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送给她吗?”周一舟指着表彰榜上第一个名字问。
名字上面是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穿着校服温柔的笑。
“张度月,20班。按林喜给的信息应该就是她没错。”袁佳欣点点头,“你可真走运,今天20班跟我们班一起上心理活动课呢。哦,我们班是21班。”
——那徐洲就是在27班了。
小珍昨天陪着周一舟把学校逛逛,今天早上又一脸珍重的把他转交给袁佳欣,自己怎么也不肯再过来了。
袁佳欣可是正经上课,课业繁重。不好再麻烦对方,周一舟决定要慢慢的自己单独去行动。
12点钟的太阳太过炙热,同学们把阵地转移到室内运动场。头顶的大叶片风扇呼呼吹着,搅碎了侧墙窗户撒进来的日光。
室内运动场像是个巨大的蒸笼,学生们汗如雨下,对心理活动课的热情少了一半。
老师边安抚着他们,边发出抱团指令。
“你不累吗?”袁佳欣看着周一舟灵活地混迹在各个组群里,真心发问。
“你不觉得我离目标人物越来越近了吗?”
如果忽略好几次都被排除在外,却因为存在感太低而没有受到游戏处罚,因而更加肆无忌惮直接站到别班队伍里去的话,那么周一舟的行动确实完美无缺。
“哇哦,真棒。”袁佳欣有气无力地拍拍自己汗湿的手掌表示支持。
“7!”老师的声音回荡在场馆内。
周一舟用最紧绷的状态迎接每一次任务,接着又一次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胡乱地挨近人群,又被到处跑动抓人零散队伍撞向另一个方位。
白炽灯泡还在努力工作,刺眼的光无所遮挡的扎向周一舟。
我还是不太适合当陀螺。
周一舟闭了闭眼默默的想。
汗液在绿色塑料地皮上砸出一朵小花,擦汗的手被抓住,没来的及站稳,周一舟跌进一个怀抱里。
“算上周一舟,7个刚好。”
周一舟从徐洲脖颈下边抬起头,汗水沾湿了徐洲白色的校服,距离太近,湿透的衣服显露出淡淡的肤色。
周一舟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被老师拍手的声音打断。
“好,接下来蜈蚣翻身我们就按现在的分组来,可以开始练习了!”老师分布完任务就从袁佳欣那组开始指导。
袁佳欣趁老师不注意,在远处对准他们的轮廓点点徐洲的脑袋,又往下点点周一舟的。
——搞什么?周一舟用口型无声的问。
队伍站位被有序的排好,周一舟如愿以偿的站的了目标人物旁边。和同学们做的一样,他轻轻握住张度月的手腕。
“你能不能稍微松松。”周一舟侧过头对徐洲说。
低头,是一对十指相扣的手。
眼前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没有想好要编的瞎话。
“女孩子们也是这样牵的,这样转的时候不容易松。”
“她们明明是握着手的好不好?”周一舟用力地甩了甩手臂,徐洲的手掌上像是粘了狗皮膏药一般,难以挣脱。
“好的好的。”徐洲低声答应。
两人的动静引来张度月侧目。她探过头来,“怎么了?”
徐洲抢先回答,“没事,他比较怕热。”接着用手轻点周一舟因为天气炎热而泛红的脸颊。
——
“不对啊,你们班今天没有心理课。”周一舟停下来一副被戏耍了的样子。
“不在这停。”徐洲拉着他绕过足球场,继续往教学楼走。“我们班那节是体育课,很早就解散了。”
徐洲把楼梯口书柜上落下的篮球带上 ,落后几步跟在周一舟后边。
“我今天都没怎么和她说上话。”都被你带偏光顾着玩去了。
下课铃一响,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像躲在珊瑚里的小鱼们全被惊的攒动起来,学生填满窄窄的楼道。
看不见周一舟了,徐洲环顾人群看不到熟悉的面孔。
“不好意思。”徐洲不停道歉。他逆着人群,想从缝隙里往上走,一次次被挤下台阶。
找不到周一舟了。
树影打在徐洲惨白的脸上。他缺氧般重重的呼吸着,像是夏末濒死的蚊子。1.(引用)
——徐洲!
——我是,下一步要干什么呢?小舟同学。
——你别再和我一起走了,你没发现你的同学都不愿意和你玩了吗?
——不是的,小舟...
“徐洲?”
睁开眼睛,自己撑在树干上的手被另一只更小的手抚摸着。
“怎么了?我刚看你突然摇摇晃晃跑走了。”见徐洲脸色好些,周一舟帮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他们顺势坐在花坛边上,温柔的蓝天和白云,还有在池边试图捞一条比自己身子还大的锦鲤的橘猫。
在池子边吃饭的二三学生嬉笑着骂它贪心。
周一舟轻轻摸着徐洲被树皮蹭红的手,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低血糖,吓到你了吧。”
我觉得不是,徐洲我怎么总觉着你和别人不一样呢?
周一舟没有抬头,指腹蹭过徐洲手掌的纹路。
......
橘猫被同学碗里的小鱼干吸引注意力,喵喵地叫起来。
周一舟把手还回去,打趣地说道“没想到你看着运动健康,还有低血糖啊。”
——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周一舟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窗外绰绰的树影,远处是钝钝的青山。
——这节课干点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存在感低得还不如窗台上的仙人球,周一舟渐渐地也接受了袁佳欣的评价:“先天上学圣体,不被注意意味着你永远都不会被抽背。”
教室里一阵躁动。
前桌绑高马尾的女孩子转过头敲敲周一舟的桌子。
“这节课校长上,可不能趴在桌子上了。”
这样啊。
周一舟直起身子,“谢谢你哦。”
进来的人是位老太太,头发是银白色的,面目慈祥,很有书生气质。
目光穿过淡雅的草木香对上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里面好像盛着两汪沉静的湖水。
湖水被风刮动,泛起涟漪。
周一舟低下头,没再看。
高蓉动作顿了顿,走上讲台。
“让我们先恭喜周一舟同学作文比赛荣获全国二等奖。”
掌声响起来。
“啊?”周一舟惊得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他慌乱地站起来,“哦谢谢大家!”
在这么多惊讶而饱含善意的眼光里,他精准地捕捉到袁佳欣的幸灾乐祸。
“还不如抽背呢?我什么时候还写了篇得奖作文啊?”
“不知道啊,老师说有那就有咯。”
纷杂的蝉鸣,滚滚的热气,甜甜西瓜汽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白日在轮换中变得越来越长。
徐洲看着两人嬉笑打闹,最后以袁佳欣成功惹火小舟收场。
——
“人到迟暮总是梦到一些往事。”
“奶奶你说的是周一舟学长吧。”徐文没骨头似地躺在橡木长椅上,拿着一份陈旧的报纸。
虽然纸质泛黄但字幕还很清晰,它被奶奶保存的很好。
老人家最近老是提到自己以前的学生,也许是因为和报纸上的一桩旧事有关吧,“周一舟”这个名字说的尤其多。
奶奶每次都只是浅浅的说说或者是哀叹几句,听得多了很没意思,徐文撇下报纸偷偷玩起当下很火的手游。
“当初他还是一个小孩,进来找他们语文老师改参赛作文,来的不凑巧,你们许老师去吃午饭了,我就帮他看了看。”
中午大家都去吃午饭了,教室里人很少。周一舟从书包深处掏出皱巴巴的作文本,飞快地把它藏进校服里。
今天出班门很顺利。
没有被人突然拦住问他去做什么,也没有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对着教室里嬉笑地喊“诶,周一舟要去问作业咯。”
语文老师有两个办公室,一个在他们班旁边,周一舟没找到人。另一个要去崇德楼,周一舟不太熟悉具体位置。
有人在啊。
周一舟走进去,太阳很大,他揉揉眼睛。
一楼梯边的板间被改成了图书角,平时很少有人光顾。
是一个男生,他恹恹地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勾画着什么。
“同学,你知道语文年级组大办公室在哪里吗?”周一舟这才看清楚他在玩找不同。
徐洲听着清脆的男声抬起头。
——他颈侧有一颗很小痣。周一舟?
“在二楼哦。”
“谢谢。”
笑着真好看。周一舟暗暗地想,快速地向上走。
“诶,徐洲打不打球?”
“不行,等人少点去打饭呢,现在很虚弱,一碰就死。”
周一舟不小心笑出声来,从栏杆的缝隙往下看。
阳光已经悄悄蔓延到里面来,把徐洲脸上小小的绒毛都照得很清楚,还有棕色的瞳孔,一汪池水一样的眼睛。
很漂亮的眼睛。
“往右转,在右边。”徐洲用手比了个向右的手势。
他边往外走,忍不住回想周一舟像只绵羊一样蹲在台阶上认真看他的样子。
校长室的牌子,旁边是语文组。
周一舟敲响黄棕色的松木门。
“还有呢?奶奶你在讲讲呗。”徐文放下手机,双手垫在下巴下,趴在奶奶黑胡桃木桌上好奇地问。
“你该被队友举报了。”高蓉被小孩逗乐,认真地回想起来。
“啧,哎呀奶奶再说说吧。”
“忘记了。”
1.引用《希望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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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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