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是没弄明白恶龙从哪里来,麻花花迷失在了雪山中,四目都是银色的雪,像银色匕首的闪光,锋利地割破了麻花花的视力,让她暂时陷入了黑暗之中。林小诒的笔在一块四方的格子中打转,既找不到出路,也无法删改掉麻花花现在悲惨的境地。
麻花花倒在雪原之中,昏迷之中她想着恶龙在哪。林小诒与麻花花相同,倒在了床上,床软绵绵,被子暖烘烘的,他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在哪里呢?
第二天一早的教室很沉闷,胶装物质的空气夹着鸡蛋的腥气,有个人带着病来上课,脸红彤彤,眼睛浮肿,上下眼皮像鼓鼓的要被撑破的行囊。大家读到行路难,这个人就有气无力地读行路难。读到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人喉咙里咕咚咕咚,一股气从胃部冲上来——“济沧海!”这人吐了出来,一股酸酸绿绿的气味冒出来,挂在沧海的云帆上,随着波涛和拍浪扩散出来。
哇!好臭!
还有一**的呕吐,林小诒站起来,吼了一声:“谁有塑料袋!”
“保鲜袋早餐袋你要哪个?”
林小诒说都要,拿着鸡蛋饼味的袋子,捏着两边的提手,往空中一挥,快速展开,然后快速地让两个袋子耳朵挂在呕吐的同学耳朵上。
“我们去医务室,你一边走一边就吐袋子里。”
呕吐的同学虚弱地点点头,“不要踩到呕吐物哦。”林小诒带着他抬脚跨过去。这位同学大概是真的吃了很多,一阵阵往袋子里吐,林小诒闻着酸味,感觉眼泪都要被呛出来,步伐跨得越快。他把人交接到医务室,就去办公室里向老师汇报。
还不知道呕吐的原因是什么,老师大概要先陪学生去医院检查才行。林小诒在卫生间搓了手,前后转了一圈,确认身上一切都还好就回了教室。
教室的呕吐物已经请保洁来清理了,他们跟班长说是男神回来去找了阿姨来帮我们清理。“那现在人去哪了呢?”
“出去了吧?”
教室窗户全开着散味,扫过的区域也有一些厕所水不太好闻的味道。林小诒作为班长还要最后扫尾,帮同学把打开的书合上,整理到桌肚里。
值日生也不见了,跑了吧。因为那家伙最会偷懒了,就怕安排他来清理,一下就溜出去了。
林小诒听着后面的同学嘀咕,只好自己去拿了后门窗户晾晒的抹布,这抹布也很旧了,夏天发了霉,洗手液洗一洗冬天继续用。
老师没来,林小诒甩着抹布就不想早点回去,在水龙头下冲冲洗洗,拧干了后再洗一遍,把夏天的霉斑都给洗干净了。他展开这条抹布,凑近闻,臭——又凑近闻闻自己的一根手指头,还要臭。
林小诒两根手指捏着它,贴着窗户那侧墙走,边走边研究二楼为什么这么矮,树顶都看不到,往楼下看,看到林夷了。他停下来,楼下林夷和一个女孩子拿着文件夹,站在学校的中庭花坛边,那花都冷了,还五颜六色的。
讲什么呢?总之他们讲了很久,林夷嘴巴一直动来动去,但和林小诒讲话就不一样了,林小诒动到嘴巴酸了,他也不会长篇大论。林小诒开始莫名担心一些事情,直到女生收起文件夹走了,林夷还站在那。
也不冷哦。林小诒觉得自己有必要催催他赶紧进教室,他拎起放在旁边的抹布,往窗户外用力一甩,那抹布被窗外一颗粗壮的树干拦截了,啪一声贴在上面,滑落下去,掉在一楼的灌木丛里。
“喂——!”
林夷抬头,看到了从窗户探出的一颗熟悉的脑袋。
林小诒伸手指指一楼灌木丛的抹布,拿手机给他发消息,发完了揣回口袋,期待地看着林夷。林夷低头看手机,过几秒看看二楼的人,林小诒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就从窗户收回脑袋不见了。
他跑到一楼连接二楼的楼梯口,弯腰看看林夷来不来,他看到人后,眼睛一亮,跑下来,“谢谢你啊。”
林夷将抹布扣到跑过来的林小诒脸上,径直上二楼。林小诒呸呸呸好几声,不高兴地追上去。
林夷比他腿长,大概知道林小诒肯定追后面要抱怨一通,走得比平时要快,一闪闪进了教室里,教室里林小诒就不会来讲话,忍不住松了口气。
林小诒很能沉住气的,像往常那般任劳任怨,当个合格的班长,把呕吐的同学桌子擦了,文具收起来,书包拉链拉上。
林夷逃得掉吗?他当然逃不掉。
你肯定逃不掉。林小诒狠狠地想,等坐回到座位上,视线锁定男神宽挺的脊背,在手机里戳他消息框,“抹布好臭的。”
大家喜欢时不时就找男神说上一两句话,比如敲敲桌子啦,打打篮球啦,有时候不注意就会聊上很久,男神会很认真地倾听。
林小诒趴在桌面上,看着刚刚一直在桌前,现在坐到前桌位置上的人,他和林夷讲了好久,林夷嘴都没怎么动,对面的人渴不渴啊?
他发消息给林夷:他说了好久的话渴不渴啊?你会不会脑袋里开始想烤肉了呢?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那人说了一堆噼里啪啦。
林小诒越看越不开心,低头将脸埋在摊开的书里,闻纸和墨的味道。
过一会,有人敲了他的课桌,林夷说:“数学老师叫我们去她办公室一趟。”
“什么事啊?”
“不知道。”
他和男神走在走廊里,心思飞起来一样,盘成螺旋状:“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短信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林夷说看了。
“那你不回我哦?”
“手机会被收掉,你用起来别那么嚣张。”
“现在回我嘛。”
林夷从窗户的反光看后面的林小诒,现在的脸颊上看不到那一粒粒的小雀斑,林夷看着说:“我不知道他渴不渴,但他会喷口水。”
林小诒捂着嘴偷笑。
“你脸上有雀斑?”
“有吗?我没注意过……”
他停下来对着窗玻璃看自己的脸,斜抬着下巴,转到左边,转到右边,“你看错了吧?我没有雀斑。”
“那确实是吧。”
“你看到我脸上有啦?什么时候?”
“猜的。”
林小诒撇嘴,很快说:“你没那么无聊哦。”眼睛滴溜溜像陀螺转,“我来猜猜……那一定是靠着我很近,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们睡一张床的那晚?你小时候没有和其他小朋友排排睡,脸蛋都贴在一起,口水流出来过吗?”
他看到林夷往前快速走了几步,煞有其事地追上并排走,脸上有说了坏话狡黠的表情。
“办公室到了。”林夷出声打断他几乎胡说。
数学老师叫林夷是商量比赛的事情,先和林夷讲了,林小诒在旁边无聊地折露出桌角外边,试卷的纸玩。轮到林小诒,数学老师说他今天临时带班一天班主任,要他发几套数学卷子下去,最后一节改成数学自习。
出办公室时,林夷也走得飞快,不给林小诒搭话的机会。
放了学,林小诒收拾起书包,跑得飞快,他抢在林夷前面到烤肉店里,然后在门口眯着眼睛,尽量用一种严肃、“我知道你一切”的眼神鞭打后来的林夷,可惜他只是表现出迷离,脸颊抽筋的样子。
可能这个办法不行,林小诒想了别的,今天叫起了林夷小师傅:“教教我嘛。”
“你心不诚实,我教你什么?”
林夷伸出一根手指,把贴近自己脖颈的热烘烘脸颊往旁边推过去。
林小诒摸摸脸,没有气馁,走到收银台和店长学收银和打折。他瞪着钱,比瞪着辅助线还要认真,一分一毛都不会放过。
他挺适合当个柜台小营业员,这样就算去便利店收银也没什么问题了。
“是吗?那我还是真的蛮合适的哦。”
林小诒喜滋滋的,更认真了。
一小时过去后,他等林夷一起走,“走啊。”像黑暗洞穴里眼睛发着绿光的恶龙。
“你自己就像恶龙。”
“诶呀,是吗?”
林小诒夹着声音,夹得腻腻的,林夷背脊发凉,想走快,林小诒就拉住手亦步亦步跟。
他决定把林夷带回自己家去,祈祷着车快点来,最好是他们走到车站车就到了。
“我就贴一会。”
林小诒嘶嘶,看上去蛮冷的,林夷随便他贴了。快到车站时,公交车已经到站等着,他喊着啊啊啊啊车来了,紧紧抓着林夷的手往车上冲。
“让开,我下去!”
“别下去!”
林小诒把脑袋挤到林夷怀里,像牛一样把他拱到座位上,林夷气得胸口疼,“我们坐着,坐着,坐着说话嘛。”
司机喊付钱,林小诒举着手机和公交卡,刷了两次。
林夷撑着下巴看着车外,林小诒环着他手臂,像抱着田里高高的玉米棒,怕人跨栏跑了。
坐了半小时,林小诒拉着林夷下车,带他往自己家走,林小诒走得比平时快,进家门时,妈妈惊讶了一下,问这同学是谁?
林小诒说是竞赛的同学,家里人不在,所以今天就一起回来写作业睡觉。
妈妈听说是搞竞赛的,就不多问了,在应付完长辈的问候,到林小诒的房间后,林夷突然拎起林小诒的衣襟,往墙上推,林小诒口快打断他将要说出气愤的话:“我脸上真的有雀斑吗?”
林夷眯起眼睛,打量起垫着脚才能和自己齐平的林小诒,他当然重新看到了脸颊上的雀斑,像画上去的,淡淡得像一些牛奶巧克力的颜色,有一两个在鼻梁上,还发现一颗奶茶色淡淡的痣。
林夷松开手,一口沉重的吐气吹到林小诒脸上,林小诒顿了一下,左右分手,握住了林夷垂在两侧的手,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
林夷握紧手,将林小诒的手紧紧收在手心里,握得紧紧的,听到骨头似乎咔嚓一下,林小诒嗷一下,抬起脑袋撞到林夷嘴唇上,林夷捂着嘴,皱着眉,似乎眼角还闪着泪花,林小诒被眼角的泪花吸引,好奇地盯着看了几秒,笑嘻嘻伸手,撬开挡住嘴的手,捧住林夷的脸:“我给你吹一吹。”他吹几口,看着伤口,“诶……你说怎么办,感觉好几天都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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