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乔沉默了一下，他刚才下意识的反应是害怕躲避，收玻璃渣的事情应该是大佬为了他的安危所做的举措。
不过在此之前，陈至乔脖子上已经没有了限制异能的项圈，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至乔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出来，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有些震惊。
“因为我能感知到你脑子里也有个系统。”试验品……不，这会儿应该叫总局地下组织成员说道：“总局派来搞那个什么恋爱系统的？这种世界也有啊？我老听他们说这是什么志愿者帮扶残障人士劳力活动，是真的吗？”
一连串炮弹似的发问，成功让陈至乔一头雾水：“啊？”
大佬内心慌张：sos，别给我说漏嘴了！
成员或许是跟大佬的脑电波对接上了，打着哈哈道：“开个玩笑，第一次见恋爱部门的，有点稀奇，别见怪。”
“咱俩要是换位思考的话，我也觉得这个部门性质有些奇怪。”陈至乔倒是没有什么追根揭底的意思，那些任务深层次的目的，有时还是不知道为妙：“你的系统在这里还能用吗？我听大佬说你们只身入局。”
试验品自我介绍叫朱启：“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能用的……好了，到资源库了。”
双S级试验品逃脱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整个基地。大队长看到他们夺车而逃的方向猜测目标是资源库，早就下达命令让资源库做出了准备。资源库目前大门紧闭，肉眼所看之处没有一个人影。
队长是实打实的三级异能者，但双S试验品溶解他的异能比洗洁精去油污还要迅速，队长不由得思考这双S的含金量。
队长清楚的记得，上次一个评定了S级的试验品，是个四级异能者，只不过异能是增幅，偏向辅助。
如果他真的是双S级……队长心头猛地一跳，像是求生欲对他最后的提醒，让他想到了某次羁押试验品时看到长官手指意义不明的比划了个“六”。如果他真是六级异能者，为何上头还不出动特编队？
思索过程中，他们追捕的过程难免被拖慢了些许。
陈至乔的想法很简单，还以为是朱启凭借傲人的车技摆脱了他们，正在暗自窃喜上头的队伍也不是很中用。
虽然视线所及处没有人，但他们想要进到资源库里边，少不得要脱离车身的遮蔽，到时候看不见的暗枪还不晓得有多少。
朱启笑了笑，才不上当，当即松开刹车一脚油门，开着车直愣愣的朝着资源库大门冲过去。净化系的异能发挥到极致，只见那坚实的金属门如同油脂一样四散开来，露出一个随意进出的空洞。
“为了保障整个资源库的安全，基本上都让金属系的异能者做了加固。”朱启解释道：“净化系只是经修缮后的表达，更直观的说法则是吞噬异能。不论是丧尸的异能，还是人类的异能，由病毒引发的异变，都能被这种异变所吞噬。更甚者，可以自我吞噬，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陈至乔听八卦的时间可真没闲着，只要是在系统空间收取的范围内，不论是什么东西都统统收了起来。只见系统空间内大佬面前下起了物资风暴，各色的东西如水流一般涌了进来，吓得大佬着急忙慌的丢下了游戏开始收纳。
这泼天的富贵简直吓死统了……
“这是小世界给你们的特权？”陈至乔脑子还不至于转不动：“虽说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但我觉得病毒进化时不会把自己的弱点也分给旁人当做武器。”
朱启撇嘴：“总不能自费打工嘛，好了。等下外边有人接应，考虑到你或许有什么秘密，咱俩就在这儿分开好了。”
仓库最里边还有一间屋子，其中的防护朱启已经看过了，是他这个六级异能者净化起来都费劲的程度。其中约莫留存着变异植株或者母本。
在病毒只感染23对DNA的前提下，出现的变异植株便是能量的纯粹集合体。朱启有些心动这个没写在情报中的仓库，但眼下还有隔壁部门的同事等着他处理。
朱启：“排水系统直通城外，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千万记得在底下跑快点。切记，听到声音不要停留。”
“什么？”陈至乔有些懵逼的被拽着领子扔到破了个口子的排水系统里，污水瞬间没过小腿直达膝盖，底下的沉积物又重又滑腻，几乎让他站不稳。陈至乔被熏得大脑轰鸣不止，费力的仰望着朱启：“你还不走吗？我都听到追兵的脚步声了。”
朱启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过一块钢板盖上去，经过异能的消磨与破洞之前无异。
今天是各大基地领取石油的最后期限，趁着他们还在跟上头人扯皮，朱启还得趁乱做点贡献，否则在实验室一年半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就白过了。
浑水摸鱼，大佬也趁着刚才涌入一大波物资紊乱了编码时从商城里选购了不少生活类的基础物资。眼下给宿主拿出了一双胶鞋，一只手电，总算是在下水道里能舒坦一点。
说是排水系统，但根据陈至乔多年看电影加小说的经验，这里多半是什么输送暗道啊，什么试验失败品的生活场地啊之类的，真用容得下一个成年人360°托马斯回旋转的下水道排水的话，多少缺点意思。
朱启交代他听到声音不要停留，可眼下唯一的声响还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更让陈至乔后背发毛，不断的让大佬确定他有没有因为闻多了下水道的气体而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佬】：宿主，咱是数据段成精了，应该还没有什么针对活物的药剂能让电脑数据变异的东西。快别让我看了，后头黑黢黢的只有水花，我也害怕……
陈至乔：“你怕个屁，小心我投诉你。”
大佬小小的嘁了一声，继续去打游戏了。
很快，水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压抑的环境催生出急促的呼吸，陈至乔尽量收敛了呼吸的声音，手电在浑浊的水中照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游动轨迹。
其实这一路上，陈至乔都不想承认自己踩到某些会动的东西打滑后，胶鞋都会被撕扯一下，只是多亏系统出品的东西有保障这才没让他收到什么伤害。可眼下，这些东西似乎聚集起来了……
陈至乔知道海里有种像吸盘的鱼，能在别的鱼身上咬出一块圆圆的缺口。抬脚看了看胶鞋上的牙印，陈至乔只希望自己遇见的不是这种吸盘鱼。他自己走就已经够累了，不想再拖家带口的往前走。
模糊观测距离旱路还有一千米左右，即使不用特别优越的视力，陈至乔也能看到淤泥里翻腾的东西多如牛毛，搅和在一起像是吃了打虫药后的场景，吓人的同时更多的是反胃。
数量多到拌脚，陈至乔站立着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把他们扔进系统回收站的想法。收进系统的通道就那一个，虽然是赛博回收，但是没人会为了这个消毒。想着想着，水里的东西就开始得寸进尺，它们发现在咬不透这双鞋后，开始跃起来往上吸附。
下意识的挥舞手电，一个背时的生物被敲出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落在水里扑腾两下消失在淤泥的掩护中。手电上留下一滩黄黄的黏液，凑近了问是比下水道味道更胜一筹的腐臭。
陈至乔戴上防毒面具，闷闷的声音在下水道回响：“不会是什么僵尸鱼吧……不对，应该叫丧尸鱼，在冰箱里待够好几年的才叫僵尸鱼。大佬，我记得刚才收集的物资里有电棍吧？”
屈服于电压，水里的东西终于眩晕着浮出水面，一副标准的反派生物面孔。外表像是蔫了吧唧的黄瓜，有小臂长短，倒也不是很粗，麻麻赖赖的外边有着一层粘稠的黄色分泌物。这应该是水底淤泥打滑的罪魁祸首。
“不是丧尸鱼。”陈至乔拍了拍脑壳：“我忘了这病毒只对人类起作用。那这东西难不成是上头创造出来的清道夫？专门放在这里防止有人偷渡吗？”
【大佬游戏之余抽出空档看了一眼，嫌弃了半天】：任务不是要什么先进成果吗，要不找找这个给路安铭得了。
陈至乔撇嘴：“他不嫌恶心我都要吐了。”
【他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大佬不慎熟练的运用着总局配备的辅助系统，总算是匹配到了此处的详细地图】：地图等会投屏出来，宿主赶紧出去，监测到排水系统中生物密集程度排到了中等。
陈至乔不想追究到底是什么数量划分才算得上中等，只能参照着投屏出的地图往前走。这么按着地图上视角和线路走，像是在体验什么第一视角的游戏。
“这个硕大的红点是什么？”
【大佬看了一眼】：哦，那个是路安铭。
首席系统为了方便做任务，直接把他的宿主给卖了，不要钱的那种。
“可惜我们在排水系统里，要是排气系统，没准这会儿还能偷窥一下他在干什么。不过看不到也好，省得他记仇。”
此时，在头顶上被念叨的路安铭陷入了一种浓浓的不安中，像是一种警示，告诉他一件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已经发生，将要传到他耳中。
路安铭捏了捏眉心，刺激的双眼挤出两滴辛酸泪。外头的动乱不是没有传到他们耳中，也有的基地想趁机行动，可惜预估错误的下场就是挨了一针暂时卸去全部异能力气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
又是一种新型药剂……
路安铭搓着干燥的指尖思量，目前上头的各种研究虽然没有宣之于口，可是每次都能寻些事由直接作用在他们身上。面对底牌不明的上头，他们各大基地的打探手段像是被精准ban掉一样，只要上头不想透露，他们无法得到分毫。
而且就目前展现的几种药剂来看，上头的研究仍是针对那些异能者。
去年的药剂还只是让异能发挥不稳定，今年直接让异能者瘫倒在地。路安铭压下心中的烦躁，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虽然文盲如他，也清楚丧尸的机制或许与他们异能者同出一源，但他害怕上头的研究稍有起色后，会先在不安分守己的异能者身上试验。
与其跟各大基地强强联手，不如把强强的手段独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间会议室里勉强说得上话的只有列阳基地，可他们基地派来的负责人愁眉苦脸缩在墙角，搞得剩余这些不入流的基地更不敢吭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倒地的异能者被上头拖走，借口给他清除药剂副作用。
不晓得是清除药剂的作用，还是另一种“副作用”。
“抱歉，各位。”此处隐藏职责最高的秘书扶着无框眼镜，率先展露出谦卑的一面给他们鞠了一躬。别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就算他把脸伸过来也没人敢吹一口气：“偶遇突发情况，目前局面得到控制。为弥补各位，今年的石油份额增长一成，各位可以选择是暂存于此，还是此次全部带走。”
“另外，休息室给各位准备了茶点，稍作休息后请各位在一个小时内领取石油。”
言外之意，让他们快点滚蛋。
路安铭深知积极的重要性，第一个抵达休息室，理所当然得霸占了近乎三分之二的“茶点”。
与末世不匹配的蛋糕点心成堆的摆放着像是奢靡的茶话会，剩余人非常自觉的挤到一张小桌子上，留下列阳基地的人守着大桌子开吃。有着巨大奶油尖尖的一头刚送进嘴里，外头头号秘书就幽幽的出现。
路安铭胡乱一擦嘴，可惜的想没能把陈至乔带进来，不说多一个人吃，就说他的空间能力是多好的保鲜剂啊。
秘书一鞠躬，路安铭几乎是下意识的躲开了这感觉很晦气的鞠躬，果不其然秘书张嘴吐露的消息让他有些呆滞：“陈至乔出身于小基地，未在异能者榜中注册。我们花了些时间查验他的身份，却因此导致他被出逃的试验品化掉了异能，丢进下水道里喂了鱼。”
路安铭嚼嚼嘴里的糕点，把激动流淌的血液调回脑子里以供思考：“是死了还是活着？”
秘书摆出招牌笑容：“死了，我们的疏忽，所以补偿给您一位三级空间系异能者，就是我身后这位。小高，以后请听从路队长的安排。”
“你很高兴？”路安铭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长时间的等待让他有些困倦，尤其是在经历月余的舟车劳顿后。可脑海中浮沉不断的思绪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没有更多的想法思考这位秘书为何对一位低阶异能者都用上了敬语：“是有什么喜事吗？”
秘书脸上笑容不变，但某些心思却是收敛了：“路队长好眼力，出逃的试验品完好无损的被逮捕，于我们而言确是一件喜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路安铭系统界面显示任务失败，没有任何缘由，之前承诺的记忆之水也收回了。哪怕路安铭用自己的天价积分贿赂系统，系统也不肯将记忆之水的售卖限制解开。越是阻扰他对此人前印象的记起，越是让他对此人现在的好奇。
而现在，一趟本来没有任何意外可言的石油之旅，却发生了让他最无法接受的意外。
任务对象丢了，但他的好奇却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路全，先带着小高去把石油领了上车等着。”路安铭等他们不明所以的离开，才继续看向仍留在这里的秘书：“我能见一眼你们所说的出逃的试验品吗？”
秘书为其带路，似乎等这句话很久了。
朱启六级的异能虽然没暴露，但在核心人员中不算秘密。所以，他闲适的坐在特质的玻璃笼子内，看着外头的实验员犯难的脸。
路安铭本想记仇的在他身上打一个标记，可抵达后感知他更胜一筹的异能波动，登时更加记仇了。标记打不上去，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无言对视一会儿，终究还是路安铭败下阵来，怒气冲冲的扭头就走。
秘书推了推眼镜，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不过是与路安铭完全相反的方向。
中央地区人员稀疏，连安保人员都瞧不见一两个，偶尔急匆匆离去的也是有着最高权限的实验人员。虽然这样安排大大提高了安全系数，从根源上阻挡了安保人员可能会叛变的机会。
但是，最高指挥的办公室里仍是秘书没有料到的异变。
指挥官倒仰在舒适的办公椅中，眼前闪动着异能波动的光辉，提醒秘书他正陷在异能构建的幻想中。而负责朱启这个双S试验品的负责人，此刻正闲适的趴在电脑前，熟练的输入六级防护密码一个一个删除异能进展相关的文件。
“你倒是不惊讶。”负责人站累了，一把拽下指挥官自己坐在办公椅上，手上动作不停歇：“虽然只删除这一部分没什么用，毕竟全部分的详细资料都存在你的异能中。不过这一点被删除，也足够他们为此忙活一阵子了。”
为保证资料的完整性，基本上重要部分都分存在各个重要部门的手中。哪怕指挥官这里拥有最高权限，也看不到完整的一份资料。
秘书当初觉醒的异能与电脑相关，后续在这里接受过异能改造，完全变成了一个人形U盘，里边储存的各种资料都是完整的，只可惜目前秘书异能等级不高，没办法导出。
秘书：“我想过接应人员的可能性，唯独没想过会是实验负责人。”
“丧尸异能都席卷世界了，那所谓的忠诚度测试不过是狗屁而已。”负责人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朱启的异能无法复制无法传递无法提纯，鉴于他叛逃的前科，无法被掌控的异能永远是威胁，这个实验很快就会被叫停。没有后续价值的我们，在这里是没有容身之处的。”
“我也看到了，这份判决书。”
负责人从桌子下的夹层里摸出一张薄薄的纸，白纸黑字印写的清清楚楚。他所负责的实验组将会被送去异能改造，若是后续再无可用的机会，将会在改造中出现多种无法预料的意外，纷纷死去。
秘书：“我体内有不下十枚纳米炸弹，只要我离开基地，炸弹会附着在我脑部，将我的脑袋炸个稀巴烂。”
负责人起身，他们在这里最多不能停留超过半小时，否则会被监禁起来彻查。走至秘书身边，随意分出一丝异能，确实在秘书动脉中探查到异物：“所以啊，目前来看，你唯一存活的机会还没走远。你知道的吧？某个基地的文盲，他的水系能力别具一格。”
“不过，同不同意救你，还是要看他心情。我估计他现在心情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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