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言周周看见禾雨深这副“活死人样”,忍不住问:“小禾,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好学生”禾雨深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坐回了位置,带上耳机,等待老师到来。
窗外是阴天,教室里开了空调,今天估计要下雨。
老师来太慢了,禾雨深等着等着忽然觉得脑袋有点沉,眼睛也有些累,只听“咚”的一声,“禾好学生”倒下了。
这个态度还想当好学生?下辈子再当吧。
不知过了多久,禾雨深睡够了,但还没睡醒,她听到身旁传来动静,而后就是令她不悦的声音:“禾雨深,下周要考试。”
“!”
池若简的“恶魔低语”让禾雨深瞬间清醒过来,扑腾一下爬了起来。
老张一声令下,池若简请教完后回来就搬了桌子,她们马上成为了同桌。
“知道了。”禾雨深拖起脑袋,手有点麻,脖子也有点疼,但刚刚睡得很沉,这大概就是课桌的“魔力”吧。
耳机里的音乐已经停了,课桌上的书皱巴巴的,她记得她好像是上课前犯困睡着了,后来睡了整整一节课,没人叫醒她。
看来这个池若简也没那么爱管事。
禾雨深打了个哈欠,又犯了困,收起了耳机,趴到课桌上正准备再睡会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却响了。
铃声很吵,是蒋蓉鑫给专门她设置的因为,她不喜欢接电话,之前蒋蓉鑫打她电话死活打不通,差点以为自己宝贝女儿在外“遇害”了,等急急忙忙回来才发现“遇害”的女儿悠闲地坐在房间里看书。
母女关系挺好,闲聊起来也是毫无障碍,蒋蓉鑫实在想不明白禾雨深为什么不接她电话,直到她拿过禾雨深的手机,发现这位“年轻人”用手机用得还没有她一个“老人家”好。
手机开静音了是不知道的,微信头像是随便拍的,名字是从本名里抓的,就一个“H”,来电铃声也是没改过的。
无奈之下,蒋蓉鑫稍微修改了这位“年轻人”的手机。
睡觉被打断的禾雨深烦躁地拿出手机正要挂掉却惊讶地发现电话已经接通了。
来电人——蒋蓉鑫。
她不惊讶了。
这位母亲不知道是怎么修改的,只要是她打电话,不用禾雨深接,电话自动接。
挺神奇的。
“喂,妈。”她走出教室来到走廊的尽头,声音尽可能开到最小。
“禾雨深,你这节课没出教室,很棒,进步很大。”
蒋蓉鑫女士主导“鼓励教育”和“爱的教育”,孩子犯错耐心沟通,孩子有一点点小进步就给予鼓励。
“你现在上课犯困就是因为你晚上睡觉太晚啦,以后早点睡。妈妈还是忙,回不了家,你自己照顾自己,要实在不行晚自习就不上了,回家睡觉,好吗?”
蒋蓉鑫电话那边很吵,全是键盘的敲击声,禾雨深不喜欢听,可她硬是陪着蒋蓉鑫听了好多年。
“嗯,我尽量。妈,你不在自己办公室吗?”
敲键盘的声音太大了,隔着电话禾雨深都能想象到一个可怜的打工人坐在电脑面前拼命敲键盘的画面。
“嗯,出来看员工工作,你以后大学毕业出来就来妈妈这工作吧?不会被职场霸凌也不会被老板压榨,有妈妈在干什么都安心,而且这里的饭菜也很好吃。最重要的还是妈妈能每天看着你……”
别。大可不必。敲键盘什么不适合禾雨深这撒野的个性。
“咳!好了妈,我要上课了,先回去了,祝你工作顺利,拜拜。”禾雨深说完迅速挂了电话,“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
未来谁也说不准。
禾雨深虽对未来没有规划,但她就是不想去蒋蓉鑫那。首先她不是妈宝,其次她不是妈宝,最后她不是妈宝。
小的时候她天天跟着蒋蓉鑫,恨不得变成狗皮膏药黏在蒋蓉鑫身上,那时是因为她除了蒋蓉鑫就没别人了。但今日不同往日,她是个十七岁的大孩子了,且不说她身边有了很多朋友,哪怕她真想向小时候一样黏着蒋蓉鑫也会不好意思。
不过她并不想黏着蒋蓉鑫。
小孩子长大了,就会有些想脱离家长的想法。
“滴!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大家迅速回到教室,准备……”
上课铃如约响起,禾雨深回了班级。这节课是语文课,老张的课。老张发了上次考的试卷,这节课讲试卷。禾雨深拿起试卷,九十二分,正压及格线,语言文字、作文都写的不错,阅读题简直是狗看了都瞎的程度,而张慕青居然能从中找到加分点加上分,真是了不起,禾雨深要给她跪了。
当班主任的果然不一般。
同桌池若简不知何时看见了禾雨深的卷子,十分委婉地提醒:“禾同学,你要是不……”
禾雨深打断她:“我会,就是当时犯困了,没认真写。”
池若简刚刚那架势一看就是要帮忙辅导,可禾雨深不需要,她比较需要池若简闭嘴不要说话。
考试那天禾雨深压根没有犯困,相反,她还十分清醒,只是她想不明白,阅读题就阅读题,一棵树能代表作者的什么思想?爱树吗?还有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题目,与其说是阅读题倒不如说是“纯编题”,作者本人来了都写不出几个字,就更别提学生了。
出阅读题的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禾同学,这道题老师已经讲完了。”池若简提醒她。
这个池若简真闲,怎么还看她?
干脆改名叫“池若闲”好了。
“你老看我试卷干什么?,你很闲吗?”禾雨深压低声音,“我有必要提醒你,张老师就站在那讲题,要是被她看到了你不认真听课与我说小话耽误了学习,估计要大发雷霆青筋暴起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悔终身怒气上头扛起炸弹就要炸了学校……”
眼见禾雨深越编越离谱,“池若闲”打断了她,说:“不会耽误我学习,张老师安排我们坐一起就是要我帮助你学习。”
“……”
好好好,帮助学习是吧?
禾雨深冷哼一声,道:“池同学,要帮助学习也不应该是帮助我,你应该去帮助考试年级倒数的学生。”
班上没有考试年纪倒数的学生,但有班级倒数的学生,不管怎么说,这个“帮助学习”都是帮助不到禾雨深头上的。
但如果是帮助学习其他的东西……
池若简轻笑一声,轻飘飘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帮助你学习是帮助你这个学习?”
“什么?”
“你喜欢闹腾,所以老师主要是让我过来一对一帮助你学习如何做一位听话懂事的乖学生。”
“……”
真的是好你个老张,嘴上说着睡觉玩手机也行,结果转头就叫池若简过来盯着。
歹毒老张实至名归。不过比起提出这个主意的老张,禾雨深更想揍这个帮助学习的池若简。
“我不需要,叫老张把你换走。”
池若简:“是吗?禾同学,如果你哪天能做到不逃课、不闯祸、不懒散,那我就不帮你了。”
禾雨深:“……”
搞得谁稀罕你帮似的。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窗没关,她们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有雨滴“飞”了进来,“飞”到了禾雨深的头上,慢慢往下滑,滑过禾雨深右眼上的那颗痣,滑过禾雨深戴在脖子上的那根项链,最后滑进校服内。
禾雨深喜欢下雨天,她会在下雨天出门故意不带伞,因此淋过很多场雨,事后感冒发烧了被蒋蓉鑫关家里也毫不在意。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无忧无虑,但又很容易被束缚。
下课铃响了,禾雨深将试卷胡乱塞进抽屉里后就去厕所洗脸了。
她洗了一把脸,但还是感觉不舒服,又洗了几次。
就算是夏天下雨也会降温,就更别提春天了,禾雨深感觉有些头晕,她今天在外面吹了太多风。
禾雨深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条项链是上小学时的一个朋友送的,在那个小学大家都送手工塑料项链的时代,那个朋友送了她一个定制的纯银项链,花了多少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条项链她戴了一年又一年,即使她已经忘了那个朋友的长相和姓名。
项链很单调,只有一朵风信子做装饰。
“喂,你听说了吗?”
有女生在厕所隔间里说话。
“听说什么啊?”
“池若简的事啊,你不知道吗?听说池若简的爸妈很有钱,但离婚了,而且都不要她,她现在的生活费不是奖学金就是打工挣来的。”
“哎,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池若简成绩那么好,人好像也不错,为什么她爸妈不要她啊?”
“不知道啊,她爸妈眼瞎了?”
池若简打工挣钱?
应该是谣言。
但如果是真的呢?
禾雨深离开了厕所,回到了教室,看见池若简一个人坐在课桌上写题。
外面的雨停了,但还有风,没有阳光,窗外有颗大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池同学。”
听见禾雨深的声音,池若简抬起头,将一本书递给了禾雨深。
“什么东西?”
禾雨深不解地接过书,一看书名——《多情阅读》。
禾雨深:“……”
她看池若简这人是揍挨少了。
“给我这个做什么啊?我不需要。”禾雨深将书还给池若简。
十七岁的少女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她无法接受池若简的帮助,因为这样就会显得她自己很没用,需要别人的帮助。而且禾雨深也不是喜欢贪小便宜的人,她不能白收别人的东西,特别是这种连朋友都算不上,自己还看她不顺眼的关系。
“嗯,好,你可以不收,但你得学,算我借给你,好吗?”池若简说完后又继续低头写题了,完全不给禾雨深拒绝的机会。
嘶,禾雨深忽然觉得池若简人好像确实挺好。
也许她可以看池若简顺眼些。
禾雨深坐了下来,余光看着池若简写题的手,笔直修长,指甲修得干干净净,很白,手背中心还有颗淡淡的痣。
禾雨深:“池若简。”
闻言,正在写题的池若简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怎么了?”
禾雨深不太擅长记别人名字和长相,通常都是记别人绰号。
今天禾雨深能记住池若简的长相已是个奇迹,至于记住名字……
池若简应该上辈子救过禾雨深的命。
禾雨深将辅导书摆到两人课桌合并的位置,像伤疤被创口贴遮住,将那份不完美遮了起来。池若简眼睛眯了眯,看了看书,又看了看禾雨深。
大概是鬼迷了心窍,听了厕所那两个女生的话,禾雨深莫名就想和池若简说说话。
不管是谣言还是真实的,她都确确实实感受到池若简这人是不错的。
至于之前看池若简不顺眼?那怪老张,和禾雨深有什么关系?
可惜她与池若简不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请教学习。
“你教我吧,我觉得学习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虽然我成绩差脑子不是特别好,但我相信,只要我认真听,就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看着禾雨深这副“徒弟求学”的模样,池若简嘴唇微动,笑了笑,将刚刚写的习题收了起来,翻开辅导书,在第二十四页画了条横线,又在第二十七页画了三条横线。
她在教禾雨深前说了一句话。
一句很普通很平凡的话。
她说:“你成绩很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