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贺溪和阿云的来意是好的，但范氏显然是在之前碰了很多次壁，听到贺溪的身份后也并没有很是在意，不冷不热的朝贺溪下跪。
“大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想让民妇放弃继续上诉吗？案件都已经定了性，大人如今来这里又是要怎样。”
一句不算长的话，说的却夹枪带棍，好似根本就不怕贺溪治她一个以下犯上。见状，贺溪也明白了些许。
“你不必多想，我是以个人名义来调查此案的，如果有冤屈，大可以和我说。”
为表亲近，贺溪采用了自己最温和的语气，也没用往常在平民或者下级面前需要使用的自称。
可范氏依旧不领情，晚年丧子，还不能让凶手伏诛，她的心中已然没了生望：“倘若大人不能撼动那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就不要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了。”
“...”贺溪沉默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并不是在犹豫自己能不能撼动他上司的权力，而是在想该怎么和这位老妇人解释自己、要不要解释。
可他的犹豫落在范氏的眼里，那就变成了不自信、弱小。
她冷笑一声，拿起自己身旁的扫帚扫着贺溪与阿云的脚边，直把泥土扫到他们二人的鞋面上：“既然如此，那大人就请回吧，快回去过您的安生日子，不要再担忧我这种小人的生存了。”
“大胆刁民！”
阿云被范氏无礼的举动气到，腾地站到了贺溪的面前去挡那扫帚。
贺溪倒是波澜不惊，拉着阿云躲开那扫帚：“今日不想说，我会过几日再来拜访的，也许到那时你就会改变一些想法。”
范氏依旧不屑，在贺溪和阿云身后大骂着为官之**。
贺溪拉住想要回身惩治范氏的阿云，轻声安抚着这个小护卫：“好啦好啦，让她把心中的怒火都发出去就好了，毕竟这么大了没了儿子，心中总得有点怨怼。”
“那也不该朝着殿下您！”阿云依旧生气，可对上贺溪那带着笑意的眼睛时心中的气一下子就又消了，“属下...属下听殿下的。”
“走吧，时间还早，我们在城中逛逛。”贺溪很满意阿云的反应，笑呵呵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与他并肩朝定京城走去，“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啊？”
阿云不疑有他，回了城中就买了一些伤药和武夫用具想要送给五哥他们，但贺溪总是在他一个不注意时就付了钱，他想要将银钱还给贺溪，可贺溪又不肯收，他只能气鼓鼓地跟在贺溪身后，怀中还抱着他挑选的那些东西。
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依旧很多，贺溪对着烛灯看得眼睛痛，便闭目靠在了凳子背上，一旁的阿云见状也上前帮他揉捏太阳穴，帮他放松着紧绷的神经。
只是一道推门而入的脚步声打断了这难得的静谧。
贺溪仍阖着眼帘，他身后的阿云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是朝来者行了一礼。来者依旧没有出声，但阿云放轻了脚步，离开了书房，还将房门轻轻关了起来。
贺溪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姜让。
“...有什么事吗？”
姜让在贺溪身旁的凳子坐下，随手拿起贺溪桌子上的折子看了起来。
因为姜让的默不作声，贺溪主动出声嘲笑他了一句：“你若是想看这些，莫不如我桌子上的你尽数拿走。”
“我只是过来告诫你几句，别多想，我的病还没养好呢。”姜让也笑了起来，“听说你想越级调查案子，我只是想劝你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贺溪没去在意为什么他今天做的事情晚上姜让就得知了这件事实。
“那位孙大人是皇上的人，你做再多皇上也不会罢了他的官。”
“你似乎搞错了。”贺溪懒懒开口，“我不是想让他走人。”
“哦——”姜让抻长了尾音，语气就和当初嘲讽贺溪愚蠢的语气一模一样，“那你做了这么多，还与我说要做什么出来，都是为了你心中那可笑的正义？”
“...”为什么贺溪认为正确的事情落到了姜让的嘴中就变得如此蠢笨，贺溪沉默了一下，终于不再懒懒的了，“我只是想让他不要再分给我那些无用工作了，这样对你来说不是也好调查什么么。”
“你说的这个确实。”姜让点头，“虽然我依旧认为你不需要这么做，不过既然你做都做了，那就做下去吧，反正你是皇子，你要做什么那大理寺卿的手也越不到你的头上。”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我要继续看了。”贺溪从姜让的手中拿回折子问道，“还有，姜池打算在迁出宫时办一个宴席，你是不是也该想着给他送点什么贺礼。”
“好问题。”姜让起身，拢了拢自己的大衣朝门外走去，“这事就拜托给你了，本王的好弟弟。”
“...”
贺溪气的牙根痒痒。
不过气归气，贺溪还是特意留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挑选礼物。
贺溪对贵族之间应该送什么礼物并不清楚，若是在堆青山上，师兄弟之间送什么都是好的，可若到了这儿，那要讲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为了避免出错，贺溪去了一处定京城外的官窑中，精挑细选出了一个品相最好的白釉短流瓷执壶作为礼物，第二天贺溪又从晋王府的藏品中挑选了一个白石做成的七星枕，命人打包好送到楚王府。
至于为什么要选这个白石七星枕，还是因为令二在为他介绍藏品时提到过这个枕头比较得姜让心意，而恰好这时的贺溪很想给他的好兄长使一点绊子，便就选了这个。
下人将礼物打包好后，贺溪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少了一个，可以将重心放到那起杀人案上了。
恰逢一天休假，比起第二次拜访那位母亲，贺溪打算先去拜访一下被状告成杀人凶手的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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