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也顾不上自己的尾巴尖糊得冒烟,西装上扑满灰的知酒凑在狭窄的洞口前,不停地搓着下巴,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眼睛盯着洞内的状况,恨不得把那几块石头盯穿。
身边不断有下属的身影来来回回,从后山那条溪水里运水,扑得火势渐渐小了不少,原本的火墙已经透了点光亮。
状况越来越好,可知酒脸上的表情却越转越愁。
——前有得罪邪神大人,后又把阎王爷的亲儿子弄丢了生死未卜,问谁谁不愁?
“愁死我了,天要亡狐!”
知酒转来转去,短短一分钟内大概给自己想了几百种死法。
“报!主管大人,已经有一片地带的火势被扑灭,碍路的石头已经清理,可以进洞寻人!”
知酒转着转着,远处的下属一个箭步冲上来,抱拳对着知酒兴冲冲说道。
闻言一顿,知酒收了尾巴,不再转圈,转过身来用狭长的狐狸眼瞥了下属一回,板着脸轻描淡写地道:“哦,是吗?”
“是!已经准备好了,只待主管一声令下,便可进去寻人!”下属见知酒愁眉舒展,低着头邀功道。
“那走呗。”知酒上下打量了眼前人一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举手正了正自己的西装领带,抬步就走。
扔下热脸贴冰块,被讨厌得一脸懵的下属在原地发呆。
直到半步迈进了余烬堆,知酒才幽幽地转头暗骂了句:“你他爹的再趁着我睡着踩我尾巴,你这班就不用上了!”
说完,大义凛然地往洞里走。
*
溶洞内。
地上的灰尘落叶已经被大火吞噬得不剩什么,火势也因为溶洞内潮湿,只留一点火星还在燃,噼里啪啦清脆得很。
溶洞内原本有些幼小生物,此刻也逃得四散,倒不是因为这场火,而是洞里浓郁的阴气实在太过骇人。
几乎没有活物能在这种程度的阴气下撑过三秒。
可好消息是,阴气的来源已经渐渐止息,只有一点余温还在弥漫,伴随着细密不断地低喘,传得到处都是。
小石窝里的两个人缠绵了很久很久,久到其中一方早就晕了过去,另一方还不知餍足。
京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还在这人脑袋后面扣着,浓郁的血腥味还在两个人贴合的唇齿间弥漫,鼻尖还有些草木燃烧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与其说是被药物控制,倒不如说他是难以自控。
随着言不灵阴气的汇聚,他在半场的时候就已经有能力摆脱那微不足道的人造药,可他实在有些……
京墨满意地欣赏着这人涨红的小脸,挂着眼泪的睫毛还在颤抖,可京墨知道,他早就累晕了很久,叫了他很多次都没有反应。
脑海里过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京墨嘴角挂着餍足的笑,禁不住用舌尖轻舐着怀里人的嘴角,刚才被反复咬破的嘴唇此刻还淌着血珠,有一种妖异的美。
根本不想叫他醒过来,京墨埋下脸,用高挺深刻的鼻梁蹭着这人脖子上的蝴蝶花纹,享受着阴气的滋润。
可这温存不久,透过墙壁,京墨捕捉到了一行人凌乱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不用多想,是那只蠢狐狸和一群弱小凡人。
“碍事。”
京墨最后咬了一口这人的锁骨,大手一挥,拾起了被扔在远处的红嫁衣,想要给人穿戴整齐。
可那嫁衣一被抬过来,京墨的眉尾就不可察地上挑了一下。
那一堆破破烂烂的红色布条,实再不能看成是一件衣服,碎得连原本的形状也看不出来。
即便是京墨的法力,也没办法把那碎成破烂的嫁衣再拼凑起来。
肉眼可察的,众人口口皆传的这位不可一世的邪神,眼睛里也爬上少许慌乱。
*
一群人鱼贯涌入到已经塌方的石岩洞里,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不少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几个捉鬼师尚在清醒。
“主管……咳咳,检测到少爷的灵力在地下……”
“咳咳,一群废物……咳什么咳,地下?”
“对,地下还有一个空间,是地下水溶洞,岩质坚硬,躲过了塌方,少爷肯定没事。”
“他爹的,言不灵要是横着出来,你们都得给我陪葬,知道吗!”
“是,总管!”
“是、是个屁的,快下去找!”知酒没好气地赶人。
一群捉鬼师听令,顶着烟雾摸索到坍塌暴露的地下溶洞口,洞口在一处岩壁底下,看那形状,倒像是人掉进去砸出来的,周围烟气晕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知酒见没人看他,赶忙背过身去,把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搂在怀里,拍打着上面厚厚的一层烟灰。
“乖宝,回去给你约个尾巴SPA,买最好的精油,给你养的油光水亮。”
知酒边说着,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尾巴上。
可还不等他蹭够干净了一时半刻的尾巴,忽然一阵巨大的烟雾袭来,像大浪扬沙一样,厚厚地扑了他一身。
眨眼间,刚才还尚且干净的狐狸变成了一个灰尘堆成的雕塑。
“……”
几乎是想也没想,知酒转过身就怒骂:“谁!谁他娘干的!老子这身西装你知道值多少钱吗!你他爹的赔得起吗!啊!”
“啊……”
这不转身不知道,一转身,知酒刚到嘴边的话立马被噎回去了。
只见一个身穿玄红色华贵衣袍的人从晨光笼罩的轻烟里缓缓踱步,带着难以言说的矜贵和稳重,每走一步,身上的彼岸花纹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京……京……京墨大人……”
知酒惊呆了。
被京墨的煞气震住是一回事。
看清了京墨怀里躺着的人是另一回事。
“我靠,言不灵!”知酒低呼一声,脚步不停地往上跑,也顾不得自己跑起来扑腾得到处都是灰。
言不灵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异样的红晕,眼角还有泪痕,头发一看就是被人匆忙整理过的凌乱,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件宽大的玄色外袍,大到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像裹蛋卷。
“大……大人,这,他这是怎么了?”知酒远远看了一眼因为受不住京墨煞气,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一群下属,暗道加工资加鸡腿,一边心虚地问道。
京墨连头也没偏,血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只是紧紧打横抱着人往外走,刻意避开周遭的灰尘,二人一尘不染。
“哎,不是,他……他没事吧。”知酒有点担心,又跟上去问了几嘴。
被追上来的人身上的灰尘扑到了袍角,京墨有些厌烦地皱眉,微微低首瞥了一眼来人。
知酒没白来地被瞪了一眼,顿时蔫了,停在原地,磕磕巴巴道:“应该是没事的,哈哈,京墨大人您在,包没事的,哈哈。”
见人不再跟上,京墨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要走。
可怀里的人好像被突然变冷的空气激了一下,哼了几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京墨?你怎么在这,我刚才……好像掉在火洞里了,你救了我吗,谢谢……”言不灵感觉浑身发抖,像是冷的。
“你发烧了,闭嘴,闭眼,别看本座。”京墨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平常那张冷脸,语气冷道。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身上有点疼?”言不灵有点迷糊,说实话,自从刚才目睹兰英带着宋文自杀之后,他后半段的记忆就记不大清了。
“摔的。” 京墨道
“哦。”言不灵试着动了动,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了重组一样难受。大抵跟京墨所说的一样,或许是摔晕过去了。
京墨见言不灵又闭上眼睛,才放心地卷着人往前走。
“等等!等等!京墨!快停下!”怀里的人突然大喊,睁开眼睛开始挣扎,要从他身上下来。
“怎么?” 京墨看着他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语气温柔了一点。
言不灵坐在京墨的胳膊上,借着京墨的臂力直起身,手慌乱地搭在京墨身上,一双茶青色的眼睛瞪大了。
“孩子!孩子!京墨!还有两个孩子!麦麦和年年去哪了?他们,他们当时也在轿子里!”
言不灵突然想起了细节,裹着衣服,趁京墨一个不留神,从他臂弯里一跃而下。
“嘶!”
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言不灵自己也是,几乎是脚一碰地,他就双腿虚软,站都站不住,一整个人扑在地上。
“哎呦,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知酒极带眼力见,冲上去扶起地上的人。
言不灵被这种散了架的酸软感打得措手不及,连借力的意识都没了,只能任知酒扶着自己的肩膀起来,这一扶不要紧,肩膀上的衣服料子极为光滑,坎坎露出了一截脖子,青色蝴蝶花纹上深红的咬痕十分骇人。
知酒眼尖,瞥了一眼,手下一顿,差点把人又扔回地上。
“这……这……”知酒看着那被咬破的花纹,话都说不出来。
言不灵被知酒奇怪的眼神一看,迷茫地问了句:“怎么了知酒,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知酒不语,好像懂了什么似的,慢慢抬头,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邪神,心里一咯噔。
京墨那双眼睛冷淡如冰,拒人千里之外,可知酒却品味出了杀气。
“没……没什么,担心你罢了,这么高的洞,摔一下肯定很疼。”知酒道。
“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回地府就好了,孩子呢,孩子!快去找!”言不灵喘着气,抓着知酒催促道。
“孩子!来人,你们这群废物,热闹看够了没,少爷说还有两个孩子,快去救人!”知酒扶起人,朝着背后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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