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二次元和韩剧圈，周芮扬对内娱活人并没有过高的关注度，因此眼拙如她，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素颜的沈熙彤，甚至还把人家当成了小助理，好在并没有做出什么看人下菜的失礼之举。
终于得见神秘客人的庐山真面目，她连夜进行了高强度的网上冲浪，把沈熙彤的微博、小红书和抖音账号都刷了一遍，这才勉强赶上了进度。
沈熙彤微博粉丝五百多万，抖音粉也有小几十万，离二线还差点儿意思，但胜在活粉多且舍得为姐姐真金白银地砸钱，妥妥的上升期艺人。非要用作品说话，也还看得过去，演过不少出圈爆款剧的女二，但本人私下却是小清新文艺范儿女神，引得粉丝纷纷夸赞姐姐演技绝了。
但是呢，在这个记忆力绝佳的互联网时代，想要一丁点儿黑料都不被扒出来，也难。要说女明星的黑料，无非那几样，她也不出例外地在男人身上摔过跟头，有一个口碑不佳的狂野摇滚系前男友，抽烟喝酒约外围，又惹得粉丝无限怜爱，心疼姐姐。
在粉丝们苦口婆心、坚持不懈的干涉之下，沈熙彤终于又成功恢复成了单身，粉丝们又开始高呼姐姐人间清醒大女主。
也不知道这群不离不弃的粉丝们知道他们的姐姐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是什么感受，祝福还是抓狂？周芮扬刚想把帖子甩给裴初霁，忽然想起自己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人，连忙点击了取消。
酒庄里目前知晓了艺人姓名的也就妈妈、何经理再加一个她，其他员工只知道有位艺人要在这儿举办婚礼，至于对方到底什么来头，就不清楚了，只能在背后暗自八卦揣测一番。
尽管心存好奇，但上头的吩咐已经通过小领导们交代下来了，甭管客人是谁，各人专心顾好自己手里的那一环就够了，终究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拿到合同，策划部和采购部就开始正式联系各级供应商下单订货了，一切都在紧锣密鼓而有序的推进之中。
周芮扬前期对接的是甜点和伴手礼的第三方供应，也得和如园那边确认下一步动向了。
第一时间给江菀柔发微信简单说明后，两人约定了详谈的时间地点。这次，江菀柔发给她了一个位于海洲市中心的地址，和上次去的地方不一样。
到了周五，周芮扬没吃午饭就从酒庄出发了，跟着导航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见面的地方是海州的江南稻糕团总店，顺势记起了江菀柔名片上印着的头衔。
妈妈跟她提过，江南稻是如园集团今年才过门的媳妇儿江菀柔娘家开的老字号。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她早就听说过这家相传起源于清朝末年、在整个南江省小有名气的中式糕点铺子。
商业街的人流量很大，找了半天才挤进一个停车位，又比约定时间晚了。她小跑回去，气喘吁吁地被夹到一群慕名而来的游客里，挤进了人头攒动的店铺。
店里有两层，一层是外卖和礼盒区域，二楼可以坐下现点，但需要提前预约座位。
她在楼下扫了一圈，没看到江菀柔的身影，寻思着是不是该直接上二楼。
“周小姐，这里！”脑袋上方的走廊处有人喊她。
周芮扬仰头，看到探出脑袋来的江菀柔朝她挥手，于是转身就去找楼梯。
一见面，江菀柔再次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平日，店里还这么多人。”
“好事儿，说明生意兴隆。”
“还是公司离你那儿近些，但我想着这儿的东西比较全，手工师傅基本上也在这儿，就还是辛苦你跑一趟过来看看。”
“没关系，我正好出来放放风。”这是实话，周芮扬并不讨厌利用上班时间出外勤，还有补贴。
“上次给你的桃山皮月饼吃了吗？味道怎么样？”江菀柔满怀期待地问。
周芮扬捣蒜似的连连点头，“嗯，特别特别好吃，客人本来还想要过去，我没舍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别人嘴巴里保下来了，越发觉得回味无穷。
“客人？你们终于见到了？到底是哪个大明星啊？”江菀柔好奇地打听。
“不好意思，我们跟他们签了保密协议，暂时不能对外披露……”周芮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菀柔将她引入了旁边一间小小的包厢，“就我们两个也不行？”
“目前还在保密期间，得等到他们官宣之后才可以。”
“你们这个项目应该牵涉了很多供应商吧，他们没有类似疑问？”
“我还没有和其他供应商面对面直接交流过，是其他同事在管。”周芮扬老老实实地交代。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像盲人摸象，难免有疏漏，对需求的把控可能做不到那么精确。涉密部分不能透露，可以理解，但你能给我一些可以用来摸着过河的石头吗？”
周芮扬有点儿懵，“过河的石头？”
“我想至少了解一下这位艺人的视觉风格和市场调性，你可以在匿名的前提下给我几个简要的关键词吗？这样我们也能有一个大致的选品方向和呈现方式。”
这倒不失为一个变通的方法，但是该怎么准确形容呢？周芮扬试着检索残留在脑海中的数据，“她走的应该是知性温婉的复古路线，主打氛围感和高级感，但屏幕形象还挺刚硬的，出圈儿的几个主要角色要么比较御姐范儿，要么就是反派。”
“那还挺有反差萌的，有点儿意思。”
“对，反差挺明显的。”周芮扬表示认同。
“这样的话，我觉得不用选太过传统的中式甜品台，稍微点缀一点儿或者混搭西式，应该也还不错吧。”江菀柔微微抬头，似乎正在联想。
“我这边还有一些资料，”周芮扬从包里取出平板，“包括对方的拍摄需求参考图，还有我们的场景布置图，虽然是草案，但你可以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的素材或者提供灵感的东西。”
江菀柔侧着脑袋，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各种文档，“嗯，这些你能打包发给我吗？我可能得带回去研究下。”
“好的，我发到你微信。”
“我可以安排几组样品，让客户那边看看外观造型和配色，味道可以等试吃后调整，这块儿的档期可能需要你帮我们跟对方提前协调一下。”
“稍等，我先记一下哈。”周芮扬手忙脚乱地退出了微信，又打开了备忘录的文档。
“没事儿，我们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慢慢讨论，不着急。说了半天，都还没来得及给你倒杯热水，先喝点儿东西吧。”
经她这么一问，周芮扬才反应过来是有点儿渴了，就点点头，“好的。”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吧，我顺便把我们店今天才上的新品一起拿过来。”江菀柔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又起身走了出去。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周芮扬抖开了桌上的毛巾，先是擦了擦濡湿的掌心，又推开了旁边老式的木窗，凉风拂过了她微微发红的脸，顺便也给思考过度的脑袋降降温。
明明上周才见过、聊过，中间还夹着一个共同好友相谈甚欢，再见面时却好像不如初次见面不相识那般自在了。还是无知者无畏啊，一旦真的懂了点儿什么，反倒变得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没法儿不分场合地畅所欲言了。
周芮扬愈发觉得口渴，等不及江菀柔回来，就从包里翻出了一瓶果汁，一边盯着紧闭的门一边咕咚咕咚猛灌了两大口。
想到共同好友，她拿起手机，跳到了和陆以诺的微信对话框，最后的对话还停留在她发出去的那条【委托你的那件事，要签合同或者交钱，都麻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谢谢】，时间还是上周五半夜。
这个星期，她一直在跟着策划部应付沈熙彤，忙得不可开交，自顾都不暇。她没主动问，那边也音讯全无，悄没声息，具体怎么签约怎么跟进，全都没下文。
虽说经销权调整和代理商变动不是原地就能拍板解决的事情，距离年底期限也还有一段时间，没那么着急，但都过了一个星期，竟然连个“好”“收到”之类的答复都没有。
说什么陪她一起下水，结果，好像打完嘴炮就美美地隐身了？等等，不会是两个人唱双簧，被妈妈找了吧？
周芮扬正琢磨着，就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
“不好意思，久等了。”江菀柔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回来了。
周芮扬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近过去，想帮点儿忙都无从下手。
“没事儿，你坐。”江菀柔小心地将托盘横放在了桌子中间。
“这么多啊！”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先替你们客人把把关。”江菀柔把两个茶碗从托盘上取出，分别放到了周芮扬和自己的面前。
“好香啊。”还没掀开碗盖，浓郁的香味就已经先溢出来了。
“这是用蒸馏出来的桂花浆泡的，快尝尝看吧。”
“好。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有人给你打了电话。”
“哦，谢谢。”江菀柔瞄了一眼桌角，拿起了手机，“哎呀，你介意我直接在这边打电话吗？”
“不介意，请便。”
很快，江菀柔就拨通了电话，“喂，以诺啊，我刚刚出去拿东西了，找我什么事儿？”
周芮扬没留意晾茶，被烫了一下嘴。
“找他？应该还在出差路上，你直接给他留言吧，他看到了会第一时间回复你的。我这边吗？挺好的呀，没什么事儿。对了，天呈的周小姐正好也在这儿呢。对，我们在商量甜品台的事情呢。”
周芮扬没抬头打扰，只是轻轻吹开了茶汤表面漂浮着的桂花，抿了一口，嘴里立时就被清甜的香味充盈了。
“嗯，聊得挺好，你那边合同改完就先发给我吧，我来签字。行，你先忙吧，我这边也有客，等一会儿结束了再细说。”江菀柔挂了电话，又对周芮扬说，“不好意思，刚刚讲到哪儿了？我们继续。”
“说到桂花浆了，真不错。”
“待会儿给你拿点儿回去。”
“刚才，是陆律师吧？”
“是啊，找人找不到，就打到我这儿来了。”
找别人，倒是挺积极，周芮扬嘴角轻轻地绷了一下。也对，他又不是断联了，至少还有好友可见、可听、可寻，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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