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泊以见迟暮离开好一会还没回来,顺着洗手间找过来,正好看到江永为难迟暮,听到了最后那句故意挑衅的话。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宁泊以看到迟暮滴水的衣服,以及江永手上的空水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他快步上前把迟暮揽到身后,对着江永骂道:“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我劝你找个班上吧。”
他转头放缓语气,问迟暮:“他脑子今天又那根弦没搭对?”
迟暮本来挺生气,可被宁泊以这么一打断,他突然有点想笑。这会笑太煞风景了,他压着嘴角回答道:“他之前奖学金没拿上,把错算到我头上了。”
“啧!”宁泊以无语,他又转回去开麦:“你小子记吃不记打是吧,球技不如人,输了就出言挑衅,你是没被教训够吗?成绩不如人就自己埋头苦学,你要是质疑奖学金名额有问题,去给你们老师反应,在这对着迟暮狗叫算什么本事?”
江永以前因为打篮球和宁泊以他们闹过矛盾,输了球不服气嘴碎被宁泊以在球场上虐得体无完肤。今天他在球队帮忙,没成想会看到迟暮,还和宁泊以在一起说笑,最讨厌的两个人凑在了一起,他见迟暮一个人离开,就忍不住过来找茬。
他被宁泊以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嘴硬扔下一句“恶心的同性恋”,然后立马转头离开。
宁泊以带着迟暮到球场储物柜附近,从自己柜子里找出条毛巾,语气里还带着余怒,他尽量放缓语气,对迟暮说:“这是没用过的,先擦擦吧。”
“好。”
迟暮伸手要接毛巾,被宁泊以躲过,“我给你擦。”
迟暮这会穿了件针织纱,宁泊以把前襟用毛巾包裹住,轻轻按压吸水,安慰道:“你别为了那种人生气,不值得的。”
迟暮低声笑了一下,说:“我没生气,你也别气了。”
“我还不是气你被人欺负,幸好你把外套脱掉了,不然水撒外套上,等下出门一路走回去得得老寒胳膊。”他又换了一片位置用毛巾重新包住,说:“今天算我们倒霉,他还说你什么了?”
迟暮站着任宁泊以摆弄,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复述给宁泊以听。
“这个狗der我真服了,别的本事没有,逼逼赖赖这门技术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宁泊以怕迟暮心里不舒服忍着不说,赶紧安慰道:“你只给我加油,有什么问题!同性恋又没吃他家米,吃一家饭管八家事。”前襟擦好了,移动到左边袖子,“这些话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别过心知道没?”
“知道了。”迟暮听话答应道:“我真的没生气,而且你来之前我也怼他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泊以突然皱眉问道。
“嗯?”迟暮低头一看,猛地躲开宁泊以的手,快速把袖子拉下来,抿着唇,嗓子只发出了气音:“我自己擦吧。”
宁泊以眉头皱得很深,他刚才在迟暮左边胳膊上,看到一片非常狰狞的疤痕,那一块肉几乎是重新长出来的,但他还没看清是怎么造成的,就被迟暮挡住了。
宁泊以看迟暮反应很大,估计也不会愿意说,他把毛巾递给迟暮,说:“嗯,你擦吧。”
迟暮默默接过,随意擦了几下,把毛巾还回去,说:“谢谢,我们回去吧...”
宁泊以看着那条湿袖子,接过毛巾,和迟暮商量道:“我不碰你胳膊,给你把袖子擦干好不好?湿着等下穿外套不舒服的。”
宁泊以说话时一直看着迟暮的眼睛,是那种温和地、带着坚定地安抚意味的眼神,迟暮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他鼻头有点酸,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嗯”声来。
宁泊以小心翼翼地捏着袖子,一点一点用毛巾去擦拭。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开朗的小太阳,笑着问迟暮:“要是我这次能赢比赛,有没有奖励啊?”
迟暮这会脑子比较直,脱口而出句:“可体育学院几乎每年都是第一。”
宁泊以失笑,对这傻孩子有点无奈,他说:“赢一场也是赢啊,明天是初赛,我们预计能打进决赛,不过能不能拿名次就不一定了。”
“哦,”迟暮脑袋转了一下:“那你想要什么?”
宁泊以用星星眼看着迟暮,说:“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迟暮突然有种不好地预感,他回避道:“你给你们学院赢比赛,为什么要问我要奖励?”
宁泊以心说该精明得时候傻,该傻得时候一股聪明劲,说:“就当是单独给我的好不好,反正你也只来给我加油。”
“我也给沈淮颂加油。”迟暮说。
“他有陆向榆就够了。”宁泊以给迟暮保证道:“放心,肯定不是让你为难得事情。”
迟暮犹豫了几秒,勉强答应道:“那好吧。”
他们这会站得很近,宁泊以刚打完篮球,身上的热气夹杂着一阵很淡的清香飘过来,像夏日阳光照在青草地上的味道,迟暮呼气不自觉地放缓,心跳得飞快。
衣服被擦得半干,宁泊以把毛巾放回储物柜里,和迟暮一起回了球场。
简言见他们才回来,关心道:“怎么去这么久?”
宁泊以开了瓶水递给迟暮,自己又拿了一瓶打开喝了一大口,说:“衣服不小心弄湿了,擦干花了点时间。”
温然扫到迟暮有点红的耳朵尖,和简言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秒,说:“这里温度高,学弟再多待一会,等走得时候衣服就能干了。”
迟暮点点头,说:“好的。”
宁泊以喝完水,返回场内继续训练,沈淮颂路过时问他:“没事吧。”
宁泊以把球传出去,说:“没事。”
最后结束得时候,队长率先伸出手,“明天加油!”
纪屿笑道:“好中二啊。”
大家嘴里嫌弃,但还是把手都叠了上去,举高再快速落下:“加油!”
宁泊以出去之前捏着迟暮衣服捻了一下,说“差不多干了。”
迟暮正低头穿外套,闻言“嗯”了声。
—
迟暮回寝室后,先把今天的衣服换掉放洗衣机里清洗,然后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出来后衣服刚洗好,迟暮给拿出来晾在阳台上。
把寝室地板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感觉不够又拖了一遍,寝室里温度高,干完这些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一半,他突然想起昨天说好要给宁泊以带特产的,今天给忘记了。
他们两学院寝室距离走过去得十多分钟,迟暮没犹豫,给宁泊以微信上说了一声,换了衣服,找了个纸袋,装得满满地拎着出了门。都走到楼梯口了,他返回来戴了顶棒球帽,才重新出门。
他蹬着自行车,把袋子挂在把手上,没用几分钟就到了。宁泊以看起来也刚洗过澡的样子,套了件很大的羽绒度,里面的卫衣帽子戴在头上。
迟暮把自行车放在一边,袋子递给宁泊以,说:“抱歉啊,下午那会忘记了。”
宁泊以笑着说:“没事,其实明天再给也一样的。”说完他注意到迟暮头发还是湿的,伸手捏着帽檐让迟暮抬头,“头发没干就往出跑?”
“我专门戴了帽子的!”迟暮连忙解释。
“奥,那你真棒?”
宁泊以摇他帽檐,迟暮脑袋也被迫跟着转动,他伸手让帽檐脱离虎爪,说“那我下次等头发干了再出门。”
“这才听话。”宁泊以满意收回手,正色道:“迟暮,你还没给我说加油呢。”
“加油!”迟暮立马给他说。
宁泊以不满意道:“给谁加油啊?”
“宁泊以,”迟暮补充道:“加油!”
“好!”宁泊以拍了拍迟暮的帽檐,“快回去吧,晚安。”
“嗯,晚安。”
迟暮窝在被子里还在想回味这句话,他挽起左边袖子,慢慢摩挲着那片疤痕,眼里的温度逐渐流失。
迟暮印象中的父母好像永远在吵架,有时候吵得凶了就开始摔东西,无论手里抓起什么,全都夹杂着怒气摔碎在地上。迟暮那时候还在上幼儿园,也没人管他,每次家里发生争吵,他就缩在角落默默流眼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后来他爸出轨了,还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母亲勒令他爸和外面断掉关系,但没用,他爸维护小三,根本不顾夫妻情分。
母亲崩溃大哭,摔碎了眼前能够到的所有东西,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有玻璃渣迸到了迟暮身上,很疼,但他不敢伸手去捂,他不敢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他怕引起父母的注意。
即便如此,迟暮的名字还是会出现在他们地争吵中。
父亲要母亲带着迟暮走,母亲嗤笑,说凭什么孩子给她,这些年她早就受够了,要不是因为迟暮她早走了。两个人对于迟暮的抚养权推三阻四,谁都不愿意要。
这时候迟暮七岁,刚上小学二年级,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母亲时常会说迟暮就是她的累赘,迟暮自己也这么觉得,他的出生带给父母负担。
父母并不喜欢自己,但小孩会无条件爱父母。
小迟暮不想父母离婚,即使他们每天都会争吵,但只要家还在,自己还是有父母的小孩。
大人的决定,不会过问小孩的意见,等迟暮知道得时候,婚已经离了。谁都不要他,迟暮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他害怕地大哭,拼命想要挽留离开得父母,但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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