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付柠萌握着他那把黑色的伞,站在原地。
冰冷的裤腿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发烧的头依然昏沉,可心情好了很多。
徐景迟很快就去而复返,走到付柠萌面前:“走吧,一起回学校。”
付柠萌回到教室,吃上了一顿饱饭,有鸡腿有鸡蛋,还有满满一大碗的饭,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份热牛奶。
吃完了饭,她就想睡觉:“徐景迟,我睡一会儿,老师来了喊我。”
“嗯,你睡。”
付柠萌说:“一定叫我啊。”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付柠萌放心睡觉了。
晚自习,张桂北还真的来查堂,一眼就看到了趴桌睡觉的付柠萌,他走过去,想要叫醒她,就听到徐景迟说:“她发烧了老师。”
“怎么发烧了?”
“被雨淋了。”
“……”张桂北想摇醒付柠萌的手一停:“发烧就回宿舍睡啊,怎么还来教室,叫醒她让她回宿舍休息。”
徐景迟说:“不用叫醒吧,她好不容易睡着。”
张桂北想了想:“那等她醒了,你让她直接回宿舍,就说是我说的。”
“好。”
付柠萌身体是真不舒服,这么吵都还睡这么熟。
徐景迟转着手里的笔,一节课偷偷看她好几眼。
付柠萌睡了好久好久,终于自己醒过来了,抬头一看她居然从七点钟睡到了八点半。
付柠萌震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老师没来吗?”
徐景迟面不改色:“没来。”
“那我运气真好。”付柠萌揉了揉眼睛。
徐景迟:“对啊。”
“你其实可以直接回宿舍的,老张不会说什么,毕竟你是病号。”
“我才不要,我还要学习呢。”付柠萌喝了口水,精神了一些,提笔写作业:“放心吧,下次考试我肯定有进步。”
徐景迟配合她说:“好好好。”
开幕式上,十六班的翻转牌创意获得了很高分,虽然排名在年级上并不是很高,但也足够了,付柠萌站在队伍里,看着自己参与设计的成果,成就感满满。
上午的比赛陆续开始。
徐景迟的男子跳远和一百米短跑决赛都安排在上午。
付柠萌本来是决定去给徐景迟加油的,但是梁恩研偷偷跑来告诉付柠萌,“蒋闻舟参加的男子跳高比赛开始了,你要不要来看?”
付柠萌站在跑道边,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一边是同桌,一边是她“喜欢”的男生。
最终,对蒋闻舟那份模糊的憧憬,以及梁恩研和其他女生的带动,她做出了选择。
她跟着人群,涌向了跳高场地。
跳高比赛真的是一个观赏性很好的比赛项目。
蒋闻舟的每一次起跳、过杆,都引来一片低呼,当他成功越过一个不错的高度时,付柠萌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微小喜悦,暂时就这么忘记了还在比赛的徐景迟。
直到跳高比赛结束,蒋闻舟拿到了第二名,付柠萌才和意犹未尽的梁恩研一起往回走。
路过终点线附近时,她听到广播里正在宣布男子一千五百米的成绩:“第一名,高一十六班,徐景迟。”
她一愣,循声望去,看到徐景迟刚冲过终点不久,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像雨一样从额发上滴落,脸色因为极度缺氧而有些发白。
几个男生围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背。
付柠萌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愧疚和钦佩。她挤过人群,跑到他面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真心实意地说:“徐景迟,你好厉害啊,第一名,恭喜你。”
徐景迟缓缓直起身,呼吸依旧急促。他抬起眼看向她,眼神不像刚经历激烈运动后的涣散,反而有点冷。
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甚至连平时那种云淡风轻都没有,只有一层显而易见的寒霜。
他没有回应她的祝贺,甚至连一个“嗯”都没有,只是深深地、带着某种复杂情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朝着休息区方向去了,留下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
付柠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在原地,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她可是在第一时间就恭喜他了。
一股委屈和被无视的恼怒涌上心头。
她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喊道:“喂,徐景迟,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生气了,你现在还好吗?”
徐景迟脚步猛地顿住,却没有回头,背影僵硬。
沉默了几秒,他带着明显压抑情绪的声音传来,有些沙哑:“你说呢?”
“你是不是觉得太累了?”付柠萌举起手里的水:“我有水你要不要。”
“我要的不是水。”徐景迟丢下一句,又转身走了。
“那你要什么。”
徐景迟冷冷地说:“我什么都不要。”
付柠萌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声音也带上了火气,“我哪里惹到你了?”
徐景迟霍然转身,盯着她,那双总是平静或者带着些许调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清晰的怒意和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近乎赌气的、带着刺的语调,硬邦邦地甩下一句:“笨笨笨笨笨,笨死你算了。”
说完,他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付柠萌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笨”砸得晕头转向,又气又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堵得厉害。
她刚才已经追着他哄了这么久,她才不要再追上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她才不要。
付柠萌也生气了,转身就走。
下午,天气愈发闷热。
付柠萌因为上午的事情,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无名火,又热又烦躁,她坐在大本营的凳子上,拿着本子扇风,脸色不太好。
罗嘉迦看出来付柠萌情绪并不是特别地高涨,走过来问她:“你怎么了?”
付柠萌说:“心情不好。”
“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徐景迟。”付柠萌挥着手里的本子,只觉得扇过来的风更热了,全是被徐景迟给气的。
徐景迟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生气,生气就算了,还把火撒在她身上,谁欠他的一样。
一听到徐景迟,苏初夏凑过来,很好奇地问:“徐景迟怎么生气了?”
“我上午看完蒋闻舟跳高,过去看他的时候,他刚跑完步,然后就生气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付柠萌咬牙切齿:“他很莫名其妙。”
“啊,有病吧他?跑累了把气撒你身上。”罗嘉迦无条件站在付柠萌这边。
罗嘉迦纯粹是缺一根筋,没看出来徐景迟为什么生气,苏初夏却是听懂了,她垂下眸,掩下心里翻涌的酸涩情绪。
什么莫名其妙生气啊。
徐景迟就不是这种人。
苏初夏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徐景迟。
苏初夏小声对付柠萌说:“你去看蒋闻舟跳高了?”
“对啊。”
“但是那个时候徐景迟也在比赛啊,你没看他比赛,你去看蒋闻舟跳高了,他应该会难过吧。”苏初夏说:“毕竟你们是同桌,他过于也是希望你过去给他加油的。”
付柠萌心里的火气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是这样吗?他因为这个生气。”
苏初夏说:“不然呢,如果你比赛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希望你的好朋友在旁边给你加油?”
好有道理。
她怎么没有想过这个角度。
付柠萌“蹭”地站起来:“我现在去找徐景迟。”
“恩……”苏初夏停顿了一会儿:“好啊。”
付柠萌转身跑了。
苏初夏回头看了一眼付柠萌跑远的身影,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远处正在比赛的人,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四周温柔地漫溢着一种孤独悲伤的气氛。
-
付柠萌都不知道徐景迟在哪里,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真是的,到底跑哪里去了?”付柠萌找累了,随便找了个树荫休息。
这时,一根冒着凉气的绿豆冰棍突兀地递到了她眼前。
她抬头,看到徐景迟不知何时过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之前那种冰冷的怒意似乎消散了些,只是依旧绷着。
“给你的。”他语气还是有点硬。
付柠萌看着那根冰棍,又看看他,心里五味杂陈,她接过冰棍,小声说了句:“谢谢,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我路过,”徐景迟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兜里,本来面无表情地脸现在态度有些软化:“你找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上午生气的原因了,所以我想找你安慰一下你。”
徐景迟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我没生气。”
付柠萌咬了一口冰棍,呛他:“对,你没生气,但是会对我吼,你这人不生气还会吼人,可怕得狠。”
“你这是安慰人的态度吗,付柠萌。”
“哼,谁叫你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也没问。”
“哦哦,还需要我问你才说。”付柠萌踩着地上地小石子:“你以为我不需要面子的。”
“这怎么说?”
“你就说一句你想要我去给你加油会死?”
“我怎么说,你万一不想来,你不是很想要去看那个蒋闻舟比赛吗。”
两人站在树下一人呛一句,又差点要打起来了。
夏天很长,远天很蓝,广播正好放着歌,是周杰伦的《开不了口》。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
你对我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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