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推开"百草堂"的木门，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药馆不大，但采光极好，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实木药柜上，空气中飘散着陈皮、当归和不知名草药的混合香气。
"姜大夫，您来啦！"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从里间跑出来，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我按您说的把药材都分类放好了，还擦了药柜。"
姜芜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小雨真能干，今天有几个预约？"
"三个，第一个是隔壁王奶奶，她说膝盖又疼了。"小雨翻开登记本，"还有李叔叔带他儿子来看感冒，最后一个..."她压低声音，"是个生面孔，说是朋友介绍的。"
姜芜点点头，走进内室换上白大褂。
镜中的女人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林氏集团穿着名牌套裙、脚踩高跟鞋的总裁秘书。
现在的她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挽起，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锐利。
现在，温远终于回来了，他不再需要做林空青的助理。
"姜大夫，王奶奶来了。"小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上午的门诊很快过去。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姜芜泡了杯菊花茶，站在窗前望着街对面的云城大学。
温远就在那里，试图捡起中断十一年的学业。
她无数次想走过去看看他，却每次都停在马路这边。
手机响起，是温满「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饭，庆祝我找到新工作」
姜芜微笑着回复「好啊，正好给你带些安神的茶包，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
刚放下手机，门铃又响了。
姜芜抬头，手中的茶杯差点跌落，温远站在门口，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那些年留下的疤痕。
"我...我来拿点药。"温远的声音有些迟疑，"实验室的学弟说你这儿的中药比校医室的西药管用。"
姜芜强迫自己保持专业态度："什么症状？"
"失眠。"温远走进来，目光扫过药柜上整齐排列的瓷罐，"还有...注意力很难集中。"
姜芜示意他坐下，拿出脉枕。
当她的手指搭上温远的手腕时，两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脉搏在她指尖跳动，比常人快了些，像是受惊的小鸟。
"肝气郁结，心脾两虚。"姜芜收回手，声音平稳，"我给你配个方子，柴胡、白芍、茯苓..."
"你还记得。"温远突然说。
姜芜抬头："什么？"
"大学时我熬夜准备考试，你也给我配过类似的药。"温远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药柜上。
"那时你说...如果我再敢把实验室的化学品带进厨房，就给我下泻药。"
姜芜的鼻子突然一酸，低头写处方掩饰情绪："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她顿了顿，"你...适应大学生活吗？"
温远苦笑："感觉像穿越时空，我的同学们都比我小十岁，教授有些比我还年轻。"他指了指桌上的有机化学课本，"知识更新太快，我像是从古代来的。"
"慢慢来。"姜芜包好药递给他，"你可是当年化学系的天才。"
温远接过药包，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谢谢，对了...阿满说今晚要一起吃饭？"
"嗯，六点在老街的'四季春'。"姜芜假装整理桌上的脉枕，不敢看他的眼睛。
温远点点头："那...晚上见。"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姜栀...谢谢你没有放弃找我。"
门铃再次响起时，姜芜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原地发呆了好几分钟，脸颊上有冰凉的泪水。
温远站在实验室最后排，看着教授演示最新的光谱分析仪。
周围的学生们熟练地记着笔记，时不时举手提问。
而他，一个本该站在讲台上的人，现在却像个误入的旁观者。
"温同学。"教授突然点名："你能上来操作一下吗？"
温远愣了一下，在全班好奇的目光中走向讲台。
他盯着仪器复杂的控制面板，手指悬在空中，突然不确定该按哪个键。
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他能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滑下。
"先按右上角的电源键，然后选择第三模式。"一个清脆的女声从第一排传来。
温远抬头，看见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正对他微笑。
按照提示，温远成功启动了仪器。
下课后，他追上那个女生："谢谢你...刚才。"
"不客气！"女生推了推眼镜，"我叫林小雨，化学系大三。您就是那位...特殊返校生吧？"
温远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委婉的称呼，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特殊情况"，失踪十一年的神秘人物。
"我姑姑开中药店的，她说中药对记忆恢复有帮助。"林小雨突然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介绍..."
温远笑了："是'百草堂'的姜大夫吗？巧了，她是我...老朋友。"
"哇，这么巧！"林小雨眼睛一亮"那您一定要来参加我们化学社的活动！这周五晚上，系里有个光谱分析比赛。"
温远本想拒绝，但是想着这或许是一个融入校园的机会，便答应下来。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想起姜芜的药，从包里拿出来闻了闻，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就像记忆中的味道。
手机震动，是妹妹温满发来的消息「哥，今晚别忘了和姜芜的饭局，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温远回复：「记得，什么好消息？」
「见面说」温满加了个笑脸表情。
温远收起手机，抬头望向远处的"百草堂"。
十一年前，他和姜芜还是整天斗嘴的大学生；十一年后，她成了中医师，而他像个新生一样重新学习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知识。
生活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但至少，他们还有机会重来。
另一边，苏雨正在她新租下的工作室里忙碌。
墙上挂着几幅设计草图，桌上堆满了布料样本。
自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她一直梦想拥有自己的服装设计工作室，而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
"这块丝绸的颜色太完美了！"苏雨对助手说，"就用这个做'云间'系列的主打款。"
手机响起，是盛泽鑫的视频通话。
屏幕上出现一张英俊的脸，背景是办公室的落地窗。
"小雨，中午有空吗？我想带个潜在投资人来参观你的工作室。"盛泽鑫的声音充满活力
苏雨皱眉"今天？我还没完全准备好..."
"就是要这种'正在进行中'的真实感。"盛泽鑫笑道，"相信我，这位投资人喜欢看到创意过程，而不是成品。"
苏雨叹了口气："好吧，但你要负责午餐。"
"遵命，我的设计师大人。"盛泽鑫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对了，不要忘了饭局，自从找工作以来，我们六个还没好好聚过。"
苏雨的表情变得柔和："没忘记。"
挂断电话，苏雨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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