子来围堵他。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在他心底悄然蔓延:难道父王此次,是打算借着剿灭巫医族余孽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他彻底除掉?他的父王一直都在隐忍,只因没有一个如此“正当”的理由,才让他苟活至今?想到此处,谢洛川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难道他的父王竟真的恨他至死?

紧张的气氛中,军队士兵已经把他们围困退至刑台,谢洛川见状急忙上前去解开捆住梦瑶的绳索,将她从刑架上放下来。梦瑶这才发现她的腿毫无知觉动不了了,她怀疑是苏青河给她喝的那碗黑水。

谢洛川小心翼翼地将梦瑶从刑架上抱下,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他低头看着梦瑶苍白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与自责,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梦瑶靠在他怀里,摇头道:“不会,我就知道你会来,从被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心里一点都不害怕。”说着她声音开始颤抖,满眼哀伤,“但是我也害怕你真的会来救我。”她努力抓住谢洛川的衣裳,“谢洛川,这是个精心布置的局,为的就是引你而来,我不知道他们竟让你和你父王互相残杀,何其残忍。你等会不要管我,也不要伤你父王,你们走,赶紧走,不要为了我做出无畏的牺牲。”

北墨和南素蹲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如此凄惨的模样,心疼得泪水止不住地流,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

萧逸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开口劝道:“梦瑶,我们既然决定来,就没想过空手而回。从踏入这个刑场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梦瑶这才惊觉,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萧逸,你也来了!你的父亲知道吗,你这样会连累你的父亲和家族,你让我怎么能面对你。”

萧逸:“我该来的,这是我和我的家族该赎的罪。”

谢洛川坚定道:“梦瑶,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梦瑶假意点头,实则趁谢洛川不备,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梦瑶,你要干什么?”谢洛川诧异得望向梦瑶。

萧逸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梦瑶抬手拦住,她轻声道:“你们后退些。”然后看向萧逸,北墨和南素,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信我!”

接着她从内衣的夹层中取出一根银色发簪。用隐力取出十二根银针,这些银针在艳阳高照下,在的刑场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梦瑶深吸一口气,看着谢洛川,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子期,你体内督脉中还留有最后一根银针,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决不食言。”

谢洛川一怔。

梦瑶没有再多言,她集中精神,双手如灵动地驱动银针,使其扎入谢洛川身上十二处穴位,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谢琰,谢王爷,你还在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这些反贼。”苏青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暗道不好,焦急喊道。

谁知谢琰仿若充耳不闻,不仅如此,他还突然下令,命其中数十士兵靠向自己,其他骑兵和士兵则退后三步。至此,刑场上形成诡异的三股人,一群梦瑶和谢洛川等人,一群是以谢琰为首的十几人,另一群则是将他们都围困在其中数百骑兵和士兵。

苏青河眼角狂跳,他有些看不懂谢琰的路数,奈何他只有一个人,谢琰不听他的,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站在一旁看谢琰搞什么鬼,如果谢琰不听从太子吩咐,敢放走谢洛川等人,那他就将谢琰也扣上一个巫医族反贼的帽子,让他们镇国侯府从此在世间消失。

当银针触碰到谢洛川皮肤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从谢洛川体内爆发出来。这气流如汹涌的潮水,以谢洛川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东倒西歪,刑台上的木屑、尘土也被卷入空中。

谢琰骑在马上,也被这股力量冲击得摇晃起来,他紧紧抓住缰绳,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没想到,梦瑶竟有如此神奇的手段,能在瞬间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但他知道,叶梦瑶是绝对不会害川儿的,所以他放心地看着。

梦瑶却不为外界的干扰所动,她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银针,一点点地将那根隐藏在谢洛川督脉深处的银针拔了出来。随着银针的取出,谢洛川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原本被制约的功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的身体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当最后一丝银针被取出,谢洛川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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