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幕还没降临,处处华灯溢彩,鞭炮齐鸣,小孩的嬉戏打闹声传遍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贴起了对联,长街上的人聚集了不少来放花灯的人,似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这里,大家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七王府内,春华听着外头的鞭炮声半点心思都没在贴对联上,直到寒木怎么看都觉着对联歪歪垮垮的,转头一看人都不见了。
“春华,让你掌掌眼,怎么掌到门口去了。”
“殿下和王妃都进宫去了,还有好一会儿才回来呢,要不我们出去观望一番再回来贴吧,你看那边有好多的花灯,好漂亮。”
寒木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摊贩似有所察,朝着她们叫卖着手里的花灯,如同是没点燃的炮竹,激情澎湃。
“你说的观望就是一出门脱缰的马,要不是你固执己见非要选个花哨的样式,我们至于今天重新贴一幅吗?”
春华挽着她的手,“去嘛去嘛,这都已经过新年了,还是要放纵一回的,你看那糕点珠钗,就没有一点心动?”
寒木在她拿出十八般武艺之后,妥协道:“不可以玩得太晚,不然等王妃回来没见到我们就该着急了。”
“保证不会太晚,等夜色正浓的时候,那满湖都飘着祈福花灯,那才叫好看呢,一会儿我们也要买七个放。”春华说着大步一迈跑到了小摊
“买那么多干什么。”寒木不得其解问道
可惜前头的人全然已经投入到耍杂技的乐趣中,只字未听到身后人的话。
皇宫比不上宫外热闹,一踏进去就感受到肃然起敬的意味,宫女太监们规整有礼的秩序在偌大的宫殿中增添了庄严。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舞姬翩翩起舞,身姿如燕,皇帝和皇后正坐在高台相敬如宾,两旁陪坐着皇子王妃,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佳肴美馔,却食之无味。
殿内偶尔传来几声你问我答的闲聊,但更多的是吹拉弹唱的喧嚣,乔海月挑了一块肥美的鱼肉递到陆长川碗里,正巧此时他也如自己一般。
“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新年新气象,般般可要年年有余,福寿安康。”
“那我就祝舟舟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两人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举起酒杯,共同饮下新年的愿望,这场如履薄冰的合家欢,慢慢地也在暮色四合,皇帝的话中的来日方长里结束了。
“这次家宴怎么与中秋家宴区别如此之大?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马车上,乔海月回忆起皇帝神态平和下藏着睥睨众人的威信,忍不住问出声来。
“洛城虽消息不实,但父皇并非是个平心静气的性子,即是只有几句话也能撬动他的怀疑心,他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都怕皇子们的居心叵测,自然要树立他的信誉。”
陆长川声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传入耳朵时低沉悦耳。
“原来都是你的功劳,七殿下果真不简单呢。”乔海月恍然大悟地嗔了他一眼
“般般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连夸奖话听着都不顺心。”陆长川笑着凑近她道
乔海月向旁边移了移位置,“七殿下不也喜欢藏锋守拙吗?彼此彼此。”
“原来在般般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啊。”陆长川望着她探究的双眸,唇角一挑,“般般变了,不过不管般般变成什么样,依旧只会是我的王妃。”
“听起来这份头衔非我莫属?”
“独一无二,再无他人。”
乔海月显然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脸颊带着笑,可眼里没有半分的流露,“池鱼不得远游,是幸还是不幸呢。”
“般般若是想偏安一隅,我定相陪,若是想浪迹天涯,我定相随。”陆长川不知她为何而担忧,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马车逐渐驶入闹市,乔海月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望着河边流淌着的花灯,兴之所至道:“我们去放花灯吧。”
“好……”陆长川让马夫停车,牵着她的手走到街上
彼时的寒木和春华逛了大半个街巷,一转眼就看到停靠在路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马车,马夫坐在车上正与旁人解闷。
“殿下王妃也来了。”寒木拉着春华躲在巷口轻声道
春华趴在墙头瑟瑟道:“要是王妃知道我俩擅自出府肯定会生气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不然那就得引用王妃所说,后果自负!”
最后一句两人异口同声,语气是如此之恳切,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护卫看得一清二楚,只当是充耳不闻。
乔海月盯着摊贩上的花灯,虽说样式各有千秋,挑花了眼也不知选哪个好,见状灵光乍现,望向一旁的陆长川。
“长川有没有喜欢的?”乔海月看他目标明确地伸出手,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到,“长川没有喜欢的吗?”
陆长川望着她的动作,手停在半空遂又收回,“般般说得对,要不般般为我挑一盏满意的吧。”
“就这个,粉嫩可人,非常不错。”乔海月拿起一盏粉色的桃花灯,“我们快些去题词,写愿望吧。”
“好…”陆长川盯着桃花灯,笑意更甚跟在她身后,走进人流中
乔海月提笔思索片刻,眸光似月色撩人,浅浅地瞥了身旁人一眼,思绪同河水那般泛起涟漪,心声低语道:“世间难得有真情,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长川想着提笔写完,直起身时盯着她胜雪的侧颜,耳环随着她的弯腰而有弧度的摇晃,纤纤玉指轻轻划过水面,青绿色的花灯随之飘向潺潺流水,缓缓向自己的花灯靠近。
“般般许的什么愿望?”陆长川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开口问道
乔海月转身离开河岸,“说出来不灵了,你不是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自己想想。”
“莫非同我是一样的?”
“我可不知你写的是什么,不过应该吧…”
两人一同离开了闹市,陆长川带着她去往城楼高处,俯瞰灯火阑珊,“般般,我曾无数次感谢上苍,世间女子如百花齐放,却让我遇见世间绝无仅有的你。”
“人人都是世间仅有,能与你相伴也是我的幸运。”乔海月听着他语气如珍珠落玉盘一样的清脆,自己也难掩其柔情
远看的万家灯火亦是人间繁华,近看良人相伴亦是岁月静好,四美俱备,此时此刻,处处皆圆满。
“般般,你就不能对我说点知心话吗?你总认为我对你说的话只是一时之快,可那确确实实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陆长川总是情不自禁地沉溺在她的眼眸之中,许多话总想宣之于口,可回回却觉得彼此之间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乔海月心头涌出一丝悸动,舒展着眉,指尖却又不自觉地掐紧,回头注视着他,声音沉静有力。
“我的话也并非虚言浮词,我和你一样,从出生就未曾见过母亲的模样,没有感受过她温暖的环抱,兰绪寺的冬天很冷,被子盖了三四层都不足以御寒,寒木和春华因我而不能自由,当我归家的那一刻,赐婚圣旨上便有了我的姓名,我并非是朵攀附于他人的菟丝子,别人对我的偏见我可以全然不顾,你对我的隐瞒我也可以做到设身处地,我与其他女子的命运相似却不相同,既然我做不到心境澄明,那我就要为自己活出一片天地。”
乔海月不会放纵自己活在过去的阴霾里,可当这些话脱口而出时,眼眶的泪花却出卖了她,咽下喉间的苦涩,低眉想要掩饰的情绪在落入温暖怀抱时又只剩徒劳。
“我的般般受苦了,天高任鸟飞,今后般般可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陆长川哽咽地安慰道
乔海月眉眼柔和地点点头,回抱着说道:“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不也有我的错?夫妻本应遇事两无猜疑,是我忘记换位思考。”
“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考量,所以也不必事事都与我相商,只要你我的心在一处,其他的便也不必算得清楚。”
陆长川一听这话,就知其中意思,“看来般般对我也不是毫无保留吗,不过一切都依你的意思,只要你我同心同德,纵是风浪亦可同舟。”
经此一番,两人之间的情愫不再局限于表面风平浪静的爱恋,而是更上一层楼,懂得体谅彼此。
寒木和春华在府里蹲守了半天,也没见乔海月回来,幸好提前给府中的丫鬟小厮打了招呼,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眼见马车稳稳停下,望着走进府里的两人浓情蜜意,想来肯定是发生了好事,春华躲在石头后面,猜测道:“依照如今的状况,你说今早殿下会不会留宿?”
“应该不会,殿下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人,定是要王妃同意才会搬回去,但现在他们一看就要依依分别了。”寒木通过两人的肢体动作,分析得头头是道
说时迟那时快,陆长川信步离开了花园,而乔海月则是停留在了原地,望向石头的方向,淡定道:“还不准备现身?是想在石头后面过夜?”
寒木和春华这才尴尬地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立马开启嘘寒问暖模式。
“王妃,你怎么才回来,我们俩都要等睡着了。”春华站在她跟前,给她捏着肩
寒木也不甘落后,抚着乔海月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生怕地上滑让她摔着了。
“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坏事了?”乔海月洞若观火,一针见血道
“怎么会呢,我们一天没见王妃了,想在你跟前伺候都不行吗?”春华佯装伤心欲绝地模样,可手上的动作不停
乔海月早早就闻到她们身上的异味,付之一叹,“你俩背着我出府就算了,还偷偷去酒楼闲逛,你们两个小姑娘知道有多不安全吗?若是发生危险怎么办?是不是想扣月钱了?”
两人被抓包后,后悔连天地保证道:“再也不去了,别扣月钱。”
“下不为例,不然三个月月钱起步,我看是那酒楼的说书人值当,还是月钱可贵。”乔海月毫不犹豫道
两人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地应好。
“好了,下次若是要去提前报备并且要带不低于五个侍卫,方才在外头给你们打包了糖玫瑰和蟹粮橙,阮良放在了膳房。”
两人一听瞬间眼睛发亮,轮番谢了好几回,又匆匆忙忙奔向膳房,心满意足地享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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