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腊月二十六，林因开始放新年假期。
余嫣拉着她去看深城最近举办的篮球比赛，是企业和高校联合举办，恰好这场比赛双方是卢屿所在的学校和智芯能源。
周祉年和姜峄、还有几个年轻人，被公司选出来组成一支队伍去打球赛。
智芯能源来了不少人，林因见到了徐梧若。
“林因！好巧好巧。”徐梧若在林因旁边坐下，和她打招呼。
“梧若姐！”
周奕川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坐在角落，无意瞥见坐在人群里的林因。
她的目光落在黑色球衣的六号上，周奕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六号是周祉年。
圣诞节后，周奕川想了很多，他是一个不称职的朋友，他现在只想与林因和好。
周祉年投了一个三分球，场上的观众正欢呼着，包括林因。
她发自内心地笑，笑得开怀。
周奕川也跟着笑了笑，也许，林因和他哥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比赛结束，球队里的人要聚餐，林因和周祉年打过招呼后，和余嫣、徐梧若一起离开了球场。
出了球场，人群散去，林因在洗手间门口等她们的时候，瞥见一个身影。
她有散光，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周奕川。
“周奕川。”
是他没错。周奕川知道是林因在喊她，他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离开了。
“怎么啦因因，在看啥？”徐梧若恰好从洗手间出来。
林因摇头。
/
假期第二天，许若芳还在上班，林父的公司开始放假，他拉着林因去登山。
“爸，我走不动了，坐会儿。”
“年轻人，正值二十多岁，大好年华，你看看刚刚那几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老爷爷，健步如飞。”林海啧啧两声。
林因喘着气，坐在石凳上，摆手。
林海坐在她旁边，忽然想起什么，“怎么感觉你最近和奕川好像没啥联系了？”
林因不知道从何说起，“就那样吧。”
一旁的树叶被风吹落不少，落叶纷飞，阳光透过树隙照在她的脚边。
林因低头，那片落叶又被风带走，不知飘往何处。
“我和你周叔叔商量了一下，打算两家人在年初四的时候出发，去玩三天。”
“噢，去哪玩？”
“港城？”
“港城能玩三天？”林因惊讶，她和余嫣感觉用一天的时间，就逛得差不多了。
那天两人日行三万步，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九点多到家。
“还得去探亲啦，应该还会去别的地方。”
周家有一辆七人座商务车，林因坐在后排，夹在许若芳和陈连芳中间。
周祉年的手机震动一瞬。
【祉年，他们两个人怎么那么沉默，看起来不对劲。】陈连芳给周祉年发信息问。
【没什么，别担心。】
到了酒店，众人办理入住，在酒店歇了一会，便乘坐地铁去和亲戚吃晚饭。
“新年快乐呀！给几个小的利是，听听话话。”
“姨婆，恭喜发财，身体健康。”林因接过红包，笑着应。
“哎，乖啦。”
许久未见，免不了一番寒暄。吃过饭，一行人出了酒楼，港城夜已深，街道灯火阑珊。
“你们可以去逛逛呀，我们回酒店就好。”
周祉年约了一个朋友，先离开了，大人们也笑着下了地铁站。
只剩周奕川和林因二人。
周奕川只是默声向前走着，林因跟在他身后。
热闹的夜，人们依旧脚步匆匆。
周奕川忽然停下，林因没留意，险些撞上他的背。
“知道我要去哪吗？”他语气平淡地问。
“不知道。”林因如实回答。
周奕川跟着导航，进了一家酒吧。周奕川先进去了，林因却被安保拦着查证件，看是否符合年龄。
林因进去后，却没看见周奕川的身影。她正要往前走，手臂被拽着。
“别乱走。”周奕川带着她坐在吧台前。
酒吧的天花板上挂满金色蝴蝶，林因点了一杯草莓威士忌酒。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在这热闹的酒吧里显得不合群。
“林因……”
“周奕川……”
两人同时开口，林因让他先说。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总是在做伤害你的事，明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奕川，我说没关系，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是吗？”林因笑了笑，作出拉钩的手势。
周奕川也笑了，和她拉钩。
“其实……”
“其实……”
林因不自觉地笑了，还是让周奕川先说。
“其实我买了两份生日礼物，想着如果你不喜欢那款香水，就送另一个礼物。”
“其实我觉得，那款香水更适合你。”林因去店里闻过。
“那我们交换礼物吧。”周奕川笑着道。
两个人点的酒被端来，放在桌上，林因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旁边走来一位女生，和周奕川搭讪，“你女朋友？”她指了指林因。
林因笑了，回：“只是朋友。”
女生了然，笑着，把手机里的二维码递过去。
周奕川扫了，待女生离开，林因八卦地看着他。
“生意人不会拒绝交朋友。”他摆手。
身旁的几人在聊着天，周奕川抿了一口酒，开口：“因因，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其实我觉得，你和我哥两个人挺合适的。”
林因小酌一口，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周奕川说不上来，“很难描述，这是一种感觉。”
良久，他又缓缓道：“我哥比我俩大五岁，他走过的路比我们多得多……”
林因知道，但她只是笑了笑：“是呀。”
“但是我肯定，他没有走过我这条路。”
十点后，安保们收起椅子，大家站着，跟着乐队合唱摇摆。
林因和周奕川跟着一起唱，唱了几首后，两人离开酒吧，夜已深。
后劲有些大，林因觉得头晕。周奕川扶着她回了酒店，站在房门前，他发信息给周祉年。
周祉年从房间出来，周奕川见到他，“哥，你来照顾因因吧。”
看样子两个人像是和好了。
周祉年扶着林因，周奕川回到了房间。
“房卡呢？”周祉年轻声问，林因抬头，见是周祉年，“祉年哥。”
她从斜挎包里翻出一张房卡，周祉年接过，解锁，进了房间，他把房卡插进托槽里。
灯光亮起，林因缓步走着，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喝了很多酒？”周祉年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林因。
“也不是很多啦。”
她的眼又亮又圆，带着笑意，脸颊泛红。
“和奕川和好了吗？”周祉年又问。
林因点头。
“开心吗？”
“开心。”她没有失去这个很重要的朋友。
林因知道，周奕川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也从来没怪过周奕川，因为喜欢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从窗户望去，能看见港城的夜景。隔岸的高楼大厦灯火不熄，霓虹之间就像置身于电影中。
周祉年洗过澡，随手套了一件卫衣穿在身上，酒店的沐浴露是白茶香。他只是站在玻璃窗前，林因坐着，也朝着窗外望去。
车流涌动，室内静谧。
林因缓了过来，打算去洗澡，周祉年离开，关上房门那刻，走廊里亮着暗黄的灯。
脑中回想着的是林因说的话：他没有走过她这条路。
也是恰好，周祉年和朋友在这家酒吧见面，离开时，见到了坐在吧台前的两人。
周祉年没有打招呼，两个人带笑地在聊些什么。
“我哥比我俩大五岁，他走过的路比我们多得多……”
“但是我肯定，他没有走过我这条路。”
周祉年听罢，只是嘴角轻扬，在十点前离开了酒吧。
/
第二日，众人喝过早茶后，分头自由活动。
林父带着周祉年和林因去逛CD店，其余人去逛街买东西。
一栋大厦里有很多家卖CD的店，林因随意看看，周祉年拿起一张专辑。
“你不是有这张专辑了嘛？”她在架子上看见过。
林父一听，竖起耳朵。
“是，被你发现了。”两人继续在研究。
周祉年和林因各挑了几张专辑，林父结账。
三人吃过晚饭后又回到酒店，其余人还没回来。正值傍晚六点，港城在入夜前的景色迷人。
【祉年哥，想出去散会步吗？】
周祉年收到信息时，有些意外。
【好。】
透过玻璃窗观望景色，和置身于城市中感受这片景色，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港城的蓝调时刻，让人惊叹不已。
“去坐双层巴士吗？”林因笑着问。
周祉年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坐在巴士的第一排，大面积无遮挡的车窗外，更能直观地看清城市的繁闹。
红灯前，巴士停下，朝街道的店铺看去，周祉年发现了一家首饰店，是他上次来港城时去过的店。
只是这次，身旁坐着他赠予礼物的人。
暮色降临，密闭空间里覆上一层暗调。灯光无序地时而映在林因的脸上，鸦色睫毛垂落，棕黑色长发随意搭在肩头。
待回过神，周祉年别开眼。他庆幸林因的视线一直落在车窗外，没注意到他停留已久的目光。
林因戳着他的手臂，无声地指了指巴士前的一辆跑车。
“很帅。”她的声音很轻，怕吵到车里的其他乘客。
周祉年稍低着头，听她说话。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林因的脸似乎有几分热。
他又指着右边的路上，是一辆亮眼的黄色跑车。
“这个也帅。”
林因笑了笑。他们在岸边下站，两人步行在大道上。
“小时候，你和奕川最喜欢来这里。”
那时候，两个小孩活蹦乱跳，人来人往，差点走丢了。于是周祉年一手牵一个，防止他们乱跑。
“好多年没有来过了。”林因感叹。
步行了一段路，碰巧有街头乐队，周祉年见林因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于是道：“想听一会吗？”
林因笑着，点头。
聚集的人变多，林因听的入迷，周祉年无声将她的身子往他的方向靠。
“天花塌下 还在祝福他跟你数羊……”
一曲毕，众人鼓掌。林因看向周祉年，眼神里有离开的意思。
她跟在周祉年身后，海边的风有些大，树上悬挂欲坠的枯叶，被风吹落几片。
恰好一片落在他的肩上，林因稍稍垫脚，将他肩上的落叶拿去。
四目相对之时，大道依旧热闹，人声喧嚷，充当背景音。游船在海面上行驶，岸边的建筑灯火如豆。
“麻烦借一下。”行人匆匆，林因和周祉年别开眼，异口同声道，“不好意思。”
在这座永不夜的城市里，周祉年此时希望脚下的路再长一些。
他自以为他的胸襟足够，如歌词所说，谁人已替代他都不介意。
可他还是自私的，不愿让任何人替代自己，包括他的亲弟弟。
天花塌下，他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他们一起数羊，没有别人。
只有他和她。
“天花塌下 还在祝福他跟你数羊……”——歌词源于MC张天赋的《记忆棉》。超级好听的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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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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