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宿芋眠的下一句话却是：“容易招惹苍蝇。”
谢无妄：“……”
这比喻……真是别致。
“所以，”宿芋眠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是想彻底清除它，还是……掌控它，让它变成优势。”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你想选哪条路？”
谢无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愕然。
清除……还是掌控？
前世，所有人要么想占有他，要么想毁掉他。从未有人给过他选择，更未有人说过，这体质可以成为“优势”。
他心脏狂跳，血液有种灼烧感。
“弟子……弟子想变强！”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沙哑，“请师尊教我！”
宿芋眠对他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
“记住你今天的选择。”她指尖一弹，一道微光没入谢无妄眉心，“这是《基础引气诀》，能帮你初步控制体内逸散的能量，减少炉鼎气息的外泄。在你背熟并理解前三条门规之前，这是你唯一的功课。”
门规？谢无妄愣住。恶人谷什么时候有门规了？
【宿主，我们哪来的门规？】系统也懵了。
“现在有了。”宿芋眠在脑中回应系统，同时对着谢无妄，清晰地说道：
“恶人谷新规第一条：绩效至上，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第二条：绝对服从，令行禁止。”
“第三条：团结内部，一致对外。”
她顿了顿，红唇微勾，那笑容冰冷而充满掌控力：“详细版及考核细则，后续下发。现在，你的首要KPI是——活着走出这片崖底，并初步掌握引气法门。”
谢无妄呆呆地看着她。
绩效？KPI？
这些陌生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而强大的逻辑，与他认知中的修仙世界格格不入，却莫名地……让人信服？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谢无妄对宿主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15/100。】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谢无妄对宿主好奇度大幅提升！】
【宿、宿主！他对你好奇了！这是万人迷光环启动的前兆啊！】系统激动不已。
宿芋眠无视系统的尖叫，看着眼神复杂、陷入沉思的谢无妄。
她知道，种子已经埋下。
接下来，就是浇水施肥，看看这颗有趣的种子，能长出怎样……让她满意的果实了。
她转身走向洞口，望向那一线天光。
恶人谷这个烂摊子，是时候开始着手整顿了。而肩上这个看似脆弱、内里却藏着猛兽的“徒弟”，或许会成为她新项目里，第一个值得期待的……核心员工。
三日后的正午，宿芋眠带着谢无妄走出了崖底。
这三日，谢无妄过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身体上的伤势在回春散和宿芋眠偶尔“粗暴有效”的灵力疏导下，飞快愈合。精神上，却时刻处于一种紧绷的、被审视的状态。
宿芋眠言出必行，除了那篇《基础引气诀》，果真丢给了他一份手写的、洋洋洒洒数千字的《恶人谷员工守则（试行版）暨绩效考核办法（初稿）》。
里面充斥着“岗位职责”、“OKR目标管理”、“季度评审”、“末位淘汰”等让他头晕目眩的词汇。更让他心惊的是，守则详细规定了同门禁止内斗、资源按贡献分配、一切行动听指挥等条款，违者扣减修炼资源乃至逐出宗门。
这哪里是恶人谷？这分明是……凡间衙门？
【宿主，你写的这都是什么呀！我们是修仙宗门，不是商会！】系统看着那份守则，数据流都在颤抖。
“管理本质相通。”宿芋眠在意识里回复，“混乱是无能的温床，秩序是效率的基石。先把框架搭起来，再往里填充内容。”
她看着正埋头苦读、眉头紧锁的谢无妄，补充道：“而且，你看，他不是学得很‘认真’吗？”
谢无妄确实“认真”。他不仅背下了前三条，还“举一反三”，就“如何界定‘多劳’与‘多得’的比例”以及“对外冲突中的‘正当防卫’界限”等问题，向宿芋眠进行了“虚心求教”。
姿态乖巧，眼神求知若渴。
宿芋眠一一解答，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仿佛早已在脑中构建了一套完整的运行模型。谢无妄表面恍然大悟，内心却越发凛然——这个女人，不仅有力量，更有可怕的头脑。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打算用这套东西，去改造那个烂到根子里的恶人谷。
疯子。
……但，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打破前世那令人绝望的命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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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谷，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片被瘴气与贫瘠山峦环绕的破落寨子。
几间歪歪扭扭的茅草屋和石屋勉强立着，所谓的“护山大阵”光芒黯淡，漏洞百出，形同虚设。谷内灵气稀薄，夹杂着一股劣质酒气、血腥味和若有若无的霉味。
宿芋眠带着谢无妄，无视了那摇摇欲坠的谷口牌匾，径直走了进去。
几个穿着破烂、神色恹恹或凶戾的修士或坐或卧，看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投来目光。当看清是宿芋眠（原主宿鸢）时，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混杂着畏惧、厌恶与一丝淫邪的神色。但看到她肩上扛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以及她那双平静到令人心底发毛的眼睛时，那丝淫邪又迅速褪去，变成了惊疑不定。
“看什么看？”宿芋眠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那几个修士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通知所有人，一炷香后，谷中空地集合。迟到者，后果自负。”
她没再多言，扛着谢无妄，朝着记忆中原主那座还算完整的石屋走去。
她一离开，谷口瞬间炸开了锅。
“是宿鸢那娘们？她没死在外面？”
“她扛着的是谁？看着像个小白脸……”
“集合？她想干什么？真当自己是谷主了？”
“哼，装神弄鬼！老子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一炷香后，恶人谷中央那片坑洼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站了二十几个人。
这就是恶人谷目前的全部“员工”。男女老少皆有，修为参差不齐，最高不过筑基中期，一个个站没站相，眼神或麻木，或凶狠，或狡黠，共同点是都带着一股浓郁的“反社会”气质。
宿芋眠站在一块稍高的石头上，谢无妄被她随意放在了脚边，依旧“昏迷”着。他需要扮演一个合格的“道具”，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宿芋眠扫视下方，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宿主！宿主！检测到多个可攻略目标！那个穿红衣服的妖女，那个一脸凶相的大汉，还有那个角落里阴恻恻的老头……都是重要反派！快，展现你的魅力！】系统又开始兴奋地推销它的万人迷剧本。
宿芋眠直接屏蔽了它的噪音。
她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从今日起，恶人谷，按我的规矩来。”
“旧账清算，资源重分。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
“凭什么？”一个满脸横肉、筑基中期的壮汉越众而出，他是谷中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名叫赵奎——正是将谢无妄推下悬崖的“大师兄”。
“宿鸢，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爬上了前谷主的床，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了？这恶人谷，还轮不到你一个靠身子……”
他话音未落，宿芋眠动了。
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见一道墨蓝色的残影掠过，下一秒，赵奎壮硕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一间茅草屋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墙壁坍塌，将他埋了进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的宿芋眠。她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第一条门规，绝对服从。”宿芋眠的声音依旧平静，“顶撞上级，口出秽言，扣三个月修炼资源，清扫谷中茅厕一月。若有再犯，废除修为，逐出山谷。”
她目光转向众人：“谁有异议？”
众人噤若寒蝉。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一种远超筑基期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宿芋眠很满意这杀鸡儆猴的效果。她点开系统面板，将之前准备好的《恶人谷员工守则》和《宗门建设第一期规划（含KPI指标）》投影到半空中——当然，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她用灵力凝聚的文字。
“这是新的规矩，以及未来三个月的宗门建设目标。所有人，必须熟记并严格执行。”
“现在，进行岗位双向选择与第一期KPI下达。”
她开始点名，并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和她的初步判断，分配任务：
“红芍，”她看向那个穿着红衣、姿容妖娆的女子，“你负责情报搜集与外联，第一期KPI：绘制周边百里势力分布图，并建立至少三个稳定的低级情报来源。”
“铁牛，”她看向一个沉默寡言、身材高大的体修，“你负责基础设施维护与安保巡逻，KPI：修复三间可居住石屋，并确保护山大阵基础功能每日运转两个时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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