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手机在一旁不停歇地响着，弹出魏清禾催促他出门的消息。
他没有回，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手机彻底黑下来，他才起身去换鞋。
换好鞋，林凡从阳台伸出头看了一眼。
见雪还在下，他移开视线，看向挂在阳台的三把伞。
其中两把小伞，一把格纹配色的大伞。
他站的离小伞近，手和伞柄近在咫尺，却伸长手臂去够那把大伞。
拿到伞后，林凡去了地铁站，乘坐一号线直达两人约好的海洋馆。
“............”
林凡从地铁站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在站口的魏清禾。
对方没有带伞，黑色大衣上有被雪浸湿的痕迹。
“怎么在这等？”林凡愣了一瞬，撑着伞上前。
魏清禾笑笑，上前揽住他的肩，将人往外带。
“看不到美人鱼了，海洋馆闭馆了。”
“闭馆了？”林凡疑惑道。
“对，但是还有别的选项。”
“别的选项？怎么没听你提过？”
“plan B嘛。”魏清禾往后撤了撤，看向他的眼睛，“你就说你去不去。”。
“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了，你既然好奇，那就答应我。”
“好啊。”
魏清禾眉开眼笑，“行，那我打车了。”他掏出手机，边看边走，“到前面公交站台等吧。”他低头自顾自说着。
林凡见状连忙追上去，他举着伞朝他偏了偏，轻声道：“看路。”
“没事，这不旁边有你嘛。”
林凡闻言轻叹一声。
“............”
魏清禾的plan B就是铺满了雪的海边。
“陵漯河。”他走在前面，回过头向林凡介绍道。
“下雪还有人在这结婚？”林凡看向不远处搭建好的场地。
“你难道没听过雪满头，共偕老吗？”魏清禾转过身，笑着摊开双臂，“说的就是这。”
“在下满雪的陵漯河结婚就会得到幸福，这可是被官方认领过的。”
他倒着继续走，留下一连串和林凡方向相悖的脚印。
“别走了，你要走到别人婚礼现场了。”林凡停住脚步。
“那有什么关系，你难道就不想见证一下幸福。”魏清禾笑着向他走近。
“你一定想。”说完猛地拉着他冲了过去。
两人过去时，正好赶上宣誓。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无人在意的林凡被无人在意的魏清禾拉着走到签名墙前。
那签名墙又高又宽，写满了祝福的字样。
魏清禾站在墙前，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支笔，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他递给林凡，“给，你也签一个。”
“我就不了，你玩吧。”林凡推开他的手。
“怕什么？被发现了就说我持枪胁迫的你。”
“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你不写，我帮你写。”说完他大笔一挥写下三个字。
林不凡。
林凡：“？”
“怎么这个表情？”魏清禾轻笑出声，“林-不-凡，多好的名字，说明你天生不凡啊林不凡。”
“走了。”他把笔咣咣铛铛地扔回桌子，拉着他钻进了人群，站到了最前面。
新人刚才宣读完誓言，现在正是扔捧花的环节。
新娘一身洁白，像雪中走出来的妖女。她笑着背过身，手高高挥起，将花扔了出去。
那花在半空中划过，明晃晃地飞向魏清禾。
林凡看的一阵心惊，猛地将人推过去，把花抢到了自己怀中。
花香扑在鼻尖时，他还是懵的，直到主持人问：“小伙子你成年了吗？这可不兴接啊。”
话音刚落，林凡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他红着脸看向魏清禾，然后脸更红了。
于是将花随手塞给别人，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欸，等等我。”魏清禾追着他也出来了
“不是你自己接的吗？怎么还害羞了。”魏清禾对着他的背影笑道。
林凡：“不是害羞。”
魏清禾眼中笑意更甚，绕到他面前，“好好好，不是害羞。”
“说不过你。”
主持人的笑声紧接着从他们身后传来，“那咱们一起听一曲。来，钢琴老师就位一下。”
听到‘钢琴’二字，林凡也不脸红了，直直看向面前勾着头，蠢蠢欲动的人。
他暗叫不好，连忙抓住了对方的手，“别搞。
魏清禾笑笑，安抚地拍着他的手，“别担心。”说完径直走向钢琴，拉开琴凳坐下，抬起琴盖。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这样很好。
可林凡却看的心惊肉跳。好像那些注视的眼睛就是一把把快刀，接连跃动的琴键就是死亡倒计时。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在听见那段熟悉的旋律中糅合的歌声时，他也想不了别的。
只能听见那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脑子里乱跑的样子。
“人群熙攘
你的背影模糊
指尖轻触
是你眉眼浅淡
怎样才能告诉你”
唱到这句，魏清禾抬眸看向林凡，“我要站你身旁；怎样才能说出口，我心中惶惶。”
林凡没反应过来，就站在原地发愣。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填的词，但这首歌，他再熟悉不过。
“要怎样
你才能站我身旁”
“要怎样，你才能站我身旁？”魏清禾收回视线，对着话筒轻声说道。
语罢，琴音沉寂，场内随之暴发出雷鸣的掌声。
主持人边鼓掌边说：“让我们再次用掌声感谢这位老师的演奏。”
话音刚落，场内又响起掌声。
在这片掌声中，他迎着雪走来，身后是无边的海，身前是茫茫的雪。
等到靠近了，他轻笑，“打劫，跟不跟我走？”
实在强盗，问完也不待人反应就拉着往远处跑。
“去哪？”林凡喘着粗气道。
真是无妄之灾。
好处没有，累得半死还吃了不少雪。
“停，停一下。”林凡说完呸呸吐着嘴里的雪，“我撑个伞，咱再跑行吗？”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别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好，就算我知道，那你先停下好吗？”
“停。”
林凡大声喊。
魏清禾一字一顿道：“不-停。”
“我答应你行了吧。”
听到这句话，魏清禾急忙刹住脚，转身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人跑了。
“真的？我没在做梦吧。”他掐了掐自己的脸，“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你不是说我知道吗？”
“我就知道。”魏清禾语气低落。
林凡见状轻声说：“其实我知道。”
他眼含笑意，“所以我才答应你。”
魏清禾：“那你说，你答应我什么？”
“答应跟你一起走，不然呢？”
“你耍我？”魏清禾气的转身就走。
眼见人急了，林凡不再逗他，慢吞吞喊道：“魏清禾。”
“你就不再争取争取？”
见人依旧不吱声，他拔高了声音：“我答应你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我也想和魏清禾站在一起，想听魏清禾说说他的惶惶。”
话音刚落，被气走的炮弹攒了劲似的倏地又弹了回来，猛地把他抱住了。
看着身前的黑脑袋，林凡虚虚将人拢住。
“冷吗？”
“不冷，倒是你，你冷吗？”
“我也不冷。”
“不信，让我摸摸手。”魏清禾说着，手不老实地摸了过去。
林凡垂眸看着他游蛇一样摸过来的手，配合地把手伸了过去。
见受害者如此配合，魏清禾乐的出声，将藏在口袋里的小盒子摸出来，塞了过去。
“什么东西？”林凡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向静躺在手心的黑盒子上。
魏清禾满眼期待，“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凡闻言打开盒子，吃惊地问：“打火机？”
“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他喃喃道。
“你过生日你忘了？”
生日...
看着打火机侧边刻下的英文字样，他眼睫微颤。语气里似有不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又低又轻，“我明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秘密。”魏清禾心虚地不敢看他。
“哎呀别说这个了，结束这个话题。你就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喜欢。”
林凡呢喃出口，指尖不停地摩挲着那串英文字母。
“那就好，不枉我到处查攻略。”
“查攻略？”
“对啊，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你喜欢什么。认识你这么久，好像也没见你特别偏爱什么东西。没爱好，没想法，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撸猫。”
魏清禾仰脸看着他说话，吃了不少雪，特别是头发和眉毛，活脱脱个男版裘千尺。
见他这幅样子，林凡心里冒了泡的热，觉得这人真是可爱的过分。
他动作轻柔地扑去了对方眉毛上的雪，然后慢步走向礁石，在雪海交界线前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向被海水浸润的雪，声音混在海浪中，“我想要的礼物你早就给我了。”
“我知道。”
魏清禾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再次重复道：“我知道。”
魏清禾：“生日快乐。”
“除夕快乐。”
林凡：“除夕快乐。”
魏清禾：“在看什么？”
“陵漯河。”
“难道要看到白头吗？”
林凡：“看成雪人吧。”
“那得看到什么时候，我来给你加点料。”魏清禾笑着团起一个雪球扔向他。
“好，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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