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床，去到阳台并肩站着刷牙。
突然间，“轰隆”一声沉重的闷响，听着像是重物被掀翻在地的声音，随后几声尖锐凄厉的猫叫从垃圾场方向传来。
垃圾场就在女生宿舍的后面，离得并不是很远。
萧落转头看着许霞，嘴里还叼着牙刷，含糊不清道：“你听见了么？”
上次扰她一夜安睡的，也是这样的猫叫声，当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嗯。”许霞点点头，漱了漱口。
“这什么声音？”萧落皱了皱眉，把嘴里的牙膏沫吐掉，“大晚上的，怪吓人。”
“小猫打架了？”许霞猜测道，她看上去挺困了，打了个哈欠拿起毛巾擦嘴。
“这么小的猫，打起来居然这么凶么。”萧落挑了挑眉，转身走回去，上了床把被子盖好。
“晚安。”萧落闭上眼睛。
“晚安。”许霞关了手机灯。
第二天，萧落和许霞差不多同一时间收拾好，便一起出了宿舍门，并肩走去教学楼。
思议学校的地理位置虽远离市中心，但胜在空气是真的新鲜，并且光照特别充足，天晴时人一走到操场，太阳便正正好高挂在头顶了。
萧落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猛吸了一口新鲜口气，抱怨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半夜总是特别吵，我一个觉得分八百次睡。”
“你睡眠浅？”许霞转头问她。
“嗯，何止是浅。”萧落说，“等我年纪再大点呢，估计就没有睡眠了。”
“吃点褪黑素？”许霞给出建议。
“试过了。”萧落摇了摇手，“对我来说不管用。”
许霞想了想，没回话。
“许霞。”
“嗯？”
“你说……”萧落摸了摸下巴，“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哪天就猝死了？”
“……会。”许霞漫不经心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萧落脸色平静，“等死。”
许霞：“……”
她还以为，萧落会提出什么正面的解决方法。
许霞默默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把屏幕朝下，递到萧落面前。
萧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敲三下。”许霞晃了晃手机，“你刚刚说了不吉利的话。”
“啊。”萧落这才注意到，许霞的手机壳是木制的，上面还雕刻着一位少女的背影，她披散着头发回眸一笑，神情忧郁生动。
萧落乖乖敲了三下：“平时好像没见你用过手机壳？”
“打游戏手机会发烫。”许霞解释道：“裸机容易散热。”
“哦……”萧落盯着她的手机壳，“你这个手机壳的图案好特别，发个链接给我呗。”
“网上卖的是裸壳。”许霞把手机放回裤兜里，“图案是我自己刻的。”
“你……自己刻的？”萧落有点惊讶，“你连雕刻都会？”
“就会点皮毛。”许霞说，“对于美术生来说不难的。”
“谦虚了。”萧落心说对于我这种手残党来说，就算当了美术生，也是天方夜谭好吧。
当两人距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路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堆学生举着手机，围成一个圈，正喧闹地挤在门口，就是不进去。
“这是……搞什么？”萧落挠了挠头，“他们在拍什么呢？”
萧落和许霞走上楼梯，伸长脖子一看，才发现是地上死了一只小橘猫。
小橘猫静静地躺在地上，被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而四肢则被整齐切割，用铁钉固定在尸身四周。
它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浑圆，苍蝇盘旋在头顶，蚂蚁早就密密麻麻地在它的口鼻间穿梭，啃食它裸露的脏器。
奇怪的是，小橘猫身上没有一点血迹。
很显然，是人为的。
“哎哟，啧啧啧，这也太惨忍了，到底是谁干的啊？”
“老天爷，这么可爱的小猫，怎么下得去手……”
“虐待小动物的人不得好死……”
“昨晚女生宿舍，我们好几个人都听到了猫的惨叫声，怪瘆人的……”
“在哪儿啊，我们怎么没听到？”
“好像是垃圾场那边……”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爱猫人士见此惨状，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啜泣着。
“许霞……”萧落转头看着她，下意识地扯住了她的衣袖，余光却瞥见有个人影，不断在人群中穿梭，身形似乎……有些像吴宇？
距离有点远，萧落眯起眼睛，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人渣……”许霞咬紧后槽牙低骂了一句，脸色很难看。
“喂！都干什么！？”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从不远处响起。
“大早上的不上课聚在这么看什么热闹！？还他妈高不高考了！？”
说话人是老潘，他正怒气冲冲地从教学楼里大步赶过来，想来应该是到点了班里没有学生，寻思下楼找人，便看到了这一幕。
学生们闻言，纷纷抬起头看着他。
“潘老师，有人虐猫……”人群中一个学生小声开口道。
“什么玩意儿？”老潘听后，快步走上前，挤进人群中察看。
“哎哟……这……”老潘低头看着小橘猫尸身的惨状，顿时说不出话来。
学生们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半晌，老潘才从屁兜里摸出一块小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同学们先回去上课，我喊人来清理干净。”
许多人还是停留在原地。
“行了，别看了。”老潘一挥手，“我会和其他老师查监控，找出那个混账，都散了吧。”
早八的数学课，几乎全班都无心听讲，而老潘也很罕见地没有破口大骂。
下课铃打响后，班里便马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校园贴吧里更是炸开了锅。
“你怎么看？”萧落转头望着许霞。
许霞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施虐者，刚刚肯定躲在某个地方，欣赏着自己的暴行。”
“为什么这么说？”萧落不解道。
“他想引人注意。”许霞说，“不然他不会选择放干猫血，抛尸在教学楼门前这种人流多的地方。”
“嗯……”萧落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在理，“到底是谁会干出这种事儿？太变态了。”
“可能是学生，也可能是老师。”许霞从桌肚里摸出手机，打开游戏：“要么就是外来人口，但谁知道呢……现在披着人皮的禽兽这么多。”
“是啊……”萧落低下头叹了口气，声音很小很小，“我真的很心疼，那畜生手段这么残忍，都不敢想象小猫有多痛多怕。”
“我也心疼。”许霞瞄了她一眼，确认她没哭，便又把注意力放回游戏上，“但我现在最希望的是，学校能够找出来那个人是谁。”
“不然很危险，今天他敢虐猫抛尸，说不准明天就敢杀人。”许霞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
萧落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吓了一哆嗦，深感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要不……报警？”
“没用，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警察没这么闲。”
萧落不吭声了，抬头呆呆地望向窗外。
“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许霞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谁跟你说我害怕了。”萧落撇撇嘴，“我胆儿可大，一点都不怕。”
“好的。”许霞点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萧落想了想，难过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晚上听到猫的惨叫声了。”
“这不就说明……”萧落攥紧了校服下摆，没继续往下说。
说明这样死去的小猫，远不止一只。
“嗯……”许霞深吸了一口气，“而偷偷施虐已经满足不了他，得让人群发现、惊恐，快感才会释放。”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败类……”萧落感到难以置信。
“我觉得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没能在生活中得到成就感的自卑者。”许霞说，“所以才会把脾气，发泄在比自己弱小的动物身上。”
萧落闻言，眨了眨眼睛，脑子仿佛突然被电流击中，正嗡嗡作响。
她猛地一抬头，望向吴宇坐在位置上的背影：“卧槽，该不会是……！？”
话说今天在人堆里，她好像看到过一个人，身形和吴宇很相像，只是离得有些远，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他。
“嘘。”许霞放下手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好说，以后得小心他。”
萧落点了点头，心脏有一瞬间，像是被悬挂在陡峭的山崖上。
下午的班会课上，地狱姚特别强调了这件事情，说校方一定会去调查，只是能查到的几率，比较小。
缘因垃圾场附近没有设下监控，而抛尸又是在晚上，教学楼门口的监控拍得不是太清晰，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辨别不出是谁。
班里的同学听后，便交头接耳地说学校又在画大饼，到时候肯定会找借口，说已经尽力了，但范围太广实在找不到人，最后不了了之。
地狱姚闻言，也没有作过多反驳，只是语重心长道：“同学们，不光是在校园，以后出到社会上，恶人会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恶人使坏的想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最近大家晚自习下课后，尽量早点回宿舍休息，别在外面逗留太久，学校面积比较大，女孩子们出去活动也尽量多带几个人，别落单了，特别是周末留校不回家的。”
“这个人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虐猫，就说明他可能是有暴力或犯罪倾向的，同学们还是要多留意身边人，注意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听清楚了吗？”
萧落和许霞互相看了一眼。
“听清楚了——”全班一致回答道，这时候便没有人随意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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