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街因为一场矛盾纠纷变得十分热闹。
就连许珍意这个‘半残’人士也没忍住一颗吃瓜的心,跛着一只脚趴在走廊上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捏着咬了几口已经变凉的包子。
一大早,许青时就去买了包子,买了水果,又去菜市场买了两只新鲜猪脚,从早上七点半到十一点,在厨房熬了三个半小时。
高汤显出浓香纯白的颜色,用筷子一戳,猪蹄滑嫩软烂,尝了味又加了丁点盐巴,许珍意不吃葱,所以就没打算放点小葱提味,盖上盖子后开始喊许珍意准备吃饭。
在喊许珍意的时候,又迅速地炒了个地三鲜和一个鸡蛋抱豆腐,许青时把菜摆好,碗筷摆好,至此,已经喊了许珍意不下十遍。
许青时火气蹭蹭蹭往上飙,两个碗盛了米饭出来又喊了一遍,许珍意像前十次一样应着说马上就来,但脚下一点没动。
许珍意看着楼下,刚准备把凉了的包子送进嘴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不等她反应,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只觉得自己双脚突然离地,腰被一只大手紧紧环住,一条结实的手臂拦在她的肚子上,她下意识地寻找支点,抓住一条硬邦邦的臂膀和一截裤腰,差点就送进嘴巴的包子也没送成功。
不是温柔的公主抱姿势,而是一个相当粗狂野蛮的拦腰打劫勾走的悍匪姿势,她的身体甚至还面向着走廊,看着门嘭一声被他用脚勾上,至此,视线被门板阻隔,许青时只用了一条手臂,她整个人就像一条虾米一样被抓走了。
许珍意的反应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如尸体般一动不动,任凭手上的冷包子被拿走。
“还不放手?”
“?”放了啊,包子不都被你拿走了么。
不对,她还有一只手。
被放在桌子上的许珍意抬头,顺着她哥漆黑深幽的目光视线下移,落到她紧紧扯着男人裤腰的手上,白白净净的一只小手,动作却格外流氓,裤腰都被往下拽了一截。
她看到一截精瘦的蜜色腰线,小山包一样的腹肌块,延伸往下,看到淡淡的鼓鼓的筋脉,以及,她哥的黑色内裤边沿。
许珍意神经一跳,瞳孔骤缩,五指像章鱼的触角猛地弹开,脸颊也一瞬间变得滚烫,一阵汗颜,如鹌鹑般低着脑袋。
真的是…冒昧了。
“吃不吃饭?”头顶落下如沐春风的声音,但听起来却阴嗖嗖的。
“吃。”她很怂的点头。
下一秒,就被许青时拦腰抱下桌子,还在空中停留了几秒,他用脚勾出桌子下的椅子,把她放上去。
还是跟刚才一样,他只用了一条手臂,这样身体接触的面积最少,许青时顾及着男女有别,许珍意心里却砰砰跳,这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她哥这简直太man了。
许珍意僵硬着没动,只有眼珠子晃了两下。
奇怪地心跳竟然越跳越快,腰上似乎也还残留着滚烫温度和酥酥的麻意。
许青时进厨房拿碗的时候,许珍意用手轻轻蹭了蹭腰侧,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这种说不清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许青时拿着碗给她盛汤和猪蹄时,看到他结实流畅的手臂线条。
许珍意的反应不再像之前看他半裸着上身洗头那次一样,直勾勾的欣赏许青时美好的身材曲线,这次她像是猛然触碰到一块炙烫的钢铁,咻地移开眼。
许珍意眨眨眼,她以前,看着他半裸的上半身都不会害羞,此刻,竟然看着一截手臂就害羞了?
她,害羞了?
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有点旖旎,并且在冒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
她也没有吃毒蘑菇啊…
别说他上半身的**,许珍意想起小时候,她连他屁股蛋都见过。
小时候的冬天,许珍意是如何霸占了许青时的床,又是如何把他撵到床下打地铺有得一说。
许珍意霸占上许青时的床后,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奈何许青时每天都是被闹醒的,许珍意冰凉的小脚丫子在被窝里捂不热,就瞎往热处钻,第二天一早她那双脚丫子不是钻进他衣服塞在他肚子上就是贴在他屁股上,更过分的时候,直接踩在他的裆里,操特么的,他被逼得把床让给她,自己滚去睡硬邦邦的地板。
不过后来去了收容站,收容站的被子很薄,一到半夜许珍意就瑟缩着来钻他的被窝,她再往床尾钻的时候许青时就赶紧抓住她,两个人枕着同一个枕头一起抱着睡,他把她脚夹在腿里捂着,互相温暖彼此。
话说回屁股蛋,两个人还没去大伯家的时候,大中午太阳火辣辣时,看到有人晒被子许青时也搬着被子出去晒,许珍意跟在他屁股后面学他,小小的身板扛起厚厚的大被子,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许青时看不过去,一把抓过她被子,许珍意没防备,咻地被甩到地上去。
她那手,在摔倒时似乎总想抓点什么,于是那一次就把他的裤子扯下来了,她趴在地上,一仰头,就看到半个圆润的屁股蛋。
现在看着眼前已经成年的许青时再回想起小时候,确实…莫名有点害羞。
许珍意浑身都别扭,轻咳一声,嗓音干得有点哑,舔舔唇缝道:“哥,楼下斜对面那家理发店在吵架,你不去看一眼?”
许青时没有把盛好的一碗汤直接递到许珍意那边,而是先放在自己这边,因为小时候就有一次,许珍意不小心碰翻手边的一碗菜汤,顿时被烫得起了几个大水泡。
他头也没抬,又捞出几个猪蹄晾在一边,“我为什么要去看?”
许珍意觉得许青时在跟她装,他明明跟那个叫曼越荣的漂亮女人认识,并直觉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她看了一早上的戏,虽然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吵架,但她去剪头发那天还自称是店长的一个男人今早被踹出了理发店,他撒泼打滚大骂曼越荣不得好死,心黑恶毒,反正各种脏话都飙出来了。
那个男人骂的声音很大,她哥在厨房不可能听不见。
许珍意措词一番后委婉道:“就是,你不去帮忙表现一下?”
许青时就坐在她旁边,顺手给她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脑子有泡吧。”
这一拍,许珍意不仅没生气,反而抬起头笑了。
因为那疑似粉红色泡泡填满空气的古怪氛围嘭一下没有了,她终于觉得自己正常了。
并且不再继续多问,可是许珍意觉得,这一次,是自己在主动逃避。
之前,她问许青时以后的家会不会给她留一个房间,问他,他们能不能永远不要断联,做彼此的家人,她害怕孤独,就像饥饿的人迫切需要一块面包,她也迫切地需要安全感,所以她一心想要挤进他的未来里,确认会有自己的位置,那时她并没有想过那未来里会出现第三个人。
于是,她现在才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许青时迟早有一天会谈恋爱,会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会有另一个女人比他们现在更亲密,然后陪他一起度过漫长的余生。
这样美好的设想,其实应该是高兴的,她本来就特别希望许青时过得幸福,可是一想到有一天自己不会再是他最关心的,他也会给另一个女人洗衣做饭,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甚至更在乎另一个女人,心里就隐隐难受,就像昨晚在医院许青时躲开她的那一下一样难受。
还有几分嫉妒。
这些是正常的情绪反应吗?
许珍意渐渐地把目光移向了许青时,机灵地反问,“哥,要是以后我谈恋爱了,你高兴吗?”
“早恋免谈。”
“…谁说早恋了,我就是单纯的问问题。”
“如果我恋爱了你高兴吗?”她穷追不舍的架势。
“高兴。”许青时很敷衍地回答,他不喜欢这个话题,把凉在一边的猪脚汤递到她饭碗旁边,语气很冲道:“吃饭都堵不住你嘴,脚不疼?”
“疼啊,昨天半夜疼得像火烧一样,你不是还起来给我拿冰袋的么,你忘了?”
“那你废话还这么多?”
“就是因为疼所以才话多啊,说话能分散注意力。”
“想说话是吧,行,”许青时大剌剌往椅背上一靠,一条胳膊肘混不吝地搭在椅背上,带着点痞气,下巴朝许珍意一点,“我问你,昨天跟踪你的那两个人之前有欺负过你吗?”
“……”
“不是要说话吗?这会装什么哑巴,说话。”
“你凶我。”
“?”
“我一个病患,你凶我。”
“……”
许珍意虽然觉得长大后的许青时跟小时候变化很大,很难再忽悠他,也不再喜欢听她吹捧他,但是相处多了,她渐渐摸索到了新的拿捏他的方式。
病患许珍意吃完饭擦过药之后,跟着许青时去了车场上,一中学霸马上就要去市里比赛,许珍意不好耽误他,索性让他们来车场上。
路过北街小卖部,老板娘满眼怜爱地摸着她脑袋说可怜见的,不等她开口老板娘就说等她好了再给小俊补课,她这张柔弱小白花的脸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许青时一路背着她,他身上有淡而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干燥温热得像秋天的稻草堆,躺上去,让人舒坦得犯困,脑袋里心里都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愁,特别安心。
许珍意主动提起饭桌上被她噎回去的话题。
“那两个人之前真的没有欺负到我,我又不是傻子,我虽然看起来好欺负,但我又不是真的好欺负,我可是许青时他妹,谁欺负得了我。”
许青时才不听她拍马屁,“我不揭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上次膝盖和手掌上的伤怎么来的。”
“那次…那次确实是被欺负到了,但那是因为我当时没防备,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说起来幸好当时理发店的两个漂亮姐姐帮了我。”虽然被奇怪的情绪裹挟,但许珍意去理发那天还是特意道了谢。
“而且我听说你跟那个最漂亮的姐姐交际不浅呢。”许珍意说完悄悄打量他反应。
许青时不在意地哼笑一声,“这天福街你倒是混得比我还熟了。”也终于明白她早上为什么问他不去帮忙表现什么的。
许珍意却觉得他是在避开正面回答,趴在他肩膀上小声咕囔,“哼,我的事你都知道,但你的事你全都瞒着我。”
许青时沉默了会儿,但没有避开当没听见,再开口时语气认真却又风轻云淡地说:“我的事都是些社会上的破事,你就做好你学生的本分,哥能处理好,不用你操心。”
许珍意也没有无理取闹,“我知道啊,你的事很多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不多问,我也相信你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你脑子那么聪明,一定比谁都心里有数,同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脑子可聪明了,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不想你因为我去跟别人结仇,跟人打架,你又不是一个人,你以后做事前要想想我,万一别人心黑故意藏把刀什么的,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小小年纪就要给你披麻戴孝多可怜,以后婆家欺负我,谁给我撑腰,是不是?”
许青时嗤笑一声,这小嘴叭叭叭的,跟小钢炮似的。
“你别光笑,你说句话。”
“要我说话就是闭嘴,少管我。”
“那你也别管我了,放我下来。”
“……”
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青时咬牙,“行,我保证,我以后不跟人打架。”
就像不明白他妈怎么满脑子觉得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一样,许青时也不明白许珍意怎么就老觉得他像脱缰的野狗一样,随时要去干架。
许珍意高兴了,她意识不到自己对许青时的管束。在她眼中,许青时几乎承包了她生命中缺失的所有角色,爸爸的可靠,妈妈的细致,哥哥的袒护,是最重要的不能失去的人。
转过脸,看到他凌厉的下颌线和修长的侧颈,上面一条明显的青筋,有那么点禁欲,许珍意忽然呼吸一滞,心尖轻轻被搔了下,慌乱移开眼,脑袋转了回去。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从腰侧那点微微酥麻和滚烫的星星之火开始,身体里像是被摁下了某个按钮,呈燎原之势,她有时会变得无法再坦然地直视许青时。
尤其是,某些时刻,会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脸颊滚烫,甚至喉咙轻轻的干痒,很渴,想喝水,身体里格外躁动,会某一瞬间的失神,或不自觉的被深深吸引。
中午在厨房那张餐桌上讲题讲到一半时,从厨房门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许青时,他穿过大半个车场。
近看和远看的感觉很不一样,那种把人放进一个场景中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朦胧却又扑面而来的气质,他一身清爽干净,身姿挺阔,一双长腿,锋锐而骨感的硬气由内而外,像鹰隼,顽强高傲勇猛果敢,也像孤狼,敏锐野性,这是人身上的一种气性。
这样的许青时,不像刚才背她来车场上的那个人,不像早上在厨房忙碌做饭的人,也不像昨晚在医院喂她馄饨说自己养了个祖宗的许青时,冷得有一点陌生,带着生人勿近的锋芒,却莫名令人心砰砰跳。
他做事情利落干脆,空气里仿佛能带起一阵劲风,径直上了一辆东风皮卡,开皮卡车的男人有点野有点帅,开皮卡车的帅男人更是说不出的拿劲,哪怕不是在耍帅,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尖痒痒的,极为赏心悦目。
方向盘在他手下就像游戏柄,他这样的老司机单手控盘都是游刃有余的,另一只手还有闲心抽烟。
车子倒出车位,调转车头,驶过车场,再侧方位停下,短短不过几分钟,整张车的移动带着车主的风格,利落,干净,酷飒。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跟着移动,透过厨房玻璃看到他下车,反手甩上车门的动作也带着野劲。
车门嘭关上的那一声,像是重重敲在心口上。
他从厨房后面拖着高压水枪出来,阳光暴晒下,双手交叉,一举,黑色T恤套头脱下,咬着烟开始洗车。
许珍意目光落在他性感的大背肌和精瘦的腰身上,不自觉咬住了唇。
这个开关开启后,就发现,以前只觉得帅得很带劲的人身上,忽然多出了性和欲。
性和欲…?
疯了!真是疯了!
她是对她哥动了色心吗?
这比许青时可能谈恋爱了更令她慌乱。
许珍意心砰砰跳。
也可能是天气太热,她需要静一静。
再不然就是她脑子坏了。
她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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