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祉年说要进书房处理一些工作，让林因先待在客厅玩一会。
林因表示没关系，工作重要。
他将工作处理完毕后，瞥见电脑上的时间停在八点半。
客厅里的灯光亮堂，沙发上，林因缩在毛毯里，靠着背枕安然入睡。
周祉年无声调着客厅的灯光，只留一盏暖黄的暗灯。他走近，轻缓地将林因身上的毯子盖好。
雨还在下，玻璃窗里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周祉年放轻步伐，正要往书房方向走，却听到身后的人翻了个身。
他的脚步一顿，待动静消散，才抬步离开客厅。
林因醒来后，见客厅只留着一盏暖黄的暗灯，身上的毯子盖得好好的。
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她揉揉眼，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
林因猛地起身，环视客厅一圈，没见着周祉年的身影。
怎么就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可能是昨晚彻夜未眠，胃痛，伴着雨天，所以才睡着了。
书房的门敞开着，在踏进书房门口前，林因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发型，轻咳了咳。
她走至门前，见周祉年坐在办公椅上，有些皱眉，细框眼镜下，柔眸明亮。
“祉年哥。”
周祉年听见来人的声音，抬颜，皱眉的神情消散。
他摘下眼镜，“睡醒了？”
林因有些不好意思：“祉年哥，真的抱歉，不知不觉睡了那么久。”
他合上电脑，走出房门，“现在好点了吗？”
林因跟着他身后，回道：“好多啦，睡了一觉，人也精神不少。”
“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家。”周祉年拎起一件黑色大衣穿上，林因正要说些什么，瞥见他眼里藏着的几分不悦。
林因这次没有说谢谢，只是乖巧地道：“好。”
周祉年抿唇轻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雨还未停，两人从地下车库穿过。
“快回去吧，睡个好觉。”
“好。”林因朝他招手。直至看不见她的身影，周祉年才转身离去。
客厅里依旧亮着那盏暖黄的灯，深灰色毛毯被叠的齐整，安静地待在沙发的一角。
周祉年朝玻璃窗看去，只剩下他一人。
/
第二日上班，雨过天晴，如周祉年所言，林因的确睡了个好觉。
中午吃饭时间，群里正分享着自己的午饭，许若芳的饭菜，是一如既往的单位饭堂餐，林父拍了一张汤米粉的照片。
【因因，今晚和周叔陈姨他们吃饭哦。】
林因看见信息，心一颤。圣诞节过后，她和周奕川没有再聊天，所以不代表可以坦然无事地见面。
找什么理由，和余嫣出去吃饭？但是余嫣出差了。
加班？理由不错。
【妈妈，我今晚可能要加班，不知道几点下班哦，你们吃吧。】
【好吧，那你自己搞定晚饭哦。】
这是林因第一次找理由推脱和周家的聚餐。
下班时间，林因磨蹭到六点半才离开公司。在公司附近逛了一圈，于是选择吃麦当劳。
取餐后，群里传来一张照片，是陈连芳拍的饭桌上的照片。
周祉年脱了外套，穿着白色衬衫，挽起袖子，身旁坐着周奕川，穿着深蓝色牛仔外套，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林因，因因，吃饭了吗？】陈连芳问。
周奕川随手点开手机，看见群里的信息，也没将屏幕熄屏，画面停留在群聊的聊天框里。
【准备吃啦。】
林因的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马尔济斯，周奕川的头像是咖啡店里的深灰色小猫。
他看见林因的消息后，将手机熄屏，继续吃着菜。
周父和林父在聊着天，周祉年时而搭话，只有周奕川默了声。
饭局结束，众人离开包厢，许若芳恰好站在周奕川身旁，于是问：“奕川，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怎么好像憔悴了几分呀？”
陈连芳打趣，“肯定是昨晚通宵打游戏，下巴都冒出胡茬了。”
“还好啦。”周奕川应着许若芳的话，笑了笑。
下了一楼，周祉年正要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时，周奕川喊住了他，“哥，我坐你的车回去呗。”
周祉年说好。
两人走向停车场，许若芳和陈连芳在背后看着，“孩子们真是长大了，以前他俩身高还不到我腰这，现在人又高又壮。”
“我们也老了呀，连芳。”许若芳感慨道。
“最近祉年和因因有没有什么发展？”陈连芳八卦问着。
“连芳，这我还真不知道，因因搬出去之后，也不会和我们提起这些事。”
“急不来呀，急不来呀……”
周奕川坐在副驾驶，连接蓝牙后，手机里的歌单自动播放。
第一首是《忘川》。
“回周家还是去我那？”周祉年问，车驶出停车场。
“去哥家。”周奕川看向窗外的街景，又问，“家里有啤酒吗？”
“有。”
两人坐在客厅里，周祉年开了一瓶啤酒，放在周奕川面前。
“好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和哥喝酒了。”
“国庆节前，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吃烧烤呢。”
周奕川和周祉年干杯，灌了一大口。
“哥，我好像从小到大，做过的后悔事不少。”
身旁的人眼眶红了，周祉年没开口，他是倾听者。
“我昨晚和因因说，我喜欢她，可是她说，她早就不喜欢我了……”
周祉年作为哥哥的身份，将两个当事人的亲口讲述都听了一遍。他也理所应当地作为哥哥，给弟弟一些建议。
可是周祉年却开不了口。如果周奕川口中的另一个对象不是林因的话，他会客观地给周奕川分析，并给予一些建议和做法。
却偏偏是林因。
周祉年习惯做出决策，给下属指导性的建议，即使他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匮乏，他依旧可以给出建议。
只是在周奕川面前，他无法客观分析。
劝周奕川放下，和林因和好，继续做朋友；又或是劝周奕川坚持，也许是一段良缘，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前者，周祉年不能说，后者，周祉年说不出口。
他有私心。
“因因今晚不来吃饭，可能在避着我，我知道，但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这么多年以来，我却一直在做伤害她的事情。”啤酒见底，周奕川哭了一场，情绪逐渐归于平静。
“奕川，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什么吗，枯荣有数，得失难量*，你和林因这么多年的感情，会好的。”周祉年拍了拍他的肩。
周奕川重重点头。
他喝了不少酒，客房已经收拾好，于是留在周祉年的家里过夜。周奕川躺下后，很快入睡。
周祉年洗过澡，坐在床上，手机里忽然收到林因的信息。
【祉年哥，今晚我爸妈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戳手.jpg}】
周祉年瞥见，嘴角轻扬，拿起手机。
【想听到他们说什么？】
【我就是怕见面会尴尬……】
【他们说元旦假期出去旅游。】
【啊！】不要啊。
【我们公司元旦假期恰好有团建，去泡温泉。】
林因见到周祉年的信息，眼睛一亮。
【祉年哥，能不能……】能不能跟着他一起去团建。
【可以。】
周祉年似乎回复的过快，于是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话。】
【想！房间我可以自费。】
【可以带家属的。】周祉年输入，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忽然意识到自己打了什么话，快速删掉。
今晚喝了不少酒。
【人来就好，到时候坐我的车一起去公司，出发时间还未定。】
【好！】
第二日，林因和林父林母一起吃晚饭。
林因忽然想起什么，缓缓开口：“我有事要说。”
许若芳夹着菜到碗里，不咸不淡地问：“谈恋爱了？”
林海见状，点开林因的聊天框，刚要发红包，输入金额时，又听林因开口：“没有。”
他默默把输入的金额删去，又听林因笑嘻嘻地说：“元旦假期，我跟着祉年哥去旅游，他们公司去泡温泉呢。”
许若芳夹菜的手一顿，余光瞥了一眼林海。
“他们公司那么好呀，还能免费去泡温泉。”
林海将金额重新输入，还加了一百块，内心想：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都一起去泡温泉了。祉年，不错啊！
“好好玩哈，不够钱再找爸要。”
“谢谢爸，谢谢妈妈。”林因笑着道。
吃过饭后，林因没有回家，而是坐上了余嫣的车。
“我不就出差两天？错过了那么多八卦。”
“也没有很多八卦，好久没去清吧了。”林因语气带着几分期待。
“怎么，反而搬出来住之后，去清吧的次数还变少了？”
“这么一说……”林因在回想上次去清吧是什么时候。
是偶然碰见周祉年，被他发现的那一次。
“确实搬出来一个人住后就没去过了。”似乎大部分的夜晚，都在周祉年家。
林因点了一杯自由古巴和一份薯条，复述着圣诞节那晚发生的事情。
“你要不别和周祉年看电影了。”余嫣开玩笑道。
两次都被中断，到最后还是没有完整看完这部电影。
“我就说周奕川怎么情绪不对劲，肯定是叶颖说了什么。哎，感情这种事，确实很难说得清楚。”余嫣道。
“老实招来，圣诞节是和谁一起过的？”林因问。
“你猜猜。”余嫣笑了笑。
“卢屿。”林因不假思索。
余嫣惊叹，比了个大拇指，她反问，“你呢？”
“你不是猜到了嘛？”林因搅了搅杯中的冰块，棕色的饮料冒着气泡。
“是猜到了，嘿嘿。”
“你和卢屿哥进展如何？”林因八卦。
余嫣挑眉，“就差确定关系了。”
“太神速了吧。”
余嫣忽然想起什么，“去泡温泉的话，你上次买的泳衣不就可以带过去了？”
林因连忙摇头，“我才不。”
“姐姐，那你买了干嘛？”
“那是因为你一件，我一件嘛。”林因挽着余嫣的手臂，笑了笑。
余嫣搅着杯中的酒，又问：“因因，你是不是还有顾虑，或者换种说法，你怕他不喜欢你？”
她知道，林因有意和周祉年相处。
林因只是摇摇头。
换作以前，她从未想过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这是一件多可悲的事情。
她不着急谈恋爱，她只是觉得周祉年是那个合适的人。
林因回到家，又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开始试衣服。
衣柜里的夹层中，整齐地叠放着一件黑色卫衣。林因忘了周祉年的衣服在她这，还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再还给他吧。
林因找到衣柜里的那套泳衣，布料少的可怜。她的脸有些热，迅速把这套泳衣塞回衣柜里，拿衣服遮挡着。
躺在床上，闭眼，不知不觉入睡。
早晨，林因被闹钟扰醒。她睁眼，脑子里依旧是昨晚的梦。
梦的内容有些不可描述。
周祉年身着衬衫，解开纽扣。而她的身上是那套泳衣。
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四目相对，一室旖旎。
林因拍了拍自己的脸，立即冲去洗漱。
她怎么能做这样的梦！
*“枯荣有数，得失难量。”——出自沈复的《浮生六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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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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