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蔓蔓…我先上去了”
徐蔓：“好，记得早点休息”
应然：“你也是”
徐蔓：“嗯”
徐蔓裹着围巾坐在石凳上，抬头望向面前的这幢楼。
暗淡的光从阳台透出来，不清楚里面住着哪些人，又有哪些是和她一样的孤家寡人。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应然住几楼几号房。
应然没提，她也没问。
徐蔓拍拍手，起身回家。
周日缩在沙发上看一天电视，周一照例上班。
“小蔓，今天记得开早会哦”
徐蔓刚进公司夏名名就走过来提醒，半点声音都没有。
果然是人称“夏小飘”
“好，我知道了”
徐蔓收拾好桌上的纸张，抱着笔记本去办公室。
每周一次的早会。
徐蔓坐在门口的位置，兢兢业业听着部长的安排，不时乖巧点头。
夏名名把文案本放在脸上，侧过头拿着小饼干夸张问：“要吃吗？刚买的，超级超级好吃”
徐蔓摇头：“不用了，谢谢”
“好吧”
夏名名略显失落，更为徐蔓吃不到美味的东西而遗憾。
徐蔓在心中为夏名名竖起大拇指，相比于徐蔓这个自以为是的吃货，夏名名更是名副其实。
开会时间居然敢吃东西。
“大家先把线稿交给我，合格的会送到样品场中让他们做出来，当然，不合格的也要继续努力，加油下次能被选上”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大家回去工作吧”
部长把投影仪关掉，坐在凳子上气定神闲喝茶，其他人抱着画稿交给她，徐蔓跟在夏名名身后，交完稿离开会议室。
夏名名深呼一口气：“终于完了”
“怎么了？”
这一副紧张的样子。
“是部长很凶吗？”徐蔓不解。
明明看起来挺和善的。
“你不懂，她啊，就长得和善”，夏名名凑近徐蔓小声的说：“实则就是个冷酷无情的铁公鸡，每周的早会就是让我最痛苦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徐蔓“啊”了一声，不敢相信看起来和善的部长竟是严苛的人。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赶画了”
夏名名把零食袋扔进垃圾桶里，拍拍徐蔓肩膀回了工位。
办公室的人都在各司其职做着手里的工作，没有人打扰谁。
徐蔓打开电脑，处理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冬天变得越发寒冷，手刚放在桌上一会儿就冰冰凉凉的，办公室里有空调，可是徐蔓还是觉得有点冷，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脚都给冻得没有知觉了。
徐蔓艰难站起来，把桌上的日历放到眼前，盯着上面画好的圈。
十二月二十四日，西方国家的平安夜，也是应然的生日。
徐蔓和前几次一样揣着手站在校门外，看到应然后向她走去。
从游乐场里回来后徐蔓就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她要勇敢一点，至少大声说出她的想法，让应然知道她正在干什么。
喜欢应然，想重新追求应然。
徐蔓站在外边的位置，挡住斜方向吹来的寒风。
街上行人很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少年人走动，停在路边的红薯摊前指着烤箱卖多少钱，老远能闻到空气中的甜味。
快到应然家楼下了。
树影被路灯照在地上斑驳，绿叶挡住上方的光，将两人隐在昏暗之中。
“那个…要坐坐吗？刚刚吃得好饱啊”徐蔓指着石凳问。
应然望去，肚子也很饱：“好啊”
两人坐在石凳上，安静的享受属于她们的时间。
大人的生活总是忙忙碌碌，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人们渐渐变得不受自己支配，成为只会工作的机器人。
“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应然说。
徐蔓回答：“还好”
幸运的是，她们选择的工作都是自己热爱的。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也抵一切艰难险阻。
“那你呢？班上的小孩有没有捣乱”
应然微笑着：“还好了，他们都挺乖的”
说起小孩，应然总是很开心。
“那就好”徐蔓垂着头，脚尖处有粒石头。
一时无话，很是安静。
应然抬头望着天空，路灯的光洒在她的面容，被围巾覆盖的下巴微红，徐蔓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女人睫毛浓密，如蒲扇开开合合，浑圆鼻头微翘，在光的照耀可见细小绒毛；额上的空气刘海因仰头的动作而被分在两侧，露出光洁额头。
徐蔓怔住，很久没有看到应然这么轻松了，她轻轻开口：“然然”
不舍打破此刻的宁静。
“怎么了？”
“生日快乐”
徐蔓说出今天想说的话，不知怎的鼻尖酸涩，瞬间红了眼眶。
她什么都没有准备，除了以朋友的名义带人吃了顿火锅。
“谢谢”
应然背过身，抬手小心擦拭掉落的泪。
她还以为…徐蔓忘记了，她也以为，她会忍住的。
没想到…还是不争气。
“然然，怎么了？”
“别哭…别…我不是故意的”
徐蔓颓唐的道歉，原本是想说些让应然开心的话，没成想让人哭了。
应然转过头：“没事，刚刚眼睛被风吹到了”
“要我帮你吹吗？”
“不用了，我想先上楼了”应然恢复原状，除了眼眶红红。
“好”
徐蔓把人送到楼下，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应然走进楼梯，在楼道处等电梯。
徐蔓望着对面，忽然额上冰凉，有什么飘了下来。
她抬起头，点点白色在黑色荧幕中从上往下坠落，停在树上、路灯上、头发上和肩上，不过一瞬又消失不见。
电梯还没有来，应然也还没有进去。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在了这个晚上。
徐蔓忽然很想让应然出来看一看雪，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然然？”她大喊着。
“怎么了？”应然转身回应。
“下雪了，下雪了！我邀请你来看雪好不好”
徐蔓向前跑去，不等人反应就把应然拉到外面，指着天空兴奋大喊：“然然，快看，冬天的第一场雪”
应然抬头，第一次觉得夜晚的雪那么不同，她感叹着：“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
她们在雪中牵着手，仰起头，为了它而停留，不走动，也不离开，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浑身寒凉，久到头发掺白才从黑夜离开，坐在楼道里继续看雪。
应然的头发微湿，放松的闭上眼撑在地上。留海变成条状搭在额头，脸颊绯红，像是抹上某种胭脂。
徐蔓同样狼狈着，眼睛不眨的望着应然：“然然”
“嗯？”
“你喜欢刚刚的晚饭吗？”
“喜欢，怎么想到问这个了”
应然疑惑，徐蔓假装开玩笑的说：“然然，不许分心，我们来玩快问快答游戏”
“喜欢这场雪吗？”
应然了然：“喜欢啊”
满足徐蔓的小放肆。
“喜欢在黑夜中看它吗？”
“喜欢啊”
“那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不好意思”
应然睁开眼，动作幅度让后背的围巾往前垂，应然想把它往后扯，却怎么扯也扯不好。
她弄不好围巾。
徐蔓看着她的动作，一会儿后应然似是烦了，直接脱下围巾抱在怀中。
“对不起，我先走了”
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落荒而逃。
“等…”
“叮”
电梯到了。
应然即将离开她的视线，徐蔓情急之下朝里喊：“我还可以追你吗？”
应然走进电梯。
电梯门被关上，回答似是被关在了里面。
但安静什么都听不到的楼道中，徐蔓还是听到了应然进电梯前的回答。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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