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衍站得离徐雾很近，有理有据地帮他分析当下的情况。
“他那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如果你不明确地拉出一个男朋友给他看，恐怕他以后还会继续纠缠你。”
“可是……那样会把学长你也牵扯进来。”
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也应该他自己来解决，徐雾不想把其他任何人牵扯进来，更何况是虞衍。
而且虞衍提出的那个建议……又太容易让他心底滋生一些不必要的妄想。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虞衍又往前走近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声音像是怕他听不清似地压在他耳边，“我不介意。”
挡箭牌也好，利用他去做别的事情也好，如果有人占着男友的位置却连这样最基础的价值都无法提供，那就换他来做。
虞衍平时装出来的那副样子实在太容易让人对他的本性产生误解。
善良、乐于助人是和他完全不搭边的词汇，抢占、侵略，那才是他经常做并且直到现在也一直在做的事。
说到底，虞衍就是被这样教育长大的，想要的东西就去争去抢，结果永远比过程更加重要，无论过程中采用了怎样卑劣的手段，大家都只会记得最后的赢家。
但在虞衍过去的十几年间，他实际上并没有真正遇到这样需要他不择手段费尽心思的情况，虞衍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总是很容易，而他的情感神经异于常人，也从未遇见过哪怕一件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什么都不求，自然就显得他是个道德高尚品行端正的圣人了。
但徐雾出现了，他就再也做不了无欲无求的好人。
所以不要去找别人，把他拿去用就好了。
“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
雨季，天空只晴了一会儿就再次被乌压压的阴云覆盖，然后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来，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形成一道道水流。
徐雾望着窗外的大雨。
其实也看不清什么东西，他的办公室在十一楼，往外看出去的时候，产业园区里如丛林般林立的高楼都在雨水中模糊成水墨画一样的阴影。
他只是看着外面发呆，徐雾一整天都是这样半游离的状态，仿佛灵魂中的某个部分被什么人勾走了一样，好在他今天工作不多，才没有因此弄出什么差错。
“徐雾。”
女同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好奇地看着他，声音里掩不住想要八卦的心思：“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现在就在公司门口。”
*
虞衍站在大厅里等人。
他长得高，五官出众，因为很早就接手家业，气质被那些经历磨砺得沉稳，完全没什么学生气，前台徐雾的两个同事偷偷打量他，要不是时机不允许，她们真想拿包瓜子出来狠狠吃瓜。
虞衍自称是徐雾的男朋友，看今天雨下得太大，所以特意来接他。
这栋楼里少说几千正式员工，别说刚来不久的实习生，就算是天天在她们眼前走过的人，前台也不一定记得，但一说起徐雾的名字，她们立刻就知道是谁。
虽然徐雾平时总是安安静静，从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性格甚至有点低调得过头，但在人群中一扫过去，他依然是惹眼的那一个。
徐雾在考勤表上签字的时候，她们本能地就会多看他两眼。
现在看徐雾居然还有个男朋友，长相同样出众，关键是以前从来没听徐雾说过，她们的好奇心自然也拉到了最满。
而且现在离正式下班还有五六分钟，大部分人都还在自己的工位上等着下班，选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总显得有些微妙。
——不像是单纯来接男友下班，更像是来做什么宣告的。
等到了时间，徐雾几乎是一路跑着下来的。
公司有规定，不到正式下班点不能离开工位，徐雾平时也不会在意这些，因为刚下班电梯人多，他一般都会晚一点再离开办公室。
但听见虞衍就在门口，那几分钟忽然就变得异常煎熬。
“干嘛跑那么急？”
虞衍走到他面前，极其自然地伸手拿过徐雾背上的包，然后抓住他的手扣在自己的掌心：“我就在这里等你，不会走的。”
虽然知道这只是虞衍在演戏，徐雾的心跳还是不免微微加快。
对，只是演戏。
虞衍认为，想要一劳永逸地断绝他同事对他的骚扰纠缠，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公司所有人面前演一场情侣恩爱的戏。
当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徐雾已经有一个正在交往且感情很好的恋人，对方顾忌着自己在公司的形象，也不会再对徐雾搞什么小动作了。
当然，虞衍其实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他认识这家公司的几个高层，跟对方说一声，让他调走那个一直纠缠徐雾的员工远比他现在在这里演戏要简单得多。
虞衍低垂目光，看着徐雾被自己抓住的手。
但他总得给自己一点甜头。
虞衍手掌的温度完全传到了徐雾的手上，徐雾被烫了一下，他有点贪恋这种温度，但又怕自己的举动无意泄露出一些隐秘的思绪。
但虞衍根本不给徐雾选择犹豫的机会，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几乎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在大厅所有人的目光下和他十指相扣。
“走吧，我们回家。”
徐雾完全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被演技精湛的虞衍带着往外走去。
虞衍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司机没在，虞衍让徐雾坐副驾驶。
“你在我能看见能碰到的地方，我才能安心开车。”
徐雾想这应该也是虞衍为这场戏精心安排的台词，演的，不能当真，虽然已经很清楚，他在那一瞬间却还是因此而悸动。
“他出来了。”
徐雾看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影，就像是一盆凉水泼过来让他骤然清醒，让他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虞衍这次只是过来帮忙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嗯，”徐雾低下头，轻声说，“刚才那样应该够了，我想他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还不够。”
虞衍语气强硬了一些，但又很快柔和下来：“你不了解他这种人，像他们这样本性卑劣习惯靠死缠烂打来达成目的的人，只要能看到哪怕一点希望，他们都不会就此收手。”
“你不能指望一只疯狗在面对自己心仪的猎物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所以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虞衍盖棺定论，“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徐雾听得心情有些异样起来，虞衍剖析得那样清楚，是因为他也曾经遇见过像这样死缠烂打的人吗？
本性卑劣……自己其实也差不多吧。
徐雾有些心乱，但还是掩饰着没在虞衍面前表现出来：“那我下去再跟他说说清楚。”
他刚要开门下车，就被虞衍按住了，徐雾听见他无奈的声音。
“你又把我忘记了，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好吗？”
徐雾想说你今天愿意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但是没等他开口，虞衍突然凑近他，低声道：“他看见我们，现在走过来了。”
徐雾背对着车窗，想要回头，虞衍忽然问：“我可以吻你吗？”
什么——
徐雾的脑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虞衍一只手就已经抚上他的侧脸，拇指的指腹压着他淡色的唇，然后低下头来靠近他。
太近了，呼吸都缠在一起，如同一个真正的吻那样。
但并不是，虞衍只是贴近他，手指挡在那，隔着很短但也绝对无法继续往前的一段距离。
徐雾感觉每一秒都像是过了数十年那样漫长。
他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雾轻声问：“他还没有走吗？”
车内不够流通的空气让徐雾全身都有些发烫，说话时，潮热的吐息完全贴在虞衍的手指上。
虞衍微微抬眼看向车窗外已然无人的街道，而后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继续低头靠近。
“嗯，还没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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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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