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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星月

是陌生号码,没有备注,没有通话记录。

谢珩迟疑地接起来,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你好,是谢珩对吧。”

许衿一怔。

是田峰的声音!

“哦学长是吧,请问有什么事吗?”谢珩反应迅速。

另一边的田峰语气依旧温和:“嗯,许衿在你家是吧,方便把电话交给她吗?”

“不太方便。”谢珩想都没想就回绝了,速度之快甚至没有犹豫一秒,“学长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他听见田峰轻轻哼笑一声:“好,那麻烦你帮我跟许衿说一声,我今天晚上就回星海了,等会上飞机不方便打电话。”

“学长不是开车来的吗?”谢珩问。

“嗯,不过是实验室数据突然出了点问题,要的比较急,开车回去来不及。”

“哦这样啊,行,我会转告许衿的,请问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谢谢你,再见。”

谢珩挂上电话,从田峰温和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丝毫的友好,反倒有一种针锋相对的咄咄逼人。

呵,居然还搞到他的电话号码了。

果断拉黑。

许衿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他说他实验数据出了问题要回星海,连夜的飞机,跟你知会一声。”谢珩简单地复述一遍。

“他回去了?”许衿皱了皱眉头。

明明傍晚才刚到,现在又急匆匆地回去,数据问题恐怕只是个幌子,难不成他察觉到了许衿的情绪?

她还是觉得有点愧疚。

或许田峰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妹妹,这么长时间没见,所以几百公里开着车来到绥州,却被用那种态度对待。

许衿发现自己真的很擅长做一些让自己转头就后悔的事。

哪怕是表面功夫装一装也说得过去,可方才在校门口那一瞬间她却装都不愿意装。

阿姨把做好的菜端上桌。

小猫闻到了饭香知道到了饭点,踩着猫步去猫食盆里大快朵颐。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心理防线,一旦崩塌,多坚定的信念都会变成无用的教条。

许衿觉得她需要静一静:“谢珩,可以送我回家吗。”

——

许衿请了一天假没去学校。

一开始想要瞒着许正荣和林雅,但谢珩不知什么时候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的小心思落空了。

林雅自责不已,原定回学校的日子也推迟了:“衿衿,妈妈不知道你这么抵触这件事……以后我尽量不让小田过来看你了,对不起衿衿,不管怎么想的你一定要跟爸妈说好不好?”

许衿知道林雅在担心什么:“妈,你不用担心,田峰哥那边也不用多说什么,顺其自然就行了,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不会再闹自|杀了。”

这个敏感的词一经提起气氛就骤然凝固。

许衿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点:“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就是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自己的情绪。”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舞着落下来,又被风卷着往前走,最后聚集在墙角,渐渐地铺满一层。

托下雪天的福,每天常规的跑操都被取消了,课间时间自然而然就多出来了。

“姜宁呢?”许衿问。

“刚刚贺也川好像把她叫出去了……?”苏子哲不太确定。

谢珩看许衿的精气神还不错,说道:“昨天你请假了,在家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睡了一天,现在神清气爽。”许衿乱说一通。

“行,那小小地打击你一下,原定的情景剧表演取消了。”谢珩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像是很享受与许衿的对话。

“怎么突然取消了?”

“好像是前几天安全检查的时候发现表演用的报告厅看台有点问题,要临时维修,拆了重装,现在都十二月了,施工根本来不及。”

“……”

许衿对这个消息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剧本敲定没过多久,角色也才定下来,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成本去准备,也不觉得太惋惜。

“不过姚杨昨天不是说了嘛,应该能争取一下,延期而不是取消。”苏子哲贱嗖嗖地凑过来,很明显不认同谢珩刚刚说的取消,“延长到明年五一,或者暑假前后。”

“这样也挺好的,一月初就要期末了,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复习。”许衿淡淡地说出真心话。

苏子哲实在是佩服许衿这种无欲无求一心只在学习上的人,他很好奇学霸的脑子里都有什么:“许衿,跟你聊这个话题真的有一种无力感。”

许衿:“什么?”

谢珩也抬起了头。

“我打个比方,就好像上班以后我跟你吐槽老板,结果你转头跑去跟老板谈恋爱的那种无力感。”

许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珩也弯了弯嘴角。

“你这个打比方很有意思,再修炼一下,加点技巧,写作文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用上。”许衿边笑边说。

“哎呀你们这些天才!”苏子哲苦着一张脸,“随地大小学也就算了,聊个天都得安排安排我。”

过道的黄凯听见这句话来了兴致,很不客气地锤了苏子哲一拳:“你也可以当天才啊!”

“怎么当?”

“你没听说过啊,网上之前有一个调查研究说了,一个人被雷劈中以后有2%的概率能变成天才。”黄凯神秘兮兮地勾着苏子哲的脖子,“下次下雨天,就那里,看见没,教学楼门口那棵大树,你直接搬个小板凳往那一坐等天雷!”

“滚滚滚,去你的。”苏子哲给了他一脚,“2%的概率变天才,剩下的98%呢,干什么去了?”

“2%的概率还不够你赌的啊?”黄凯面露嘲讽,“你别要求那么高,只要概率不为零,对你来说就有一试的价值嘛。”

“操!黄凯你大爷!”苏子哲从座位上跳起来去打他,两个人在教室里追了起来,完全无视了不允许追逐打闹的班规,如果被孙泽撞见,很有可能喜提一上午主任室门口罚站。

这么一闹气氛活跃了不少,许衿脸上也终于有了点笑容。

还没打铃,谢珩随手指了一道生物的遗传题,借机换个话题:“这题不太懂,帮我讲讲呗。”

许衿看了一眼遗传图谱,很认真地列了表达式给他讲解起来。

这次期中考试谢珩进步了很多,总成绩只有两科不及格,算是彻底脱离了倒数的行列。但依然触目惊心,化学和生物都是擦边过60,赋分之后就更难看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田峰都没有联系过许衿,仿佛那天发生的事只是一个马上就能被遗忘的小插曲。

十二月又下了两场雪,寒潮来袭,温度骤降。

一边是即将放寒假过新年的喜悦,另一边是焦急备战期末的紧张,每个人都在被反向撕扯,在名为时间的标尺中踽踽独行。

因为学习任务紧张,所以本来就短的可怜的假期被压缩,直到元旦前一天下午才放假。

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许正荣警局的案子需要加班,林雅也在学校脱不开身,家里只有许衿一个人,不过好在,她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

她大字型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晚饭吃什么。

按照习俗来说元旦应该包饺子,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自认为还没勤快到大费周章地包饺子给自己吃,所以在几秒钟内她迅速做了决定:吃泡面。

临近期末的学习压力很大,许衿也觉得很累,每天刷不完的题做不完的卷子,一眼望不到头。

晚上七点出头的时候,许衿十分不情愿地换上厚衣服去了超市。

这个点人不多,许衿目标明确地直奔泡面区,看到正好有做活动的,顺手就拿了两袋,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又有点想喝酸奶。

售货员热情地推销着新品酸奶,特价标千奇百怪,什么颜色都有。许衿拿了一罐大果粒,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拿一瓶鲜牛奶的时候,旁边哐啷一声。

顺着声音看去,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怀里抱着选购的商品,地上掉了几瓶酸奶,看样子应该是坐在轮椅上抬手拿货架上的东西不太方便,所以掉了。

许衿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帮老人捡了起来:“您没磕碰到哪里吧?”

“没有没有,刚刚想拿那个袋装牛奶的,结果还是够不着。”老人头发花白,身形消瘦,虽然年纪很大,却全身都透露着一股书香气息,宽大的羽绒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

“哦,您想要这个是吗,我帮您拿吧。”许衿把牛奶拿下来放进老人脚边的购物篮里,还帮他把刚刚掉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放进去。

“谢谢你啊小姑娘,你不来我这老骨头还真不知道怎么捡了。”老人的脸上布满沟壑,看向许衿时却有一种老人看孩子时独有的慈爱与和蔼。

“不用谢,要我推着您去结账吗?正好我也买完……”

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焦急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爷爷?爷爷,你真是的,我去称个水果的功夫您怎么又自己乱跑了,害我担心……许衿?”

是姚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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