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严如意有些苦恼,却又弄不明白这股子苦恼究竟从何而来,她本是个爽利性子,平日里遇到什么难题都能想方设法解决,可眼下这状况,却让她羞于启齿,连向身边亲近之人求助都觉难为情。
自严珮与霍弘范离世后,严家举家从镇戎祖宅搬到了永怀,大有与严家诸军同生共死之意。
如此一来,严如意来营地的次数愈发频繁了,她本就生得娇俏可爱,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每次来到营地,她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对什么都好奇。
她时常跟着兄长去演武场,演武场上,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喊着响亮号子,进行各种操练,刀枪剑戟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马蹄与呐喊声交织在一处,奏响一曲激昂得战歌。
严如意站在一旁,眼睛睁得大大的,被这热闹又威武地场景吸引。
她与卢屹言碰面的次数愈发频繁,一来二往,严如意发觉自己变得奇怪了。
平日里还好,可只要卢屹言一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就像揣了只兔儿,“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接着,面颊上就像被晚霞染上了一般,泛起薄薄红晕,怎么都褪不下去。
有一回,卢屹言骑马从她身边经过,严如意只觉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都懵了,低着头不敢看人,连兄长在旁叫她都没听见。
等卢屹言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顿时又羞又恼,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只要卢屹言一出现,这具身子便完全不听她使唤了。
这天,严如意又跟着兄长来到演武场,老远就瞧见卢屹言在那边指挥士兵操练,身姿英武潇洒,她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严浩良见她没跟上,回头喊道。
“如意,快些走呀。”
严如意这才回神,小跑着追上去,嘴里还不忘埋怨。
“兄长,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呀!”
严浩良笑着打趣她。
“我看你是瞧见某人就走不动道儿了吧。”
严如意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跺着脚道。
“兄长你胡说什么呢!再这样打趣我,我可不理你了!”
说着,便佯装生气地转过身去。
严浩良见妹妹真的急了,连忙哄道。
“好好好,是兄长不对,不该打趣你,不过,你若是真属意那卢屹言,兄长倒是可以帮你探探口风。”
严如意一听,恼羞成怒。
“谁......谁属意那登徒子啦!兄长你休要乱讲!”
严如意烦透自己莫名其妙地别扭,之后的好一段时日,她都借口在家,再不出来了,还让卢屹言颇觉奇怪许久......
春日的绿茵草原,宛如一块巨大而柔软地翠色绸缎,艳阳虽明亮,却并不炽烈,恰似一层薄纱,轻柔笼罩着大地,草原泛着柔和而温暖地光泽。
白色毡房旁,一着圆领窄袖长袍的纤细女子,梳着粗黑地两条辫子,自然垂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得温婉又利落,面颊红彤彤地,充满干劲的模样。
她正跟着一白发老妇专心织布,手指在线间灵活穿梭,身旁堆着一丛丛黄白杂糅的羊毛,在微风中轻轻晃荡。
“阿帕!饭可温好?”
一道洪亮而爽朗地声音自远处传来,只见一老一少两名男子骑着骏马归来。
出声的正是那白须飘飘的老者,他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虽已年迈,却依旧精神矍铄。
老妇人听到声音,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挽起笑容,声音高昂。
“可饿不着你!”
老者哼了一声,勒住缰绳,让马停下,转头与男子打趣。
“瞧瞧,这就是成亲几十年的老婆子,可比不得你们小夫妻,定是甜蜜得很呐!”
男子听闻此言,并未答话,只是勾唇笑笑,两撇八字胡翘得老高。
到了毡房里,四人依次打过水,洗净手上的尘土。
老妇人早已将地毯铺好,上面摆放着羊奶和胡饼,羊奶散发着浓郁奶香,胡饼金黄酥脆,上面还撒着些许芝麻,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四人围坐在地毯上,开始享用这温馨餐食,老者端起木碗,喝了一大口羊奶,满足地咂咂嘴,道。
“这羊奶啊,就是草原上的宝贝,又香又醇。”
老妇笑着给他递上一张胡饼。
“快吃块胡饼,别光喝奶。”
年青地夫妻也笑着拿起胡饼,轻轻咬了一口,酥脆地口感蔓延,搭配醇香羊奶,简直美味,他们一边吃着,一边畅聊,欢声笑语在毡房里回荡。
这是柳念与恒峥进入皮山部落的第五天,二人易容后,扮作骨力大叔和帕雅婶娘的外侄与侄媳,借着探亲由头,成功宿进其家中。
骨力大叔确有一外侄,只多年未有来往,他们二老原本有个儿子,早早意外死了,如今有小辈前来探望,自是欢喜接待。
至于柳念与恒峥的身份,自是从凤媒处获得的消息,伪装十分到位,并未引起怀疑。
来的这段时日,他俩主动帮着骨力大叔家干活,柳念跟着帕雅婶娘学习织布、挤奶,心灵手巧地她很快便掌握技巧;恒峥则跟着骨力大叔放牧、修理毡房,身强力壮地他重活累活都抢着干。
夜幕渐近,草原被黑暗温柔包裹。
二人就宿在旁边的小毡房,里头陈设简陋,与营地的条件都比不得,没有榻具,唯有一张宽大粗糙地毯子,作为安身“床榻”,盖在身上的,是两张老旧羊皮。
春日草原,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阳光暖融,可一到夜里,冷气便如鬼魅从毡房缝隙钻入,肆意穿梭,带来刺骨寒意。
柳念本就体寒,此刻手脚冰凉,如两块寒玉。她蜷缩在地毯上,试图用微薄体温温暖自己,却也是徒劳,身体仍止不住地偶尔轻颤。
恒峥躺在她身旁,好似已入睡,实则感官敏锐,察觉到柳念细微地颤动。
他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并未惊扰到她,把自己的羊皮展开,将两人一起裹住,那带着他体温的羊皮,似一层温暖屏障。
之后,恒峥寻到柳念冰凉地手,握在他宽厚暖和地掌心,为她驱散阵阵袭来的寒意。
柳念在睡梦中似有所感,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却未醒来。
过了会儿,恒峥觉得仅靠握手不够,思索片刻,又将柳念的脚夹在自己□□,这样便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向柳念。
她下意识地往恒峥身边靠了靠,似在寻找更温暖的地带。
恒峥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宠溺,他轻轻将人往怀里拢了拢,让她头靠在自己肩膀。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温热气息纠缠,恒峥能闻到她发间淡淡清香,混合着草原气息与少女体香,清新诱人,让他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恒峥清楚,此刻的亲密只是假扮夫妻所需,不能有丝毫逾矩,他努力克制内心冲动,静静抱着她,用体温为她驱散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柳念在睡梦中迷糊起来,她只觉身旁有个温暖如日的热源,本能地想要靠近。
她像只慵懒地猫儿,在恒峥怀里拱了拱,顺着热源方向,一点一点钻到他身下,她头枕在他胸口,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腰,双腿如藤蔓缠上他的腿,唔,好暖。
恒峥被她的动作惊到,身子僵住,他看着怀中的柳念,柔柔抚摸她的发,在她耳边轻声哄道。
“乖,好好睡。”
声音低沉,带着无尽宠溺。
又是两日,春夜草原看似静谧如常,实则暗流涌动,他们终于等来了西辽残部。
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柳念半梦半醒之际,只觉身旁原本的热源消失,她迷迷糊糊睁眼,就见恒峥已披上外衫,站在毡房门口,正透过那窄缝,全神贯注观察外面的动静。
柳念瞬间清醒,她轻手轻脚起身,脚步放缓,悄然来到恒峥身侧,恒峥察觉到她的靠近,偏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柳念会意点头,与他一同紧盯着毡房外。
毡房外先是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像是有人在草丛中蹑手蹑脚行进,那声音细微却又清晰,仿佛是贼匪们故意发出的试探。
接着,声响愈发大了,伴随着一阵急促马蹄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马蹄踏在草地上,发出“嘚嘚”声响,在这寂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此刻,隔壁骨力大叔夫妻二人也被这嘈杂声响吵醒,他“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一边迅速抄起家伙事,一边道。
“阿帕,你就在房中待着,莫要出来,我去会会这帮贼人!”
说罢,便大步流星朝着毡房外走去。
他们两老夫妻饲养着十七头羊,两匹马,数量不算多,前几次贼匪来犯都未对他们下手,可今夜瞧这动静,应当是冲着他们来了。
就在骨力大叔要冲出去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回头一看,原是恒峥,便听他道。
“我们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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