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圈不行,两人决定换一个游戏。
捉小鱼、画石膏娃娃、射击等等。李闻白让她挑选,方知绿思考了一下,视线落在旁边开过去的一辆游玩车。
“想坐这个?”
方知绿笑了下。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们就玩这个。”
“会不会太幼稚。”
周围坐这个游玩车的都是小孩子,她和李闻白作为高中生,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幼稚又怎么了,你也没有多大啊,小鲤同学。”
小鲤同学,重音放在小字上。
这个称呼喊出,方知绿眼睛咻地睁大。不过昏暗夜色下,李闻白并没注意到她的反应。
“走吧,我们去问问摊主价格怎么算。”
摊主是个年轻女人,正坐在小板凳上边嗑瓜子边跟其他摊主闲聊,见有人来了,立马起身笑脸相迎。
李闻白跟她交涉,没一会儿,男生手指转着车钥匙走向方知绿。
“十块钱十分钟,车就在前面。”
“一块钱一分钟,这么贵啊。”方知绿略感心疼。
“辛苦这么久,奢侈一把。”
只有十分钟,两人平分时间,每人五分钟。
两人坐进游玩车,车子小,两人肩挨着肩。方知绿试了一下,车子跟小朋友玩的扭扭车一样,简单易操控。
由她先来。
广场面积大,但这片儿人多,小朋友不受管控,在里面乱跑。方知绿把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往前面行驶。
安全归安全,但是...
“方知绿,这样开下去,五分钟你大概只能开五米的距离。”李闻白极力忍住笑。
方知绿被说得有些窘。
更窘的在后面。一辆游玩车经过,里面坐着一个小孩,挑衅地朝他们吐了吐舌头,而后加快速度跑了。
空气里传来稚嫩的一句:“你们是乌龟吗?”
“哪来的臭小孩。”
“要不你来吧。”方知绿试图让出驾驶位。
李闻白摁下她的肩膀。
“不用,不过坐稳了。”
说着,李闻白侧过腰,手搭上方向盘,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瞬间速度加快。
方知绿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李闻白没碰着她的手,远远看着,像是两个人一起操纵着方向盘。
很快,追上了那个小孩。
小孩脸色讶异,不过好胜心驱使,他也加快速度。
李闻白没让着他,闪避行人的同时往小孩的车前开,车子左拐右拐,方知绿坐在里面摇摇晃晃。
小孩也明白了李闻白的意图,故意往人群里绕,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李闻白,没想到下一秒,男生还是窜到他前面,挑衅地拉了拉左下眼皮,扮了一个不那么正式的鬼脸。
他生气地躲开,李闻白又跟上。
几个来回,他努起了嘴。
十分钟很快过去。
车子停下,方知绿和李闻白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小孩驾驶的那辆车也停下。
李闻白走到车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男孩,语调漫不经心。
“小朋友不行啊,还得练。”
“刚才这位姐姐心好,让着你,哥哥我就不一样了。”
“我很坏的。”
最后一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男孩眼里,李闻白嘴角的弧度跟童话里的恶魔一模一样。
终于没忍住,嘴角放松,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这里有人欺负我。”
与此同时,李闻白交回钥匙,一把拉过还愣在原地的方知绿,一溜烟跑了。
哒哒哒哒。
脚步越来越沉重。
方知绿喘着粗气,李闻白见地方离那小孩已经很远了,松开了方知绿的手腕。
“李闻白,会不会太欺负那个小孩了。”气息还不匀,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他先挑衅的,不能怪我们。”
“也是。”
“那还要回去玩吗?”她又问。
“看你。”
“我们回去吧,我感觉今天玩得差不多了。”
“好。”
广场离家不远,两人经商量决定走路回去,散散步消消食。电动车明天由李闻白领回来。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散步,还是在晚上。
方知绿一直很喜欢晚上散步,小时候爸爸妈妈就经常带她晚上出去溜达,走在大坝上,爸爸妈妈跟村里的人唠唠家常,她一个人捡掉落下来的枫叶,或者蹲在地上看蚂蚁。
现在李闻白走在她身边,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她还是感觉心里一阵宁静。
黑夜里,树叶的沙沙声明显。
“李闻白,为什么今天带我去广场啊。”
她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心底其实隐隐有种猜测,但又不敢肯定。
“因为我没去过啊,听说挺好玩的。”
“就这样吗?”
方知绿抬起脸看他,心底莫名有股失落,说不清道不明。
“还有你之前说过你奶奶老带你弟弟去,但你一次也没去过。马上高三了,你肯定不会出来玩,高三结束后,你应该会离开浮宁。”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想你留下遗憾。”李闻白又补充道。
方知绿眨眨眼,低下头,全身莫名的放松。
还在继续往前走,离广场越来越远,同时空气也越来越寂静。
地上映着树影,时不时被月色与风吹乱。
方知绿嘴里小声哼着语调,这次比上次清晰,李闻白听清楚,是她暑假第一次听的歌曲,夏天的风。
一种恍然的感觉,他认识方知绿,原来有很长的时间了。
他本来以为她跟他不会有交集。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方知绿唱完,他问她。
方知绿一脸愕然,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哼歌。李闻白一提醒,她有点羞耻,一时间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唱歌,还蛮好听的。”
“我是第一个听见你唱歌的人吗?”他又追问。
“应该是的,我以前不怎么唱歌的,只有很开心的时候,才会。”
“哦。”李闻白侧过脸看她,唇角上扬,“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和我在一块儿,你很开心?”
方知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看着他,慢慢,脸上浮起血色。
李闻白不逗她了。
“我也很开心。”
空气里,他轻声说。
-
游玩结束,工作也慢慢停了。
暑假快要结束,陪伴小孩的家长又要进城务工,麻辣烫店的生意不再那么繁荣,从二十五号起,两人结束了所有的工作。
没有事干,两人就好好学习,以及盘账。
打扫的钱是日结,目前攒下来已经有了小两千,麻辣烫店的账结了一半多,还有一千老板说过两天给。
方知绿粗略算算,这个暑假,她赚了约有四千五百。
虽然过程很苦很累,但看到结果的这一刻,又都值了。
高三不必过得心惊胆战了。
目前最担忧的问题大概就是,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李闻白白天不再待在她家中。一直习惯的繁重工作和习惯的人都远去,方知绿竟然一时间难以适应。
好在有宋思棠跟她聊天。
离开学越近,宋思棠就越焦躁,作业没写完,她缠着方知绿要答案。
方知绿将作业一页一页拍过去,无奈道:“那你高三一定要认真学啊。”
[棠梨煎雪:一定!]
二十七号,方知绿出了一趟门,将已经发下来的钱存了起来,留了五百,与还未结的一千当做高三的报名费和生活费。
二十八号,李闻白敲门,将装着一千元的信封递给她。
“你奶奶还没回来吗?”
“嗯。”
“那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我自己煮的面。”
李闻白不再多言,叮嘱她注意安全,就回了自己家。
方知绿抿抿唇,将信封塞进卧室的抽屉。
翌日,方奶奶回家。
回家的时候方知绿正在厨房做午饭,门突然被打开,接着扛着大包小包的方奶奶和方子彦进入家门。
空气中是诡异的寂静。
一个月没见,方子彦更调皮了,他跑到方知绿跟前,看见她锅里煮的素面,嘲笑出声:“你在家就吃这个啊,你不知道吧,我爸爸...”
剩下的话没说出,方奶奶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
“去看电视去,我来收拾东西。”
接着,她朝方知绿笑笑,“一个人在家也还好吧,晚上我来做饭,做一顿好吃的。”
像是补偿,方知绿没吭声,只点头笑笑。
奶奶的卧室上了锁,咔哒一声,那是将近两个月来,方知绿第一次见那扇门被打开。
灰尘的味道袭来。
“知绿,去打盆水来,把房间擦一下。”方奶奶吩咐她。
方知绿点头。
奶奶回来,那种隐隐被排斥的感觉重新降临在方知绿身上,不适感传遍全身,方知绿想,还有一天,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三十一号报名,再忍一忍。
三十号那天,出了意外。
吃过午饭后,方子彦溜出去跟他的伙伴玩,方知绿在厨房洗碗,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她回头,迎来的是方奶奶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你真是胆子大了,真是出息了,我还真是不知道我养你养了两年,养出了一个贼。”
方知绿听得云里雾里,视线摇晃,瞥见了奶奶怀里露出的棕色一角。
是信封,一千元。
“你进我房间了?”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进了,怎么了,不进我还不知道你还偷钱呢。”
“我寻思呢,我好好的一千元一个上午就不见了,家里就我们三个人,子彦那么小他不懂,除了你还能是谁。”
“给小孩准备的报名费你也偷啊,暑假在家两个月没钱了是吧,你找你爸妈要啊。”
方奶奶越说越激动,臃肿的皮肉好似在颤抖,而方知绿满脸通红,眼泪不受控地流出。
“我没偷。”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那你的钱哪来的,我看见枕头下还藏了一部手机。爸妈的钱买了手机不够用了,所以来拿我的钱是吧。”
“我没有,这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方知绿解释。
方奶奶失了理智,听不进去一点。
“你这么大能赚到什么钱,去卖吗?你偷了就偷了,这钱我拿走了,我晚上就跟你妈说,看她养出了个什么好东西。”
说罢,她拿着钱就准备走,方知绿一把拦住她的去路,伸手想要夺回信封。
“这些钱是我辛苦赚的,你不能拿走。”
“你顶嘴算了,还敢抢是不是?”
方知绿执着地扯住信封。
方奶奶扯住另一边。
两人推推搡搡,来来回回地拉扯,突然,撕拉一声,信封被扯碎,红彤彤的票子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方知绿懵在原地。
时间仿佛被按了静止键,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哎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哦。”门突然被打开,与方奶奶玩得很好的一个奶奶领着方子彦进了门,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慧兰你怎么来了。”方奶奶收敛情绪。
“哎,还不是子彦,拿着钱给我家芳芳,说要娶她,小孩子家家的,还拿真钱,还好我看见了,给你送回来。”
说着,她递出一个信封,棕色的信封,里面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千元。
信封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方奶奶的脸色也好似被撕开一道裂缝。
她咽了口唾沫,神情极不自然。就这么僵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而方知绿绕过她,蹲下将钱一张张捡起,叠好放进卧室,而后戴好口罩安静出了门。
寂静空气中,唯余房门轻轻摇晃的嘎吱声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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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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