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街前几章都是围绕着麻花花和王子的接吻初体验展开,这是部喜剧爱情,初吻初体验总是因为各种意外的情况没有达成,不过好事多磨,终于有一天,在麻花花的生日当天,两个人有了独处的机会,这应该就是初吻初体验的纪念日了。
林小诒息屏,往后躺在地板上,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手机轻轻压在胸口,也如同一片羽毛,他的眼睛也应当清晰倒映着每一处物品的细节,现在却是似是非是,他是活着的,呼吸着,可是周围非常模糊,他仅仅只知道自己活着。连眼睛都不再清亮。
待在抽屉中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从未表白过彼此,或者说尽管说出了喜欢,却默契地互相觉得是一件谎言。没有牵过手,也没有接过吻。
写的时候,林小诒没想过牵手和接吻,只是沉浸在一种浪漫的氛围中,一种从未得到彼此,却又无法释怀对方,于是绕着圈圈,围绕着她的他,即是浪漫的来源。暑假里,林小诒经常吃着薯片,晚上8点多,爱情剧多,他从房间晃出来,看偶像剧里意外摔倒后的first kiss,然后妈妈津津有味看完,就拿着遥控器转了一档邻里娘舅帮纠纷的综艺,林小诒再去厨房倒了杯水,安安静静地回到房间,对着空白的稿纸发呆。
麻花花不一般,那他的主角们兜兜转转要到哪一个新生的阶段,才会在一起——这都是林小诒脑海中想的,他们牵手,接吻,到那一处,会是一件异常悲伤的事情,他觉得的确是,那会是。可是他自己并没有接过吻,凭空想象是绸纱的质感、阳光下海滩上滚烫发热的沙子。
林小诒猛地回过神,林夷吹好了头发,慢条斯理将电线绕在手上,随后打了个结。
林小诒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在你发呆躺尸的时候。”电吹风放回原处,林夷经过林小诒身旁时,林小诒突然抓住他的脚腕,不过很快松开。
已经深夜,林夷觉得林小诒很奇怪:“干吗?当心踹你,还要送你医院。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睡一起啊?”
“很晚了,没时间再另外找床铺铺到地上。”林夷怀疑地看向他,“你睡觉不会踹人吧?”
“你有点礼貌。”林小诒站起来,“我睡相可好了。我想睡里面,靠着墙壁。”
林夷抖抖被子:“你先上去。”林小诒慢吞吞地爬上床,意外发现枕头很大,长长条,他伸手拍拍枕头,像锤敲猪肉那样,“这枕头不错。”
“质检员吗?”
林夷等他躺好,掀了被子进来,“关灯了。”
“嗯。”
白色的月球灯熄灭,空间里,浮现出白银色,类似海洋银色浮游生物的光芒。林小诒睁着眼睛,天花板倒映着银色的光,睡不着。
“你睡了吗?”林小诒侧头看躺在自己右边的人。
林夷闭着眼睛,似乎睡了:“没有。”
“打包送的那本《麻花街女孩和冰山街王子》你有看过吗?”
“没有。”
“哦。那要是没用的话,能借我看几天吗?”
“你不写作业,不看课本吗?”
“这个平时看就好,书就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看。趁大人不在的时候。”
“你拿走吧,不用还给我。”
“你就送我了?”
“嗯。”
“那谢谢你哦。”林小诒满足极了,在被窝里伸腿,脚趾头张开并拢。“你不喜欢这类书吗?”
“一般。”
“也是哦,你喜欢烤肉。但是这本有点不一样,麻花花是个很特别的人呢,故事一开头麻花花准备拥有初吻,所以和男主角做了很多攻略和准备,不过每次都因为一些意外的小事,没有成功。我刚看到似乎要成功的情节,然后你就来了。你知道接吻是怎么样的吗?”
“不知道。”
“是吗。”林小诒往右朝林夷那翻身,看着林夷的侧脸,是白白一弯小船,“我的孩子们就没有接过吻,甚至还不是男女朋友呢。”
林夷好像睡着了,没有回应,林小诒看着林夷的侧脸,坐着白白一弯小船慢悠悠驶进一片深深的、宽广水泽。
林小诒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开口说:“你睡着了吗?”
林夷睁开眼睛,转过头对他说:“林小诒,手机还有电吗?打开屏幕看看几点。”
“你会想试试吗?试过吗还是没试过?”
林夷有些后悔让他跟着自己回家,突然被气笑了:“你脸皮到底多厚啊,大晚上在床上跟我讲接吻?”林小诒改趴着,有些不理解:“我就想知道一下是什么感觉,能做个参考写下来。再说,你要是不开心就把我踹下床嘛——”林小诒疑惑地嗯了一声,突然凑近林夷:“难道说在睡觉的工具上面说这话题,让你害羞了?”
“林小诒!”林夷压低声音,“我真把你踹下去了。”
“不要,冷。”
林小诒快速裹紧被子,然后全身心、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夷,林夷被看得仿佛浑身上下有个看不见的鸡毛掸子戳他、挠他,显然不将林小诒聊到发困,林夷自己也不能好好入睡,他深呼一口气,说:“林小诒。”
林小诒回:“嗯?什么?”
林夷突然不知怎么泄气,无奈地问:“是不是聊完这个话题你就消停了。”
“对呢。”
“那你自己说吧。”
“可是不能光我一个人说吧?”
“再废话就作废。”
“好吧。”
林小诒挤过来,讲小话似的挨着林夷,小声说:“初中有一回,我偷懒不想上体育课,就跑到医务室装病休息。跑到小操场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偷偷摸摸谈恋爱,他们胆子真大啊,拥抱在一起,一颗头往左边歪,另一颗头往右边歪。”林小诒一撇嘴,说接吻太可怕了,“他们就像自行车脚踏板那样动起来了!”
林夷眼睛闭着,在装一个木偶,耳朵边林小诒的气息就像一根摘下来的狗尾巴草,沿着耳廓、耳垂爬,林夷难受极了,而且为什么接吻可怕得像自行车脚踏板?实在不理解林小诒的脑袋里是什么,他的眉毛越皱越紧,林小诒注意到他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在做法下咒呢。
林夷睁开眼,林小诒鼻梁处有几个圆圆的小雀斑,他戳着林小诒脑袋推远,“为什么像自行车脚踏板?”
“就是种感觉。”
林小诒解释了半天,可林夷的神色真的冷漠得像只会对烤肉深情告白,于是他不开心地说:“想象的事情你不了解。”随后突然踹了一脚林夷,自己一甩被子将整个人蒙住。
林夷神回来了,慢慢坐直身体,对着一坨被子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林小诒!”他去抢那坨被子,林小诒也不知道哪的力气较劲,当然,他还会趁机伸一只脚出来,故意小小力气地踹一下林夷的腿。
林夷害怕林小诒躲在被子里被闷死,重重戳一下被子:“你不要闷着了,会窒息的。”
林小诒勉为其难地将脑袋伸出来,他的头发“乱成一锅粥”,伸出脑袋后,他盯着林夷的头发,有点“赢”得不美妙。
“你不理解。”林小诒伤心地说。
林夷在理自己这边的床单和被子。想起脚踏板和他的感觉,问:“那是我的问题吗?”
“难道不是吗?”林小诒古怪地瞥了一眼他,林夷已经气不动,早知道这家伙会这么说,于是咳了几声对他说对不起。
林小诒听着对不起,意犹未尽地眯起眼,什么事都当做没发生过,抱住被子舒适地侧过身。
“你真的好会顺杆爬。”林夷对林小诒这个人真的越来越不解,他就像是不断掉毛的猫,梳子上永远有软软的毛,地板上衣服上粘着白色的毛,有一种史莱姆的感觉。
“你是史莱姆型人吧……”
“什么东西……?”
“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样性格的原因。”
林小诒皱着脸,不理解他为什么好奇:“一定要有原因吗?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你要是好奇,干嘛不好奇下为什么要跟我这样的史莱姆说话,还睡——一张床呢!”林小诒拍拍床铺。
“只有这个我不好奇。还有是你黏上来的。”
“我不跟你争。”林小诒大度地说。
“你脑袋转得快,永远有更多的歪理等着我。”
“我很任性吗?”
“我不确定,至少你一直在我这里,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就会磨很久。当然我最后基本都点头了,所以也指责不了你,我很明白跟你说,我知道自己点头的原因。”
“那我这样是不好吗?”
“我不知道。可能会有一个人永远不会答应你。”
林小诒若有所思:“你想试试接吻吗?”
“……我觉得我更想睡觉。”
“那就是想过咯?”
“没有。”
“是吗?”林小诒坐起来,也没有睡的意思,也没有接着说话,林夷等了一会儿,等着越来越清醒,他受不了睁开眼,看到林小诒像沉默的雕像,我是驴吗?林夷的脑子里猛地蹦出这句话,睁开眼看林小诒动静,就好像输了,比肉烤碳化还要不服。他语气硬邦邦,故意刺激林小诒,不敢做这事:“你想试就自己上,我不会配合你。”
林小诒转身跪坐:“没事,你装道具人都可以。”
林夷当他面翻了个白眼。林小诒不在乎,像趴在井口垂头观察水面倒映的影子,小声说:“那我真来咯?”
他弯下腰,接吻怎么接呢?他深呼吸一口气,林夷眼睛闭着,真像个木头人。
“我真的来咯。”
林夷准备开口让他不要拖拖拉拉时,就在嘴唇张开的瞬间,林小诒就像颗砸进坑里小陨石,用力地连牙齿都要被砸松动,林夷嘴巴破皮,林小诒也不好,捂着嘴巴掉眼泪,叽里呜噜:“窝……也算似为伊苏献森……”
“那……对不起?”
“你会亲吗?”林小诒撒开手,他上下嘴唇都出血了,撅起嘴:“你看我嘴巴!”
“你是不是在骂人的时候说话特别利索?”
林小诒踹他一脚泄愤。林小诒吧……林夷脑袋一抽一抽得疼,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摁到他的脸上,林小诒顺着台阶下来,不说疼了,改说现在不疼了。
林夷看着他,气不动:“你也是个敢说敢做的人。只有我是只驴。”
林小诒懂对方意思,擦着眼泪看向皱皱的床单,小声嘀咕:“你还是吃到了苹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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