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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误会

齐风带着几分担忧看着谢洛川。

谢洛川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太子此举的意图,但还是应道:“知道了,备好车马,明日我自会前往。”

次日,谢洛川身着华服,踏入皇宫,他行走在宫墙夹道上,两侧朱红宫墙高耸,那压抑的暗红仿佛浸透了权势的污浊,与他此刻阴冷的心境如出一辙。他奉太子谕令入宫,说是要询问百姓失踪的案子和旱魃处理得进展,可谢洛川心里清楚,事情绝不可能表面这么简单。

他的内心变得警惕无比。

就在他将要行至东宫时,忽然,远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他心头一跳,他抬眼望去,只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位华服少女缓缓走来。

待看清那少女面容时,谢洛川瞳孔骤缩。

竟是那个医女!那个在径山悬崖上相遇,又在陋巷中巧合出现的医女!

此刻她身着锦绣宫装,头戴珠钗,气质高贵,与先前朴素医女的打扮判若两人。若不是那张他仔细端详过几次脸太过熟悉,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引路太监见状,连忙躬身谆谆道:“谢世子,这是长瑶公主殿下。长瑶公主前段时间才从鸿吉寺接回来,太子甚是喜爱这个妹妹呢。”

长瑶公主?太子的胞妹?

刹那间,谢洛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所有的“巧合”在这一刻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为何他两次追查旱魃,她都会“恰好”出现,为何她医术“高明”却对旱魃“一无所知”,为何太子会突然召见他这个在朝中身份尴尬的侯府世子。

原来如此!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太子精心设计的局!让尊贵的公主亲自下场,假借医女身份接近他,获取他的信任。那看似纯善无害的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他们皇家的心机与算计!太子为了算计他真是用心良苦呀,竟然找了个这么像梦瑶的人来,每一次与她对视,每一次与她交谈,他都不自觉地沉沦其中,差一点,就真的动心了。

他想起昨日在陋巷中,她义正辞严地与他说什么“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本能。”说什么“责任所在”。现在想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的表演罢了。

就在他心念电转间,梦瑶也看见了谢洛川,心中一动,待她走到他面前,眼中带着一丝惊喜:“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梦瑶却不知谢洛川此刻心中所想。

谢洛川却冷冷地注视着她,目光如冰刃般锐利。他看着她脸上装出来那恰到好处的惊讶,看着她眼中那份伪装出来的纯真,只觉得恶心至极,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在胸中翻涌。

好一个用心险恶的公主!好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他怎么就这么蠢,怎么可能会这么巧,遇到和她如此相像的人。这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有心人特意为之罢了。

“公公,是否该进去了?让太子久等该我的不是了。”他转头对引路太监冷硬地道,声音里淬着冰碴。他不想再多看这个虚伪的公主一眼,径直转身跟着太监继续往东宫殿走去。

东宫殿内的阴凉扑面而来,却无法冷却他心头的怒火。他谢洛川已经被太子利用算计得失去爱他的父王和梦瑶,而这一次,太子还是将他算计到了,他也险些栽在一个看似单纯的少女手中。他此刻即恨自己还是太过心软,更恨面前这位蛇蝎阴毒的太子。

谢洛川强压着怒火踏入东宫殿内,太子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把玩着一盏精致的茶杯,见谢洛川进来,脸上露出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笑意:“谢世子,不,现在应该叫谢侯爷了。”

“参见太子殿下。”谢洛川躬身行礼,姿态恭敬,眼神却低垂着,掩去其中翻涌的冰寒。

“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问,近日京城百姓失踪案与旱魃为祸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劳太子殿下挂心,臣正在全力追查,只是有些线索,尚需时日核实。”

“哦,是何线索?” 太子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谢洛川恭敬回道:“鸿吉寺。”

“鸿吉寺?”太子假作诧异,“那可是供奉神佛的清静之地,怎会与这等邪祟之事扯上关系?谢侯爷,查案需谨慎,莫要惊扰了佛门清净呀。”

谢洛川说出鸿吉寺本意是想趁机警告太子,但太子的回答,很明显他根本不在意谢洛川查到他头上,谢洛川心里清楚太子就是幕后主谋,线索说与不说对太子而言其实根本不重要,今日将自己召来东宫,其目的根本就不是询问什么案子进展,而且让他故意看见长瑶公主。

太子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臣定当谨慎行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也不会轻绕了幕后主谋。”谢洛川刻意加重了“绝对”二字,以示自己绝不后退的决心。

这场阴谋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太子得逞。哪怕是同归于尽。

太子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随即又被更深的玩味取代。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谢侯爷为朝廷尽心竭力,我心甚慰。说起来鸿吉寺,我的妹妹长瑶公主,就是前段时间从鸿吉寺接回来的,而且这段时间因为盛京百姓失踪的事情,也常常去往鸿吉寺祈福,你们应该就遇见相识过了罢?刚刚来的路上你们应该也遇见了。”

果然!是太子的安排!每一次与她的相遇都是太子的安排!

谢洛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楚与怒火交织攀升。太子这是在提醒他,还是在炫耀他的“杰作”?用一个与梦瑶如此相像的替身,一次又一次地拨动他心底最深的伤口,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子仔细观察谢洛川的神色,虽然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却阴沉得可以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太子心想目的应该已经达到,让谢洛川误会长瑶是他安排故意接近他的。他此刻的内心该有多恨那个很像她的女人,应该恨不得立即撕碎她罢。

太子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下,“长瑶公主性子单纯,若是以后再在鸿吉寺办案碰到她,她在宫外有何冒犯到侯爷,还望爱卿看在我的面上,多多海涵,也多照顾她,毕竟她自从不在宫中长大,对宫中规矩多有不熟。”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我身为臣子理应好好照顾公主。”谢洛川回答地没有丝毫温度,亦看不出情绪,但是‘照顾’二字,却是在谢洛川心里有另一层意思。

既然太子敢拿公主做饵,就要承担这饵料可能被彻底撕碎的风险!别怪下次再见时,他对她会丝毫不客气。

谢洛川走出殿门,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宫墙依旧朱红,天空依旧湛蓝,但他的内心却已是一片冰封火海。

恨意如同毒藤,疯狂滋长。

对太子的,对皇室的,还有对那个拥有一张纯真面容,却甘心充当太子棋子的——长瑶公主。

他原本因昨夜而生出的那一丝动摇和暖意,在此刻被彻底碾碎。所有的“相像”,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关切”,都成了最恶毒的讽刺。

“长瑶……”他于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就连名字都要取的和她有个字一样,谢洛川带着刻骨的冷意,“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手下无情了。”

回长公主寝殿的路上,梦瑶的脑海中全是谢洛川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不安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难道是因为自己隐瞒公主身份,骗他吗,可是他仔细想想也应该知道,她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梦瑶越想越心乱如麻,没了主意,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对这个仅几面之缘的人如此在意。昨日还想,以后若是再见,定要问他姓名,现在好了,见是再见了,还是在东宫外见的,不用去问本人,只需要问问太子哥哥派给她的宫女就能知道,他是谁。

“云秀,今日太子哥哥见的那位公子是何人?”此时,梦瑶已经回到了公主寝殿。

云秀恭敬回道:“刚刚那位公子是镇国侯府的谢侯爷。”

“这么年轻就当了侯爷,他叫什么?”梦瑶更加好奇了。

云秀:“是,是不久前老侯爷过世,承袭的爵位。谢侯爷名换洛川。”

“谢洛川……”梦瑶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她犹豫片刻,还是好奇问道:“那你知道这位谢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云秀顿了一下,但还是回道:“这个不知,只知道谢侯爷他……他的名声不太好。”

“什么意思?”

“他之前是镇国侯府的世子,两月前承袭了爵位,因为……因为老侯爷,据说是被他……被他亲手弑杀的。”

弑父!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梦瑶脑中炸开,她猛地站起身,手上的茶杯都差点没有拿稳。

“你说什么?”梦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在旱魃手中救下她,还在陋巷中虽冷漠却讲道理的男子……竟背负着如此骇人听闻、悖逆人伦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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