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上学从来没觉得假期多，一工作起来才发觉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对服务业来说却意味着骤增的工作量。
沈熙彤的婚礼视频在官博公开之后，酒庄的咨询量一下子涨了有百十来倍。哪怕遭遇过黑料的二三线艺人，带货能力也是不容小觑。天呈很快就又迎来了接踵而至的各种预约，光是面谈排期就已经排到了春节后。
下周是圣诞假期，周芮扬原本打算这周给自己多放一天假，在家躺平恢复一下体力，结果还被妈妈打发出门来海州给周拓宸送东西。
周拓宸不在办公室，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他从楼下上来。
“你去哪儿了？我腿都站麻了。”
“不就等了五分钟嘛。”
“那我不是还从管理学院走到这儿来了嘛，你说，你们学院干嘛要盖在山上呢。”进了办公室，周芮扬直奔沙发就歇下了。
“你特意爬到我们学院的山上来，找我干嘛来了？”周拓宸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周芮扬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妈妈让我把这些照片带给你挑。”
“又来？”周拓宸挑眉，“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个？你都没抗议一下？”
“我这不是收了妈妈的跑腿费嘛，”周芮扬腆着脸，“这批都是新的，和上次不一样，好像都是精选。”
“妈妈怎么不催你相亲，光指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啊？”
“因为我有男朋友啊。”周芮扬轻描淡写地说。
“你跟宋偲文不是早就分了，”周拓宸斜了她一眼，“又是哪儿来的男朋友？”
“没有啊，是现在进行时。”周芮扬喝了一口热茶，还是压不住嘴角的笑容。
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吹牛皮，周拓宸警觉地一下子就坐直了，“谁啊？你在哪儿认识的？做什么工作的？多大年纪？”
“你这是提审我呢。”
“不会是在会所里认识的那个吧？”
“诶，哥哥，你怎么总是这么大聪明？”
“啊？还真是那个！”本就随口一说的周拓宸差点儿惊掉下巴，“对方没让你投资什么奇怪的项目吧？你的私房钱都还在吧？”
“你以为我真的傻？”周芮扬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他是律师。”
“做这一行的都有两把刷子，你不要被人家的几句甜言蜜语给骗了，上次不是还说在上学么打工实习么？这么快就转正了？”
“哥，”周芮扬正色道，“是真的，店里的案子都是他帮忙处理的。”
“那就是说，学弟一说是骗你们的咯。”周拓宸立刻就抓住了华点。
“他当时是受人家委托在那边帮人家办事情的啦。”周芮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啦，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
“你跟爸妈说了吗？”
“反正妈妈认识的。”
“妈也认识？”
“不都说了店里的案子都是他帮忙处理的嘛，你有听我讲话嘛。”周芮扬嗔道。
“妈妈已经见过了？”
“是啊，见过好多次了，还一起吃过饭呢。”
“你这，也有两把刷子啊。”周拓宸的表情很微妙。
羡慕嫉妒恨了？周芮扬笑了笑，“你也把她带回来呗，到时候我帮你撑撑场子。”
“你帮我？”周拓宸轻哼一声，“稍微给点儿颜色就还要开染坊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给顾顾好吧。”
“怎么啦？这方面我还比你还有经验一些呢，至少还是知道怎么扮乖的。有时候，爸妈就是嘴上说一说罢了，你要是真喜欢，他们还能上手拆散了不成。”
“我上次带她去了爷爷奶奶那儿。”
“喔，不错不错，”周芮扬眼睛一亮，鼓掌以资鼓励，“怎么样啊？”
“聊得挺好的，后来妈妈也去了。”
“啊？！妈妈也去了呀，那你怎么办？”周芮扬怔了一下，“不对啊，那妈妈干嘛还让我来给你送照片？我能拆开看看不？”
她拿起了桌上的信封，没等周拓宸说话，就把封口给撕开了。
“你慢点儿。”周拓宸提醒她手下留情。
周芮扬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竟然又是一个信封，再拆开，是一张黑金边框的卡片。两人脑袋凑到一处，看了看上面烫金的logo，是某奢牌的新年专属邀请卡。
翻到反面，有几行字——“尊敬的受邀用户：请于下列日期内携带此卡至本店，由专属顾问Lily接待，挑选您的新年礼物，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她怔了一会儿，“这是预约了私人导购吧？”
“好像是。”周拓宸也懵懵的。
“好吧，那你收好。”周芮扬把信封重新塞了回去。
周拓宸迟疑了一下，“你确定这是给我的东西？”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朋友的。”周芮扬纠正道。
“为什么？不是你又借花献佛吧？”周拓宸打量着她。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大方啊。”周芮扬笑嘻嘻地回答。
“你上次不是给了我们两张《胡桃夹子》的门票嘛，小语还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说要谢谢你。”
“不客气，我那次不是摔伤了嘛，给你们才不浪费。”
“可妈妈说，你把人家送的两张门票给了她和爸爸。后来你给我的，是你自己另外买的吧？本来打算跟你这位朋友一起去看的吧？”
“……”周芮扬语塞，“你怎么连这都能知道啊。”
周拓宸起身，在办公桌上翻了翻，拿出了一个灰色的信封递给她。
“这个给你。”
“什么呀？”周芮扬好奇地接过信封，打开之后发现竟然又是一张邀请卡，“嗯？妈妈两边都给了？”
但仔细一看，邀请卡和刚才的不一样。Maison Lavande香氛调制体验双人预约，基础香氛课程、独立调香制作，赠送一瓶成品，地点在望京CBD商圈的Lavende Studio。
“这是给你的门票回礼，你可以找朋友一块儿去。本来想下次回家的时候给你，你今天正好过来了，就直接带回去吧，我这周末就不回去了。”
“你不是说请我看演唱会的吗？”
“这个不要？那你还给我。”
“也要。”周芮扬一把收回，看了看邀请卡的正反，“亏你这个直男能想到这个，背后有高人指点？”
“上次我俩去过一次，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周芮扬抬眉，“看不出来，你还挺懂浪漫的。”
“省得你一天到晚说我只会爹味说教。”
周芮扬用手指弹了弹卡片，“早点儿像这样，多好，“我们女孩子都喜欢实际行动。”
“晚上在这儿吃晚饭吗？我今天不用加班，再过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不了，我还有事儿，就先撤了，我男朋友在校门口等着呢。”
“什么？”周拓宸微微皱眉。
“给你的甜点我就放这儿了，你晚上带回去或者和同事分一分吧。”周芮扬说着就拿起包站了起来。
“喂，你不要在外面玩儿太晚，早点儿回去。”
“我知道。”
出了食品学院，周芮扬沿着下山的路走到了学校的侧门。暮色四合，路灯已经全都亮起来了，灯下停着一排车。
她走向其中一辆，还没到跟前，驾驶座这边的窗户就慢慢降了下来，陆以诺冲她笑了笑，问道：“搞定了？”
“嗯，搞定了。”她点了点头，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那现在去吃晚饭吧？”
“好。”周芮扬把安全带拉过来扣上了，又低头瞅了瞅手里的信封。
陆以诺瞄了一眼，“还要给谁送东西吗？”
“不是，这是我哥给我的，说是上次的门票回礼。”
“音乐会门票？”
“不是，香氛体验卡。”
“香氛？周老师不仅会酿酒，还会调香？”
“他不会，平时不大用香水，他女朋友带他去的。”周芮扬忽然转头，微微眯了眯眼，“你平时有用香水吗？”
“有用啊。”
“你用的是什么？”
陆以诺对上她的视线，轻轻笑了笑，“你鼻子不是挺尖的嘛，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喷的，一点儿都闻不出来吗？”
周芮扬凑近了一些，低头闻了闻他的西装外套，残留着清香的草味，“……是不是有鼠尾草和薰衣草？”
“不止吧，再猜猜？”
周芮扬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又靠近了一些，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衬衫肩缝，有干燥的木质香，“雪松？”
“还有呢？你鼻子不是挺灵的吗？”
周芮扬微微皱眉，犹豫几秒，用手撑住座椅侧边，往陆以诺的颈侧靠了过去，果然，香水是喷在了这个地方。但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雨后的青草和土壤的气息，又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可他不抽烟。
一绺发丝轻轻垂落，陆以诺像是被挠了一下似的，条件反射偏了偏头，周芮扬的鼻尖蹭过了他的下颌。瞬间，两人都像被定住了似的都不动了。
一声轻微的吞咽声，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压下了什么，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周芮扬动了动僵硬的手臂，缓缓坐回了原位。
“算了，我猜不到。”
“是香根草。”
“香根草？那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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