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开门的瞬间，首先进入二人感官的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一股极其难以言喻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浓郁又刺鼻，让他们两下意识后撤一步，才让视线成功聚焦到面前的恐怖状况上。
而只是这一眼，便让尤莱亚与艾丽娅二人忍不住头皮发麻，甚至有些生理性反胃起来。
这间房间远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比起房间，或许说是个能容纳的下庆典的广场也为不过。
四周竖立着粗大的，如同绞刑架般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绑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那些女孩们**着身体，腹部被剖开，从中流出的鲜血顺着导管与魔力道具的指引，如同河流汇入大海般涌入了房间正中心的血池之中。
而最为诡异的是，即使身体正在遭受如此非人般的虐待，生命或许早已在开膛破肚的残忍之下逝去，可这些女孩的脸上，却纷纷挂着如出一辙的甜美微笑。
就仿佛她们现在并没有死去，而只是正在做一个甜甜的美梦。
一圈圈的石柱将中央的血池包围起来，每往里走一步，那些面容各异的女孩们的笑容，便会齐齐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像是某种无声的注视。
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之下，艾丽娅只感觉自己收敛起来的尾巴此时都要应激地竖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丽娅抿了抿唇，眼中惊疑不定，“这些都是克罗夫特杀死的人吗？”
可按照夏安之前的说法来看，那些处女祭品们都还好好的被关在笼子里，那这里被开膛破肚，干尸一般挂着的姑娘们又是谁？
尤莱亚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他摇了摇头，示意艾丽娅先和他一起将整个房间看完。
在极力忽视掉那些女孩们笑容所带来的不适感后，他们很快注意到面前这些人的年纪看上去大部分要比关在囚笼中的那些女孩年纪要大许多，而不少身上还有着因为怀孕过而难以消去的松垮皮肤与妊娠纹。
见到此景，他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些女孩正是当初被克罗夫特所拐来的，另外一批“非处女”的姑娘。
“怎么会……”
料是他们也实在难以想到，这些姑娘们居然早已在克罗夫特的毒手下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获救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呢……？”艾丽娅喃喃道，“就因为所谓的'贞洁'，她们就该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吗？”
作为魅魔，艾丽娅在这种事情上相对来说要比同龄人更加早熟与敏感一些，更是相当难以理解这种邪恶的做法。
“不，不是因为贞洁，”尤莱亚摇了摇头，“是因为恶念。”
“她们从来都没错，是因为有些人的恶念，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偷走了原本属于这些女孩们的人生。”
“而且……”他说着，忍不住皱起眉，“我有预感，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救援的话，那些现在被关押在这里的女孩们，之后的处境恐怕也不会比她们好，甚至更糟也说不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尤莱亚沉思片刻，带着艾丽娅朝中心的血池走去。
离近血池后，二人才得以真正看清这个池子的真容——岩石砌成的容器，四周镶嵌着几尊小巧的，神态不一的精致雕像，而那些从女孩们体内被抽出的血，则顺着导管浇在这些石像的身上，又顺着它们的身体朝血池中流淌而去。
“这个血池中央应该是有空间法器的，”看着面前成漩涡状，深度始终一样的血水，尤莱亚若有所思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我用世界之眼看不清的地方恐怕都是这种被关着抽血的尸体和血池，而那些血，则会被法器抽去这个地穴的中心。”
这个猜测的确有些道理，艾丽娅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疑惑：“但是这和女孩们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尤莱亚侧目：“你看一下血池旁边立着的小石像。”
那些石像在血液的浇灌下已经红的有些看不清样貌，却仍然能看出一边石像上的巨大翅膀和人头鸟身，与另一边石像上的鱼尾与长发。
“那是海妖塞壬。”少年轻声道。
“在古希腊神话中，海妖塞壬是一种人首鸟身的怪物，是从河神埃克罗厄斯的血液中诞生的美丽妖精，拥有天籁般的歌喉。”
“可惜在与缪斯比赛音乐落败后，塞壬被缪斯拔去翅膀，失去了飞翔的能力，从此之后，她只能在海岸线附近游弋，并时常变幻为美人鱼，用自己的歌喉诱惑过路的航海者，使航船触礁沉没，使船员们变成她的盘中餐。”
“这……”艾丽娅有些惊奇，“好邪恶的生物！”
从小生长在魔城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毕竟对于魔物而言，书籍和人类的知识无疑是种废物。
她有些疑惑：“所以……克罗夫特是想通过献祭召唤出塞壬吗？”
尤莱亚摇了摇头：“海妖塞壬只是个遥远且古老的传说。”
“但在神话以外，克罗瓦海中是的确存在着海妖一族的，或者说，在许多人的心中，克罗瓦海是存在着海妖的，”尤莱亚垂眸，“还记得塞西莉亚和我们说的，关于海蓝之心的故事吗？”
“记得……可，海蓝之心不是出自于魔鲸的心脏吗？”艾丽娅皱起眉。
“按照塞西莉亚的说法来看是这样……可谁又知道当年真相到底是什么？那些关于海妖的传言又是从何而来的？”尤莱亚言辞犀利，“哪怕退一万步来讲，我们不纠结这个东西的真正来历——可海蓝之心呢？”
“它现在又在哪里？”
“……”
艾丽娅有些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克罗夫特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召唤出什么神，而是想要拿到海蓝之心？”
当初在塞西莉亚的说法中，也只是持有海蓝之心的叛徒被学院初代创始人们与人鱼王后裔用海神之心所解决，可并没有提海蓝之心的后续。
在听过这段故事后，她似乎下意识先入为主了“海蓝之心作为赝品一定比海神之心这个真品差”的观念——可如果海蓝之心真的有那么简单，海神之心便足够对付它的话，人鱼族又怎么会发生这种动乱，人鱼王的后裔又何必非要学院的帮助？
“传说虽然是传说，但也是有存在的依据的，”回想起漫画论坛中关于“神明”的分析，尤莱亚轻吐口气，苦笑道，“我不知道克罗夫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不管是召唤神明、海妖，抑或是为了得到海蓝之心，他选择纳斯蒂亚的原因都和克罗瓦海脱不了关系。”
“而在各种献祭当中，将未经人事的少女作为祭品，将她们捆住用重石头带着她们活生生沉海，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手段。”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女孩会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溺水，窒息感与深海的压强会挤榨她们的每一寸皮肤与内脏，让无法反抗的她们在剧烈的痛苦中被生生溺死。
光是脑补了一下那种恐怖的感觉，艾丽娅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妈的……人渣！”粉发少女恨恨道。
尤莱亚叹了口气：“现在不是骂克罗夫特的时候，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我们就该想办法破坏这场献祭才对。”
“而且这些血液如果要用于这场海祭的话，克罗夫特肯定需要想办法保持它们的新鲜，我猜，这些女孩们应该是被他用特殊方法变成了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特殊状态，并不算完全死亡。”
“如果我们拯救的及时的话，说不准她们还有被救活的希望呢，”白发少年眨了眨眼，“比较，我们可是有两位厉害的治疗系异术师的，不是吗？”
虽然目前娜塔莉的身份仍然不明，但在克罗夫特计划失败与学院众人的注视之下，她哪怕真的有问题，也多半会选择用心进行医治，不会突然闹什么幺蛾子。
此话一出，艾丽娅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不少，赞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想通了原因，那么他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如何破坏这场祭祀了。
在尤莱亚的记忆中，这场祭祀在前世也同样发生过，当时的月界同样没有管克罗夫特的行动，因此，尤莱亚也只记得对方的计划最后应该算是“半成功”的——虽然克罗夫特最后的确死在了主角团的手中，但那个召唤物也在后续为主角团带来了不少麻烦。
而如今这件事发生在了自己面前，相较于担忧剧情的偏移会不会在后续造成什么意外，尤莱亚还是更倾向于动手彻底毁掉这场祭祀的。
——毕竟从他重生开始，这剧情的偏移就已经跟脱缰的野马般拉不回来了。
这么想着，少年轻吐口气，很快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他凑近身旁的粉发少女，叽里咕噜将自己的主意告诉了对方，而在听完尤莱亚的想法后，艾丽娅眼睛一亮，一时有些惊叹：“……你还真是，有够缺德啊！”
她兴致勃勃：“那我们赶紧动手吧！”
因为计划十分简单且缺德，二人完成的效率非常之快，几乎不消片刻便已经完成。
“走吧，我们去下一间。”尤莱亚笑着朝艾丽娅道。
少女弯起眼睛，点了点头，正想转身朝铁门外走去时，不祥的预感却在此时忽然笼罩了她：“等等……”
身体下意识的防御机制让她没多想便展开翅膀，堪堪躲开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却仍然无法避免意外的发生。
她看着面前骤然被黑色浓雾裹挟住的白发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伸手想要将对方解救出来。
可黑雾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顷刻间便带着少年消散在她的面前，只留下少女抓空的手和惊呼声。
“——尤莱亚！”
来了[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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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海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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