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得知“两个帝星”的预言后,当即派出麾下十余名精锐死士,星夜兼程赶往沛县,命他们誓要除掉刘邦这个潜在的大敌。
一行人潜入沛县后方才得知,刘邦早已举兵起事,杀了县令曹德,自立为沛公。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命几名探子日夜蹲守县衙外围,一连数日,终于摸清了刘邦的行踪,每日戌时,他必会在内堂与心腹对饮,而侍卫大多守在院外。
这夜,一名黑衣探子悄无声息地伏在县衙屋顶。他轻轻掀开一片屋瓦向下窥探,刘邦正与一名壮汉举杯畅饮,左右并无旁人。机不可失,他立即拉响了怀中信号弹。
“咻——”的一声,一道红光划破夜空。早已埋伏在府衙四周的十余名高手应声而动,如鬼魅般翻越高墙,直扑内堂!
刘邦与樊哙正酒至半酣,忽见十数道黑影从天而降,刀光凛冽,杀气扑面而来。
樊哙反应极快,猛地将手中酒坛砸向一名黑衣人,另一只手已抄起倚在案旁的鬼头刀。木案也被他单手掀飞,碗碟与酒水四溅,暂时阻断了扑面而来的黑衣人。
刘邦在樊哙掀案的瞬间已疾步后退,“锵啷”一声抽出悬挂在壁上的长剑,背靠梁柱,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群不速之客。他注意到这些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绝非普通盗匪。
“你等何人?为何要杀我?”刘邦厉声喝问。
屋外已传来兵刃交击声,留守的卫兵与黑衣人已交上手,一时难以援手屋内。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攻势更紧,直扑刘邦。樊哙狂吼一声,尖刀横扫,逼开一人,另一人的刀却被刘邦借力打力,用剑引偏,“当”的一声砍入梁柱,木屑纷飞。
樊哙仗着勇力,与数名黑衣人战作一团,他刀法悍猛,虽是以一敌多,暂时不落下风,但想要护得刘邦周全却已十分吃力。一名黑衣人觑得空隙,刀尖直刺刘邦肋下。
眼看就要得手,突然“噗”的一声,一支弩箭从窗外射入,精准地没入那名黑衣人的后心。黑衣人身体一僵,扑倒在地。
窗外传来夏侯婴的呼喊:“夏侯婴来也!”
负责夜间巡防的夏侯婴忽闻县衙内有异响,便立刻带了一队亲兵赶来。
有了外援,刘邦精神大振,剑法也愈发凌厉。樊哙更是勇猛,接连砍翻两人。黑衣人见突袭失败,外围的兄弟也被缠住,为首者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剩余黑衣人立刻虚晃几招,纷纷跃起,撞破窗户,或翻上房梁,意图遁走。
“追!留活口!”刘邦下令道。
樊哙、夏侯婴带人追击,但夜色深沉,这些高手显然早有退路,除了留下几具尸体,其余皆遁入黑暗,不知所踪。
刘邦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血迹,面色阴沉。他走到那名被生擒的刺客面前,那人已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当场身亡。
处理完现场,刘邦想起刚才的刺杀,仍心有余悸。他即刻命人召来张良。
刘邦摒退左右,直接问道:“子房,你觉得今日的刺客,究竟是何人指使?”
张良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地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一丝血迹,缓缓摇头道:“沛公,此事……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他走近一步,沉声道:“这些刺客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击不中便果断撤离,绝非寻常江湖匪类或秦廷鹰犬。其目标明确,直指沛公您一人。良以为,此番手段,非执掌兵马、惯于调兵遣将者不能为。”
刘邦眉头深锁:“可我拥兵不过千人之众,势力未成,尚不足以对他人构成威胁。”
张良闻言亦陷入沉思,他轻捻长须,低声沉吟:“此事确实蹊跷……良一时也难以断定究竟是何方势力所为。”
范增在帐内听闻刺杀刘季失败的消息后,眼神中透出失望之色,他捻须道:“看来这个刘季着实难以对付。”
项羽闻言劝慰他道:“亚父不必心焦,羽自当在战场上与那刘季小儿一教高下,大丈夫何须行那刺杀之事。”
项羽自那日知晓吕雉曾与刘邦有过婚约后,至今仍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在战场上若与那刘季相逢,自是要亲手手刃他。
坐于太师椅上的项梁道:“羽儿,若想逐鹿天下,问鼎中原,单凭武力是难以制胜的,日后还应多听范先生的教导。”
项羽虽不认同,仍点头应道:“侄儿日后一定谨遵范先生的教导。”
范增将目光投向项梁:“楚军已在广陵城停留四月有余,再这般下去,楚军将士恐滋生奢靡之风,上将军应早做打算。”
“国仇家恨我也须臾未忘,我担心的是近日收编的义军训练、军纪参差不齐,整肃提高也难一簇而就,故此未提北上之事,依羽儿看,哪日开拔为好。”
项羽回道:“十日之后大军启程。”
启程的前一日,项梁在帐中同众将议事,一名士兵进帐禀道:“报上将军,刘邦率军前来投奔上将军。”
众人皆是一愣,前几日刺杀刘邦不成,却未想到他今日主动送上门来,众将眼中皆冒着火光,就好似一只肥羊闯入饥饿的狼群。
项梁中军大帐外,旌旗招展,甲士林立。项梁率项羽、范增等一众将领出迎,只见不远处一支人马肃立,虽风尘仆仆,却阵容齐整,为首一人面带春风,拱手施礼,此人正是刘邦。
“沛公远来,项梁有失远迎!”项梁作为一方领袖,礼数周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立于项梁身后的项羽则用带着审视与傲然的神色从刘邦身上扫过,此人就是与吕雉有过婚约,又与叔父同是“帝星”的人吗?项羽见他身姿挺拔,却算不得魁伟,面容虽有几分轩昂之气,但眉宇间少了几分英雄应有的刚烈与坦荡,透着一股他这个年纪未有的圆滑与深沉。
而范增则眼神阴鸷,沉默地立于项梁身侧,仿佛毒蛇蛰伏。
刘邦笑容爽朗,仿佛全然不知前日刺杀之事,疾步上前执礼:“天下苦秦久矣,刘季久慕上将军威名,特率沛县子弟前来投效,愿在上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共诛暴秦!”
双方寒暄片刻,项梁遂命人大摆宴席,为刘邦接风。
中军大帐内,酒肉飘香,觥筹交错。项梁、项羽、范增及楚军核心将领居于主位,刘邦与麾下樊哙等少数心腹位于客席。酒过三巡,气氛看似热络,实则诸多楚将目光闪烁,不时掠过刘邦等人,隐带杀机。
刘邦谈笑自若,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视全场。他总觉得项梁看似热情,但那热情中带着疏离,还有在座的一众楚将,看向他的目光竟让他感觉到一丝寒气。刘邦在底层摸爬滚打数载,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他不动声色地对身侧的张良耳语道:“子房,去唤樊哙进帐。”
片刻,帐帘掀动,一员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进入帐中,立于刘邦身侧,宛如半截铁塔伫立在那里。他虬髯如戟,铜铃般的双眼精光四射,那迫人的煞气便让帐内温度骤降几分。此人正是屠狗出身的猛将樊哙,与刘邦一同长大,自沛县起兵时便追随刘邦,深得刘邦信任。
一众楚将见这魁梧如天神般的悍将进帐,目光皆是一凛,原本隐含的杀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稍稍压制,帐内气氛愈发微妙而紧张。
忽然,刘邦持爵的手微微一滞,目光在不远处凝住了。一名女子端着酒盘款款而入。她身着一袭素净的水蓝色深衣,乌发只以一支木簪松松绾起,在这满是甲胄与豪杰的军帐中,宛如一株青莲莹莹而立。虽未施粉黛,却眉目如画,尤其那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沉静中自带一段不容逼视的清华。
那女子正是他多方寻找未果的吕雉!
沛县县令曹德死后,他的心腹曾对他言:“曹德听一门客说过吕雉有龙凤之姿,曾上门求娶过吕雉,却未得吕文应允。”
刘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吕雉,她还是如之前那般明艳动人,眉宇间甚至多了几分英气,这样兼具“龙凤之姿”的美人原本是要嫁给自己的。
那日吕公乔迁之喜,要宴请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作为泗水亭亭长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可他当时却身无分文,交不上礼金。礼金多、地位高的自然是座上宾,有好酒好肉伺候,礼金少、地位低的只能在堂下吃四菜一汤。
平日里他惯于混吃混喝,今日自然想到堂上饱餐一顿,吃一顿霸王餐也不是不可,于是便厚着脸皮走至厅堂,上前说道:“泗水亭长贺礼一万。”
下人听闻有人上了“一万”礼金,赶忙出来迎接,将他请至里屋就坐,他顺势大摇大摆地走至堂上,挑了一个顺眼的位置坐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酒足饭饱之后和在座的宾客们高谈阔论起来。
宾客们都走后,吕文将他请至内堂,他原以为吕文这是要向他讨要那一万礼金,却未曾想到从天上掉下了一个大大的馅饼砸中了他的脑壳。吕文竟要将他那如花似玉的大女儿吕雉嫁与他为妻。他已过不惑之年,而吕雉年方二十,又生得极为貌美,这般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推却,便欣然答应。
回至家中之后,他便四处筹钱欲娶吕雉过门。谁承想大婚的前一日,吕文竟然悔婚。他刘邦虽说只是泗水亭长,但也非任人践踏之人,这口气他自是要讨回来,他当日便带了众弟兄去了吕府。
哪只吕文却对他说吕雉已于昨夜逃婚,他做为父亲也不知她的去向,吕文当着众人的面给他赔罪,又给了他一万钱,他这才作罢。
之后,他又用这一万钱起兵,为了躲避秦军的追杀,藏匿于芒砀山,数月后又杀回沛县,杀了曹德。只因自己势单力薄,于是想着前来投奔项梁,却未想到在此处与吕雉相逢。
若是此前,这桩婚事也便作罢,但是有了那个预言:“得吕雉者得天下。”于情于理她也不想就此错过吕雉。
于是他看向吕雉,举杯道:“雉儿,多日不见,未想到你竟然在此。”
他的声音清晰地打破了此时的歌舞升平。
原本的喧哗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吕雉,又转向刘邦,最后汇聚到项梁和项羽脸上。项羽持爵的手顿在半空,浓眉拧起。范增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项梁面色一沉,放下酒爵,帐内空气仿佛凝固,杀机四溢。吕雉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知晓,前一世的“鸿门宴”在这一刻即将提前而至。
项羽放下酒爵,勃然大怒道:“刘邦小儿!吕雉如今是我的女人!你竟敢当着众人的面与我抢女人?看我一剑劈了你!”
寒光乍现,项羽大步上前,佩剑已然出鞘,带着凌厉无比的杀气,剑锋直指刘邦!
千钧一发之际,张良自袖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的黑色圆球滑入掌心,猛地向地面一掷。
“嘭!”的一声闷响,浓密呛人的白色烟幕瞬间炸开,迅速笼罩了大半个营帐。
“保护沛公!”樊哙怒吼一声,声震屋瓦,同时一把拉起刘邦,朝着帐门方向猛冲出去。帐内顿时一片大乱,楚将的惊呼声、杯盘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刘邦在樊哙的舍身护卫下,撞出营帐,外面也已听到动静,开始骚乱。正慌乱间,却见一人持剑赶来,张良看去,原来是昔日好友项庄,项庄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被张良护在身后的刘邦,低声道:“随我来!”随后引着二人疾走数步,指向一旁不起眼的角落:“由此处,入厕遁走,其后有隙可出营!”
刘邦、张良来不及多想,依言钻入那污秽之地,果然在后方木栅下发现一个不易察觉的缺口,奋力钻出。
而樊哙则挥舞着鬼头刀断后,如同煞神附体,在营中左冲右突,高声呼喝,聚集起同来的数千沛县义军,奋力向后掩杀,且战且退,竟被他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楚营。
夜色深沉,几人逃至沛县外一座荒僻的山岭上碰面。刘邦衣衫破损,惊魂未定,张良虽面色苍白却依旧镇定,樊哙则浑身浴血。
经此一役,刘邦所剩只余百余人,他与项氏的矛盾彻底公开,再无转圜之地。山风凛冽,吹不平他内心的平静,却点燃了刘邦心中屈辱的火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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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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