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一看见谢珩就头疼:“你还知道来,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马上要上课了,迟到了整个早自习!”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马上写检讨!”谢珩装模作样地开始道歉,又顺手拉着许衿的胳膊往教室走,“老师,那可说好了,同桌就不能换了呀。”
“诶你……”安瑶无奈地看着谢珩把许衿带走,边叹气边摇头,“谢珩这孩子……”
曲昕彤默不作声地贴墙站着,双手背在身后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尴尬而扣着手指。
被老师安排跟讨厌的人做同桌,还要被讨厌的人带一带,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目光游离到大理石地砖上,忽然感觉视线一模糊。
一滴眼泪落下来。
安瑶声音很平静:“你这次的退步非常大,虽然总成绩还没出来,但根据现有几科估计能不能保前十名都难说,该说的话我跟你说过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座位的事我会重新考虑,回班上课吧。”
许衿被谢珩拉回座位,本来是觉得直接拒绝安老师不太好,但转念一想,如果要跟自己不太喜欢的人做同桌一个多月也是蛮痛苦的。
“你怎么知道你这次考试进步了,自我感觉良好?”
谢珩指了指苏子哲:“他刚刚在手机上告诉我了。”
说着,前排苏子哲嘿嘿一笑朝后比了个大拇指。
许衿:“……”
果然,在这些人眼里学校不允许带手机的命令形同虚设。
“怎么样,这下就不用跟曲昕彤做同桌了,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啊。”
“你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许衿笑着把谢珩推开,“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那更得好好学习了,而且期末考试也快了。”
第一节课的任课老师走进教室,曲昕彤在后面也小跑着回到座位,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事实证明,许衿担心成绩是完全没必要的,她没有哪一科是第一名,但都跟第一名的分数差不多,就比如数学,姚杨拿了满分,她虽然不是满分,但也考了146,只有最后一个压轴题的答案算错了。
晚自习的时候姜宁买了小零食跟许衿一起吃:“我估计安老师等一会就要来了,要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座位。”
许衿问:“安老师是每次考试都要换吗?”
“对,基本是,高一那会儿就是这样,考一次换一次,同桌情谊不超过两个月,如果有很幸运那种连着好几次都能做同桌的才叫真有缘呢。”
许衿若有所思:“如果时间足够长,是不是班上的人早晚都能轮一遍呀?你们不是高一就是在一个班里吗?”
“不不不,不全是。”姜宁又拆了一包薯片,“高一那会还没选科呢,现在高二这个班是选科之后的,只不过正好咱班选物化生组合的比较多,所以算是比较幸运吧。”
好神奇。
星海那边文理分科,所以选科的时候只需要选择文或理就可以,到了绥州这边就不一样了,在六科里随便选三科组合,灵活性高了很多。
正说着话,孙泽突然背着手走进来了。
原本吵吵闹闹的班级在几秒钟内变得鸦雀无声,都好奇地盯着主任,有的同学甚至怀疑地看了眼时钟,确定还没到上自习的时间点才放下心来。
“大家先慢慢吃,不用着急。有去餐厅吃饭的同学,班上其他同学代为转告一下就行。”孙泽站上讲台说着,“你们的班主任安瑶老师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在楼梯上不小心崴了脚,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周时间安老师需要在医院静养,你们班的化学课也是其他老师代上。”
班上的同学立刻担心起来:“主任,安老师摔的严重吗?”
“脚崴了的话只休息一个周是不是不够啊?”
“为什么会突然崴脚呢……?是不是前几天下雨了台阶比较滑?”
谢珩跟苏子哲刚出去吃完饭回来,进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跟孙泽对视一眼,正好奇他怎么会在班上的时候,孙泽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还有另外一件事也需要跟大家提前说明。”
“你们安老师现在怀孕了,压力也比较大,平时不管是上课还是自习都好好上,遵守纪律,别惹老师生气。”
此话一次全班立刻安静了。
许衿都愣了,她扭头看向谢珩,后者也摇摇头,表示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姜宁同样一脸震惊,嘴里的薯片嚼了一半:“什么时候的事……?”
孙泽继续补充:“大家不用担心,我刚刚跟安老师沟通过了,预产期是六月底,正好隔着一个暑假,所以高三你们班的化学安老师还是可以继续任教,不用担心换老师的问题。”
有同学问:“主任,安老师这样会不会很累啊,要不让老师好好休息几天吧?”
“是啊是啊,换老师也无所谓,暑假也就不到两个月,身体能调理好吗?”
“幸亏咱班这次考的还行,要不然安老师又该生气了。”
许衿默不作声地看着孙泽,心里突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好像没有吧。
怀孕了而且脚崴了只休息一个周就继续回来上课,暑假短短一个多月她要调理好身体继续奋战在高考前线。
安瑶明明可以直接请假休假,直接不带这一届学生。没有任何人会因此责怪她,因为这就是正常的处理结果。她也可以好好享受产假,养好身体,不用有带毕业班的压力,也不用为高考心力交瘁。
但是为什么她要拼命到这个份上呢?就因为舍不得班上的同学,舍不得同学们在最后的高三一年里难以适应学习节奏吗?
孙泽说完晚自习的预备铃就响了,班里立刻安静下来开始做题。
原本的换座位因为安瑶突然崴了脚也暂时搁浅,接下来的一个周班级的很多任务都是班长和学委代为布置。
周五晚上许衿去办公室帮忙打印剧本。
二班元旦要表演的剧本前几天决定下来了,就是《雷雨》,名单汇总到主任室那边,剧本可以用打印室的打印机统一打印出来。
姚杨正好去拿期中考试的成绩单,顺便帮许衿整理了一下剧本。
“一共十份?”
“嗯,暂时是一个班十份,后期如果有需要随时还可以来印。”许衿低着头把打印好的纸张一张张摆整齐,用订书机订好,工整地叠在一起。
带着余温的纸张摸上去温暖又舒服,姚杨利落地给打印机加好纸,操作了具体的打印份数,然后一张张接着打印好的纸张。
“你刚刚不在班可能没听见,安老师下个周就要回来给我们上课了,班上同学打算这个周末回去买点礼花筒之类的,再买一束鲜花给安老师。”
许衿轻轻哦了一声,又不动声色地钉好一本。
安瑶崴了脚住院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期间是隔壁班的化学老师来代课,讲课风格的确跟安瑶很不一样。
许衿又回想起那个问题,这么拼命真的有必要吗,或者说,真的值得吗。
姚杨看许衿在发呆,笑着从她手里拿过订书机钉了起来,关心地询问:“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许衿笑了笑:“没有,安老师能回来我当然开心,只不过有点心疼她,感觉她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拼命的。”
哐当一声,又一沓剧本被装订成册,姚杨放下订书机,看了许衿一眼,有点没明白许衿的意思:“你是说安老师明年继续带我们高三的课这件事?”
许衿点点头:“就算她不想继续带也没什么问题吧,而且产假本来就是应得的,安老师放弃了那么多,只为了陪我们好好准备高考,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她声音突然一顿。
人都是自私的,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把人的需要划分成了不同的层次,只要低层次的需要满足以后人类才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价值。
从出事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许衿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但在潜意识深处她的灵魂不止一次发出诘问,田蜜为什么会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许衿。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又会陷入一个无休止的怪圈:为什么许正荣要这么认真负责地对待那个案子,如果不把那群亡命之徒逼到绝路,那群人是不是就不会劫持整个游轮,是不是能挽救很多条生命?
不对。
不是这样的。
许衿猛地清醒过来,她额头渗出了汗水,双手平放在桌子上,似乎在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许衿?”姚杨看她状态不对劲,轻轻喊了她一声。
许衿摆摆手,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不对劲。
她不该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许衿,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帮同学打印剧本。”姚杨突然问。
她不明所以:“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班干部,承担一些班级工作也是正常的吧,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嗯,你说的没错。”姚杨晃了晃手里已经打印好而且装订精美的一沓剧本,“你的任务是打印剧本,但是要打印成什么样子,没有定论。”
“你可以直接打印成零散的纸张带回去,也可以按照本数分类整理,也可以十分用心地用装订机钉好,那你为什么选择了最后一种呢?”
许衿一怔。
“我觉得不单单是责任感吧,老师教书育人,班干部承担班级工作,这些都是明文规定的,但这个规定的界限是模糊的,可以做的好,也可以做的不好,都算完成任务。”
说着,姚杨把剧本递给许衿,厚厚的一沓,拿起来非常重。
许衿还是接了过来,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
姚杨继续说着:“明明可以更有利于自己,明明可以让自己过得更舒服,却还是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要是把这一切都归于责任感就太可惜了,毕竟,人是一种很奇怪很傻的生物。”
那一刻打印室里非常安静。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哈欠声,贺也川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
“我说你们二班的剧本这么高深吗,都讲上大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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