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三天，试卷就批了出来。
好消息是宋思棠一门都没有不及格，坏消息是她还是被班主任约谈了。
“班主任说我成绩下降得太厉害了，以后课间我不说话了，我要发奋图强！”
宋思棠立下flag，徐莹莹在前桌，配合地举起了双拳。
“加油，加油。”
座位是上午调的，宋思棠和方知绿还是同桌，徐莹莹也幸运地调到了宋思棠前桌。
三个人，成了稳定的三角结构。
宋思棠大放厥词，“哼，瞧着吧，下一次考试，我们一定是平均分最高的小团体。”
“一定一定。”徐莹莹再次附和。
两人谈话的时间，方知绿一直没出声，两人目光望去，女生正伏在课桌上奋笔疾书。
两人默契地闭上嘴巴，坐正身体，写起题来。
进入高三，时间被摁了加速键。
仿佛只是几个抬头的时间，窗外的叶片就泛了黄，周围的同学也穿上了校服外套，呼吸之间，方知绿闻到隐隐的桂花香。
空气中有一根紧绷的弦，小黑板上重点写着离高考还剩多少天。教室门口，老师们来回穿梭，步履不停。
写不完的试卷，隔两天一考的测验，这种强度的学习，绕是方知绿也觉得疲倦。
课间仅有的十分钟，她都在考虑是上厕所还是补觉。
和李闻白也很少碰面，两人不在一个楼层，体育课也没排在一块儿，偶尔放学的时候方知绿会看见他，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和他的同学一起说话。
只在国庆放假的时候说了几句话。
他骑着小电车载她，校服外套被风鼓起，方知绿帮他按下，他问她，“一轮复习是不是很累。”
方知绿老实点头，“累。”
后视镜里，李闻白笑笑，“我也觉得很累。”
“我妈最近还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到，不知道有什么事。”
“再努力坚持下去吧。”
李闻白的嗓音淡淡的，方知绿觉得他不像是对她说话，最后一句话，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
国庆结束，天气就彻底冷了下来。
班级里最耐冷的男同学也乖乖穿上了外套，风一吹，窗外的树叶又有几片掉落。
在日渐紧张的学习氛围中，浮宁一中迎来了学校举办的第一次模拟考，物化生不再分科考试，而是采用理综卷的形式。
“高考是考理综，这次考试你们要学会适应这种形式，哪门不好不要去死磕，要学会在有限的时间里拿到最多的分。”
班主任苦口婆心地教导，底下的学生纷纷点头。
但理综考试结束，又不是那么回事。
“我服了，早知道知道物理那么难，就先写生物了。”
“我也是，我死磕有机化学的推演，生物大题都没时间写。”
“唉，你们还好，我才是...”
诸如此类的抱怨，方知绿上厕所回来，听了个遍。
成绩出来，一中学子的理综平均分确实不是很理想。
但也有学生理综考得不错，方知绿就在此列，她考了271，是全校理综第一。
“多向你们学习委员学习学习，第一次考理综，人家怎么就能考这么高，你们就考得乱七八糟的。”
“不过第一次考，我也不跟你们计较，这是给你们敲响了一个警钟，高三了，该努力要努力。”
班会课上，班主任敲着桌子，一脸认真地提醒，台下的学生看着手里的理综卷，也不再左耳进右耳出，而是郑重点头。
高考，对每个学生来说，还是太重要了。
看见台下学生的反应，班会课的作用已经起到，班主任没再多说，吩咐安静自习。
“对了，一楼贴着这次成绩的榜单，你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这句话钻进方知绿耳朵，她写题的动作一顿，视线放空了几秒，又继续解起题。
榜单刚放出来，围观的学生很多，叽叽喳喳讨论着谁的成绩厉害，又仔细对比自己的排名。
方知绿经过，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不断提起，她当是路过，视线不曾停留。
等过了两天，这次考试被老师翻篇，新的小考吸引大家视线，榜单前无人驻足，大家只当是寻常的挂件，视线从榜单前匆匆掠过。
这时方知绿默默走到了榜单前面。
一张大榜，整个高三年级的名字都在上面。
方知绿忽略掉自己的名字，视线一寸寸下滑，定格在第十五的位置。
李闻白，第十五。
大的榜单下面还贴着几张小榜单，榜单上记录着单科前十名，方知绿一张一张看过，在理综榜单的第五，又找到了李闻白的名字。
那他大概率是语文或者英语不太好，方知绿暗自猜测他的情况。
她思索着，脚步一步步往右挪，突然余光中出现校服的一角。
有人来了。
她下意识转换方向，装作只是随意一瞥的模样，但转念一想，为什么她要着急离开，她在心虚什么？
脚步放慢，她以正常的速度离开榜单前，准备上楼，身后的人却突然喊她的名字。
“方老师。”
方知绿的心情像被泼了盆冷水，她轻皱起眉，缓慢地回过了头。
徐嘉越站在离她两米远的位置。
阳光明媚，男生穿着黑白校服微低着头，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有些颓丧的模样。
他面带歉意地看着方知绿。
“对不起。”
方知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暑假是我抱歉，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徐嘉越自嘲笑笑，“不过恭喜你，又考了第一。”
“谢谢。”
徐嘉越眼底黯淡下来。
“对了，”他又扯起嘴角，“暑假的那个男生是你哥哥？初三当你同桌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哥哥。”
“他看着很眼熟，我还以为是同级生。”
方知绿不知道徐嘉越为什么会提及这个，疑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李闻白的谎言果然拙劣，他们压根不像兄妹。
“他确实不是我哥，他...”
解释的话没说完，有手掌搭在她的肩上，一点点力气，她被牵扯着靠近那人。
熟悉的味道涌进鼻端，方知绿抬起头，李闻白脸上没什么表情，掀起眼皮，视线淡淡落在徐嘉越身上。
“是同级生，你好，十一班李闻白。”他自然接续了方知绿的话。
徐嘉越愣了下，皱起眉，“你好，九班徐嘉越。”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后，李闻白撤回视线。
“走了，方知绿，快午休时间了。”熟稔的语气。
徐嘉越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但方知绿朝他微微点头，直接跟了上去。
他呆呆看着两人背影，好半天，肩膀塌下，叹了口气。
而楼梯间，李闻白看着地面，语气平淡，“怎么又说起话了，暑假他不是让你很难堪？”
方知绿抿抿唇，难堪是真的，但现在不在意也是真的，或许是徐嘉越的主动道歉，又或许是隔的时间太久了，她已经不想计较了。
楼梯拥挤，有人从身后过路，方知绿往李闻白身旁挤了挤，回答他，“看榜单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就聊了几句。”
“现在已经不太计较那件事了。”
“哦。”
哦字的语气怪怪的，方知绿的直觉告诉她李闻白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但李闻白那么温和一个人，她又觉得是她自己想多。
于是两人安静地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到了三楼，方知绿教室所在楼层。
“李闻白，我要走了。”
“你不都是第一，还用看榜单吗？”李闻白忽然冒出一句话。
方知绿的心跳顿时加快，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方知绿，你是在找别人的名字？”
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李闻白眉眼舒展，他继续追问，“你在找谁的名次？”
方知绿仿佛被噎住，暑假叫过上千遍的名字，此刻就是无法坦然地说出口。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个人影蹦出，轻快拍了拍李闻白的肩膀。
“大李子，陪兄弟我上厕所去。”
“你自己去。”
“陪我去，一个人太无聊了，走吧走吧。”
那人应该是李闻白玩得很好的同班同学，上学期吃烤肉那次，方知绿记得有他。
他揽过李闻白的肩膀，将其强硬往厕所方向带。谈话被打断，方知绿松口气，准备回教室。
但李闻白仍在看她。
“下次告诉我。”被拉走之前，他撂下这句话。
-
回答这件事被两人遗忘。
白昼渐渐缩短，黑夜不断拉长，时间不断流逝中，浮宁正式进入秋冬季。
空气中弥漫着秋冬独有的萧瑟感觉。夏日的热闹被埋藏，要等到下学期才会发芽生长。
天空也总是灰色调，仿佛时刻被阴霾笼罩，天气预报的显示，大多不是阴天就是雨天。
“啊，这种天气好让人抑郁啊。”
宋思棠托腮望向窗外，灰暗的天空像是抹了粉笔灰的黑板，透着死气沉沉的调调，她忍不住埋怨道。
一向乐观的徐莹莹都一脸愁容。
“好久都没见太阳了，学习就已经够让人烦了，天气还那么差，感觉好久都没有开心过了。”
“赞同。”
宋思棠伸出手跟徐莹莹击掌，方知绿看着，放下笔，伸出手加入她们的击掌。
就在这时。
“喜报喜报！”
班里消息最灵通的男生大步跑到讲台上，接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
“别卖关子了。”
“下周有篮球赛。”
“不就是篮球赛，有什么...”
“什么，有篮球赛！”
台下男生反应过来，一阵躁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宋思棠听完，也高兴地鼓起掌。
“谢天谢地，学习的调剂品终于出现了。”
“知绿，莹莹，我们可以看帅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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