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简昭拒绝后快递员表情如常，只是解释自己是按工作要求办事。
“您别多想，上面规定，如果是购买了这类物品都要上门询问登记用途的。”
简昭打量他的脸，确信自己从没见过此人。
“之前那个快递员呢？”
“他病了，请假了，我是送隔壁片区的，你可能没见过我。”
简昭抱臂，并不打算告知用途，虽然这个用途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我购买了什么东西你们怎么知道的？”
快递员挠挠头，颇有点无奈，递过去手中的登记本给简昭看。
本子上的抬头明晃晃标注着快递公司的名字和“特殊物品用途登记”几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些已经登记的信息。简昭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有几位确实是小区里眼熟的邻居，登记时间往前追溯能到几个月前。
如果是专门做局未免安排得也太细致周到了。
翻看完登记本，简昭放心一半。她掏出手机道：“我先打你们公司的客服电话问一下，如果确实需要登记，我肯定配合。”
快递员一摊手，“您也太小心警惕了，就是登记一下，应付政策而已。”说完，他干脆从手机上调出一张联系单，上面标了他所在快递公司的400客服电话、站点的联系方式以及他本人的手机号，一应俱全。
“你可以挨个打过去问问。”
简昭对照上面的官方客服热线拨过去，也许因为是热线高峰期，两人沉默地等待了十几秒，才终于接通，听完简昭询问的事项后，对方肯定的告诉了她，确实需要登记，并且向她保证，登记的信息只用作安全排查，不会泄露。
既然如此，简昭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干脆向快递员解释：“我买了打算改装阳台的花架，改装成智能一点的，可以自动遮阳、浇水等等。”
快递员动作迅速登记好，才笑着问了句：“想不到你还懂这些呢？你自己改装啊？”
这是之前和Eden商量的，等它回来改装。简昭不欲跟一个陌生人多说，点点头应下了。对方却还在追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一般女的可没有你这个动手能力。来，这里签字。”
简昭接过来一边签字一边淡淡道：“一般男的也没有我这个动手能力。”
把本子递回去，简昭没松手，看着他：“你会吗？”
快递员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背着包离开了。
见他已经走进电梯，简昭才回去把Eden叫出来，帮忙把东西搬进了屋里。
看着它搬完就要离开，简昭拦住去路：“刚才没说完呢，你这是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跟我不是很熟。”
简昭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这股古怪。Eden和她拥抱、接吻都很亲热，可是又似乎少了往常那种压制不住的冲劲，小动作少了许多，眼神也呆呆的……
“当前为低能耗模式，主系统关闭。昭昭，你一直都很敏锐。”Eden站在原地，一板一眼地询问她，“如果你对这个模式感到不满，我可以离开。”
“等下！”
简昭让这个“低能”版Eden留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发现，呆呆的Eden竟然有点可爱，有点最初它假装家用机器人的感觉了。
蹲在旁边看着它组装智能花架，简昭琢磨出来Eden这家伙专门留个自己的身体在家里，又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用意了。
“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等我憋不住说想你，再让我去找你。如果我不说呢？”
Eden扭头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到底是生气质问还是只想要一个答案，才认真回答道：“是的。我很想听你说你想我、爱我等句子，这次我离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在离开后故意不主动联系你。推演结论告诉我，这能有效地拉高你对我的思念，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不错你个头啊不错！”就算是“低能”版Eden，简昭还是忍不住气得手痒，给了它后背响亮的一巴掌。
吃晚饭的时候还说是因为忙才没有联系，这个骗子！
无辜挨揍的机器人停下动作，委屈得连发丝都耷拉下来，“那是它设定的程序，跟我没关系。不过如果打我能让你解气的话，昭昭，你随便招呼。”
简昭被它的话勾住了注意力，“‘它’？你不就是它吗？”
“是，也不是。”它转过身，认真地面对她解释，“你可以理解为‘它’是主脑，现在不在这个壳子里。它设定了一个数据体，还有一部分意识控制着这里，好留在你身边，以防万一。我们共享全部信息，但彼此相对独立。”
简昭越听越糊涂，“所以，是你，但也是另一个你？你们有不同的意识？”
“不完全是。”它顿了顿，像在斟酌，“如果你愿意把‘意识’看作是一种可以分散又聚合的物质，那我们算是同一个。我是它——只是这个壳子里的‘我’。”
见她还是一脸困惑，它索性弹出一个AR投影，放起一小段章鱼的科普视频。
“你可以把我想象成它的一只触手。章鱼的大脑不止一个，每个触手也有自己的判断力。它们能独立行动，但从不脱离本体。”
“好吧，按照你这么说，你是无辜的咯？”
Eden摇头：“不，我们是一体的。你现在还生气吗？”
简昭有些好笑，觉得它还是有些呆呆的，但是意外地可爱。
她扑过去，趴在机器人背上，“算了，和你生不起气来，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就叫触手一号。”
简昭说不上来，这个留守版Eden不像本体那样总是故意逗自己，反而一板一眼地让人想欺负，她忍不住想捏捏、碰碰它。
触手一号Eden双手托住简昭的腿不让她掉下来，低头看着地上的零件，声音有些闷：“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这么叫我。不过，我背着你，继续组装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
“那就不要做了。”简昭拍拍它的肩膀。
触手一号Eden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现在的状态，几秒后，它稳稳地将人背着站了起来，“触手一号请求起飞。”
“什么？”简昭搂住它的脖子，就感觉它已经把上半身略微压低，接着整个人就这么被背着，一路小跑地从阳台穿过书房、客厅，跑到了厨房。
简昭的理智刚刚冒头，开始质疑这似乎有点幼稚，身体却已经如实给出了反应，她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双腿忍不住夹紧Eden的腰身，加入了这个幼稚的游戏。
“掉头，转弯！”
“遵命！”触手一号Eden将背上的人抱到身前，笑眯眯地盯着她，道：“申请更换飞行姿态。”
“批准！”
简昭整个人被它单手架起抱在怀中，压在它的一侧肩膀上，她从没有以这种高度看过自己的房间。
身下的人继续稳稳地抱着简昭在房间里穿梭，简昭笑着抓它的头发，大叫：“灯罩！灯罩！”
身下的立刻转弯避开头顶的吊灯。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飞行嘛……”
虽然这么说着，简昭的笑声却一直没有中断，也没有要求停下。
深夜，简昭早已陷入沉睡，整个人安稳地蜷缩在身后机器人的怀抱中。而身后的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在低头默默注视着她，手指轻柔地在她耳后和脸颊上摩挲。
第二天简昭在上班时接到了晋鸣的电话。
自从上次拜托他帮忙给家用机器人格式化后，除了定期的回访电话，简昭都没有再和他联系过。晋鸣找她为的还是家用机器人的全面维护升级。
简昭拒绝了他登门拜访的请求，只说时间不方便。
“那您什么时候下班？我可以晚上过去，如果工作日不方便的话，周末我也随时可以的。”
对方的敬业程度超出简昭的想象，看起来像是把全天二十四小时都交给了工作。
她只能硬着头皮拒绝：“都不太方便，我每天加班都很晚回家，周末也都有安排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做这个升级，请你别再勉强我了。”
电话那头，晋鸣忍不住抽了张纸擦额头的汗，不是他非要强人所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到店里，经理就叫上他派了这个工作。
也不说原因，咬死要求说服上门给这位顾客的商品进行升级，一向抠门的经理甚至愿意拿出两千块钱作为奖金，只要能说动简昭。
动动嘴皮子跑一趟就能拿两千块，晋鸣铆足了劲也要干！
“我们店距离您家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升级一共有用不了几分钟的，您看今天您什么时间下班？我可以开车去您公司接上，给您一路送回家，绝对不麻烦！”
他这么说，简昭却愈发皱紧了眉头，这种明明拒绝了却直接被对方忽视，还硬要劝说的感觉，糟透了。
她干脆冷下语气，硬邦邦道：“我说了不升级，你听不懂吗？”
“没有没有，您别生气。我真的没别的意思，简女士，实话和您说吧，这个升级是公司下达的任务，我这就差您一个用户没完成了，如果再完不成，最后要扣我的工资。”
晋鸣立刻转变画风，开始卖可怜，语气软和下来。
“咱们将心比心，都是打工人，您看看要是方便也算是帮我个忙，后面您有什么需要我的直接说，我随叫随到。”
简昭沉默片刻，晋鸣说得也有可能，她并非是故意为难人，而是真的没有机器人可以升级。
“抱歉，我说了不方便，我也实话和你说，这个机器人现在在我前男友那，我是打死也不会和他联系的，所以不可能升级，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说这个事，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了。”
说完，不等晋鸣回答，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简昭都心不在焉的，一直在盘算这两天的事。
晋鸣的电话让她有些不安。
一件事，如果别人都催着、上赶着要求你去做，那大概率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简昭一直信奉的道理。
现在，对方如此急迫让简昭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是不是有人发现了Eden的异样，想要偷偷检查？
甚至……其中会不会有军方的手笔？
简昭心烦意乱地走出电梯，没注意差点被地上的凳子绊倒。楼道里摆放着一些家具家电，还有搬家工人正在往房间里搬。
是隔壁一家，原本住着一对教师夫妻，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走了。
简昭绕开堆放的家具，看了眼对面的房门。挂断晋鸣电话后，简昭就发消息让家里的机器人回自己房间了，她担心晋鸣会死缠烂打直接找上门来，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此时外面乱糟糟的，她也打消了去找Eden讨论的计划。
更何况，房间里的那个说到底也不是本体，究竟能不能讨论出结果也不一定。
回到房间，卸下一天的疲惫，简昭摸出手机开始发呆，她滑动着通讯录，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号码上。
那是她最近新添加的号码，原本以为以后都不会联系……
思考良久，简昭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明天我想和你见一面。”
简昭：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飞行嘛……
伊登：已记录，为昭昭策划一次真正的飞行加入待办事项。
至于什么能飞，掐指一算，应该快了[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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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鸣：我们俩之间有两个人在撒谎，呜呜呜赚钱真的好难[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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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触手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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